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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夜晚,弯弯的上弦月高挂天空。山神庙边的空地没有火炬,但却高高低低地飘了数盏鹅黄色泽的光点,大若拳头,光晕和阴影在地面上织就成诡异的影迹。
随着风息不住摇动的芒草花,滚滚流动仿若海面浪流,给人似有的东西潜在其中的错觉。
韩千剑独立于荒地间,一身白衣,腰间悬着青锋剑,夜风卷乱他发丝于风流中舞动,掀起他衣抉翻飞如花,炯炯星眸梭巡四周景物。他调匀气息,内劲沛然于四肢百骸,没有一丝可趁之机。
暗静夜色中就他这抹白。
疏落又带点轻鄙的掌声零落地由远而近,司空影皮笑肉不笑地走来,站定他面前。
“好胆识!果然是叫得出名号的高手。”他边说边捻着自己嘴边的山羊胡子。“许可证呢?”
“我娘子呢?”韩千剑泰然自若问道。他得先确定蓝菊悠的安危才行。
西山四虎强押着蓝菊悠自庙门口走来。蓝菊悠一路挣扎,让他们四人无法好好将她带出,只好猛力扣住她手腕。这样子看在韩千剑眼里教他怒从心生。
“我们同时放手,你将许可证丢向我,我拿将蓝菊悠还你。”司空影恶狠狠地锁住蓝菊悠衣领,将她制在身前不得造次。
韩千剑不置可否,但是蓝菊悠听他们的提议连忙摇头,示意韩千剑万万不可,但韩千剑却已掏出收在腰际的啸天令。
“令牌没你重要。”韩千剑笃定一笑。
韩干剑将啸天令掷向司空影同时,司空影亦将蓝菊悠推向韩千剑的方向。
“杀了他们!”司空影暴喝。
他所召集来的江湖混混一拥而上,手持兵器镣向韩千剑及蓝菊悠。
韩千剑赶忙将蓝菊悠护在怀里,右手抽出青锋剑,冷冷寒光织就一张护身的网络,逼退了那些凶狠恶徒;同时脚步窜出,旋身一剑,砍断数人兵器。金属碰击声在夜空中泠泠回响,银芒乍裂,旋如星子。
韩千剑脚步一点,腾身而上,落势踩住五六人长剑,青锋剑剑势一挑,那些人连忙松手退开。韩千剑脚尖一带,将那些刀剑踢至腰部高度,青锋剑一送,那些利刃便分头射向不同方向,瞬间帮他们清出一大片空间。
突有人手一挥摆,细若牛芒的银针铺天盖地袭向韩千剑。他挡在蓝菊悠前方,左掌向前一推,深厚掌力化去银针来势,银针反而不受控地飞散开来,躲避不及的人惨叫一声后便扑倒在地。
韩千剑继续移动步伐,带着蓝菊悠在那些打手间穿梭,以一柄长剑打飞他们的兵器。西山四虎各执一柄大斧从四个方向朝他头顶劈下,但是韩千剑长剑一扬,挡住那四把斧头,同时向上一送,同时震落那四把斧头。西山四虎只觉得虎口发麻,指间渗出鲜血。
司空影手下退成一个大圆,圆心中便是韩千剑夫妻。
司空影立于距韩千剑夫妇五步远的地方,冷笑地把玩手上的啸天令。那笑颜如同示威似地在蓝菊悠面前晃漾,教蓝菊悠气极地捶打着韩千剑胸膛。
“你怎么可以把啸天令交给他?怎么可以!”蓝菊悠使出吃奶的力气打着他。“会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你知不知道。”
韩千剑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可是你的性命要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特派员,别气了。”司空影语音中掩不住得意。
“你正目睹一个新时代的产生,该觉得荣幸才是。现在正是一个新的起点要开展,产生的连锁变化是不可预料的,而且再也无法逆转。
他狂笑道:“这值得高兴啊!”司空影按下啸天令正中央,马上在他在面前浮现一面蓝色光屏,上头不住滑掠金色字体,显示程式已开始运转,之后光屏上出现连接的时区年代数字,他优雅地伸出食指,移近那些字体。
“不可以!”蓝菊悠情急之下便想冲目前阻止他,但遭韩千剑拦腰拥住她。
“开始了”
司空影压下确定键,蓝菊悠只能上睁睁看程式启动,无力地跪倒在地。
一时间没有任何异样变化,但是大气却开始沉重,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开始酝酿,教人脸口发闷,重得让人连移动脚步都嫌困难。
较敏感的人可以觉察到地底隐隐传来沉滞的鸣声,伴随地表的摇晃。这震动愈来愈强,上下起伏的震荡教人脚步不稳,大部分的人皆摔倒在地,害怕地张望四周。
地平线彼方闪过几道绿光,染亮穹苍,但旋即消失。
远方开始传来轰隆隆的雷响,天空为之变色,原本深蓝色天烨变成奇诡的紫色,巨大的闪电直接袭击地面,炸出几个窟窿。白色的闪电光柱击中树干,引爆炸裂的火光,空气中飘浮着烧焦气味。而闪电产生的地点愈来接近他们所在位置。
正上方的云层逐形成波涡状,漩涡中心不时有电光涌现,自四方卷来狂猛的巨风,卷起地面上的尘沙落叶教人睁不开眼。胆小的人纷纷伏在地面上,胆战心惊地看着一脸喜色的司空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蓦地一声骇然巨响,天地归于平静。
所有人面面相觑,又怎么了?
