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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突然停止。着似乎极力控制着魔性的发作，我看得出他在尽力。中魔的戈风啊，我的心一阵疼痛，如果掌击碎我可以让你翻然悔悟，我流湘蝴又何惧一死？我望着他一动不动，风再次吹起他长长的发，那半侧的脸，那眼神里的冷酷，我如此熟悉，含着疲惫的倦怠，受了无尽的心魔。
“戈风？你认得我吗？”我温和的声音不敢惊动，生怕过激的声音会触动他的魔性。
戈风的手轻轻抓住落下的绢巾，他的眼神迷离，嘴唇嚅动着，带着不确定的表情看着我。
“你可以的，戈风，你可以和我对话的。”我鼓励着，只要戈风可以抵抗住天海心魔的控制，他便可以脱身。
“你是湘湘蝴？”戈风皱眉艰难的喊出我的名字，用他自己的力气喊着我。
“没错，我是湘蝴，戈风，你认得我就好了。”我喜出望外，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姐姐小心！”流湘蝶赶过我身边。“不要太靠近他，他控制不了自己的。”
“不，戈风可以控制自己，你看他现在已经认出我了不是吗？”我说服着湘蝶“只要有信心就可以做到不是吗？湘蝶，戈风会做到的，相信他好不好？”
“不可能的。”流湘蝶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我的设想。
“湘蝶，他能行的，一定行。”我哀求的看着流湘蝶，这个时候对戈风下手我们的胜算是多一点，可是戈风很可能就再也无法生还。
“姐姐，别傻了，天海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一个人，他强烈的怀疑每一个人，若不是恨根深种也不会决绝到此，我们用了数百年的时间，用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为的就是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消灭他，你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妇人之仁会害了我们的。”流湘蝶的话让我打个激灵，对啊，我是不可以心慈手软，可是？
“姐姐，我们不可以错过时机，不然就再无回头了。”流湘蝶确实具有大家风范，懂得取舍，不拖泥带水。
可是我。“戈风，你和我说话好不好。”我不忍心做着最后的努力。
“湘蝴，你不要走。”他恳请我。
“戈风。”我潸然泪下，听到戈风叫着我，我的记忆涌上他的从前。
“记得吗？耳语森林？蝴蝶生灵？月光如水，湘蝴，我一直暗自喜欢你，你该有感觉的，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我也做了很多事，现在只求你不要走，让我多看看你好吗？”戈风虚弱的声音。
“别说了，戈风，是我对不住你，别说了。”我心下酸楚，戈风为我吃的苦，我怎会不知？
“湘蝴，五百年的黑暗磨尽了我所有的信念，而我生存的目的只是要等你回蝴蝶国，想再见到你，五百年，你能想像吗？荒凉黑暗的五百年，我负着无法愈合的重伤，我不能放弃，因为我一放弃就失去见你的机会了，我撑着不死，只是要见你。”戈风的手向我的脸一点点伸过来，我的眼睛被模糊了，脚像生了根无法动弹。
戈风极限感性的诉说引起我无比的歉意，我的心被他深深打动，我非无情，怎会绝情至此。
“姐姐，不要相信天海的话，他现在利用的戈风的记忆空间引导你，不能相信他，快躲开那个魔鬼。”流湘蝶焦急的喊我。
我一动不动，眼见那只手离我不过一寸的空隙，我感到手尖的温度向我靠近，人痴呆着。
“姐姐小心。”当我清醒时，流湘蝶已用她的身体重重撞开了我，她是斜地里扑过来的。
我啊的摔倒在地，戈风的指甲划我的面颊，我感到脸上火辣辣帝，一手捂着脸，回头看湘蝶，她替我挡了天海突发的掌力，身体像纸鸢飞出老远，戈风他完全变回了天海般的魔鬼，脸上散发邪恶的笑，他的周围再被黑暗所笼。
“湘蝶，你怎样了？”我爬过去到她身边，扶她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她仍不忘关心我，我自责的恨不得替代她去疼。
流湘蝶的胸口受了天海重创，她的衣服被四溅的鲜血染点如片片桃花，面容惨白。
“湘蝶对不起，又让你为我受苦。”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
“姐姐。”流湘蝶叫了我一声，口中又喷血出来，我慌乱的用绢巾去擦。
“湘蝶，你不说话，没事的，你会没事。”我最亲的妹妹，总是她在为我受苦。“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湘蝶，挨掌的应该是我，不是你，为什么你们都拼命的保护我这个没用的人？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去面对？”我心绞痛，看着流湘蝶奄奄一息的样子，越发感觉自己无能。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因为在你刚刚回到蝴蝶国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我有一个姐姐了，为了姐姐我做什么都会很开心，因为你就是我的姐姐，姐姐，你是我的姐姐，如果非要从我们之间选择的话，不是你，就是我，我愿意用自己成全姐姐。”流湘蝶喘息着，她无比贪婪的叫着姐姐这两个字，那么亲昵的表情，那样痴迷的表情，我竟不知姐姐这二字的力量可以让人生死不顾，这就是我的妹妹流湘蝶，好痛。
我流湘蝴何其幸运？一个用别人生命保护这么久的流湘蝴，凭什么要了天下间所有的宠爱还在那里自怨自艾命运的不公？你有什么理由为了一点挫折就退缩不前？就算走到世界的尽头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坚持下去，为了那么多的理由，又何必陷在对戈风的愧疚中？这个世界总会有人对不起别的人，如果要负，负了情债去偿还大地又如何？
流湘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姐姐，我现在好累，我帮不到你了，你要自己的小心。”她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枚舍身石，她的手上全是鲜血，舍身石浸染着鲜红的血液，在蠢蠢欲动。
我接过舍身石，收在掌中。“湘蝶，你好好调养，姐姐知道怎么做了。”我的心头突然明朗起来，超脱了情绪的我从未有过现在的平静，宽阔的胸怀可以放得下任何天地，不再徬徊失神，不再举步惟艰。
天海在等我，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一战打了数百年，这个结局早应该来，我们迟了的只是一个结局吗？
“流湘蝴，只剩下你了，哈哈哈，就凭你？”天海不屑的笑再不能刺动我的决心。
“呵，天海，旷世的战争也需要一个结果，我知道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我更知道凭我流湘蝴的力量根本无法战胜你，但如果我不战而退又怎对得起蝴蝶国牺牲的亲人们，明知会死，我也一定要战，你也小心了。”我异常的冷静，居然不自觉的浮上一丝笑。
“不自量力，流湘蝶，原本猎蝴行动可以让你多活些日子，如今看来也没那必要了，你急着要死我便成全你。”天海晃动着黑色的衣袍，笑声从我耳边纷纷而过，不留痕迹。
我将舍身石取出，张开口，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