一道白色光柱自云层中窜下,光柱外层泛着水漾的波纹。司空影手掌伸入光柱中,强光中他的手掌似乎变得有些微微透明感。
“出现吧!我心爱的小东西。”他将连结的地点设向他个人研究室,里头他摆放许多高科技武器,预备日后有机会可使用,这下全派上用场了。“和我一起君临天下吧!”
听命于他的江湖人声高喊,他们的计划终要实现了!
但等了片刻,一直没有任何回应。司空影狐疑地盯着光柱瞧,难不成程式出错?他直接踏入光柱范围中,望向光柱末端。光柱末端灰蒙蒙一片,看不出通向何方。
突然间,白光一闪,教他不由得闭上双眼,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吸入,身体浮起,朝着吸力的来源飞去。
“中计了!”他惊慌挣扎,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光流一捕捉到他便象是绳索般牢牢将他缚住,拉力之强不是单凭人力可以摆脱。
外头的人只看见司空影被强光攫住,下一瞬间便被光流拉上云端,消失在云层阴影中。再下一刻那白色光柱也宣告隐没,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啸天令啪哒一声掉落地面,带起微微灰尘飞扬。
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似的平静。
司空影的手下们艰难地站起,受伤的人以手掌按住伤口,他们微惧地着韩千剑,不知接下来韩千剑会使出什么招数来攻击他们。
出乎意料地,从空中又降下金色透明的光幕,震慑住他们。光幕随之消失,他们一个个失去意识,仰头倒卧,独有韩千剑和蓝菊悠幸免。
这是怎么一回事?蓝菊悠睁大了眼。这不是用于大规模消除记忆时使用的光屏吗?但聪慧如她马上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推开韩千剑环住她腰际的手臂,向着四周的荒野高声呼唤:
“你们来了吧,别再躲了。”嗓音回荡在空地中,悠悠远去。
蓝菊悠环视四方,他们躲在哪里?
“悠!想不想我啊?”突然间一双手臂环上蓝菊悠的肩,安笑盈盈地瞅着呆愣愣的蓝菊悠。
“果然是你们,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蓝菊悠疾问。
“出公差呀。你有难,身为好伙伴当然得赶来搭救。”安笑嘻嘻地。“不过最重要的目的是来瞧瞧你夫婿。也多亏有他,不然我们的计划不会奏效。”
四周突然响起一阵热烈掌声,平空出现了许多悬浮在空中的银色船形物体。每个物体覆着大片透明观景窗,里头约坐满了十多人,合计有十多部同型物体,里头乘客穿着各色衣物,但都不是元朝式样。
那不是时光旅行团乖坐的飞船吗!蓝菊悠目瞪口呆,他们怎么全聚在这儿?
“感谢时光总局安排这场特别演出。各位旅客,我们继续朝下个景点而去。”轻柔女声在空中回荡。下一刻,那些飞船便同时消失。
“因为不想让司先生发现我们的行动,因此大老板决定让我们混在旅行团中来到这时区,但条件是让他们亲眼目睹我们整个行动的过程。”安耸耸肩。
就是来看戏的!蓝菊悠怒火油然而生。这些没良心的同事!她抡起拳头便要敲上安的脑袋。
“等等!”安求饶。“我的摄影机还在运转哟,同步传讯至总局的接收屏,还有一大票的人待在影屏前看着我们。还有伯父、伯母也在,你不希望他们看见你修理我吧。”她的眼瞳中闪着奸计得逞的笑意。
蓝菊悠恨恨地收回拳头,韩千剑也走来,将蓝菊悠揽入臂弯。
“你回来了——”他紧紧拥住她。
这几天没有她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难捱的记忆。
事实上他心中害怕的是失去她的可能。他生命中最亲的人一一离他而去,他的父亲这样,他母亲也是如此,因此他实在是无法承受再失去亲人的痛苦。
不论花多大的代价,赌上他韩千剑这条命,他也要将蓝菊悠带回来。
“傻子,怎么了?”蓝菊悠手抚过他的面颊。“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爹”韩千剑艰涩地开口。
“放心,我不会像你爹那样突然离你而去。”蓝菊悠胸口一窒,有一瞬间似乎感受到韩千剑心中的不安与张惶失措,教她不禁心中一动。她柔声安慰他,并在他颊畔印上一吻。但随即话锋一转,拧住他的面颊。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傻,拿重要的许可证来交换啊!”“它只是个东西而已。”韩千剑极认真地回答。“而你只有一个。”
“傻子。”蓝菊悠说是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头还是甜滋滋的。能够有人如此重视她,此生夫复何求?
“你才傻,如果他不拿来换你的话,我们怎么逮到逃犯。”安不以为然地瞄她一眼。
“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大老板该不会要杀了我!”
蓝菊悠害怕地以双手护住脖子,她感觉有一阵冷意从背脊升起。
“我才没那么大的闲工夫。”胖胖的大老板神定气闲地走来。
蓝菊悠连忙躲至韩千剑背后,她才不敢和上司硬碰硬,当然要躲在靠山后头。
大老板不悦地瞟她一眼:“出来。”
蓝菊悠怯生生地步出,像犯了错的娃娃观察着父母亲的面色。
“你运气真好,居然让你拐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才。”
大老板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可惜的成分,像是惋惜韩千剑被她给拐到手。
蓝菊悠敢怒不敢言,她再怎么没大没小也不能对顶头上司无礼。只好嘟着嘴倚在韩千剑怀里。
高手中抛玩着啸天令走来:“这就是整件事的元凶。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你们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司空影会牵引光束带走!”蓝菊悠满头雾水。“该不会害我考绩扣分吧?”
高耸耸肩道:“你也知道,大老板是位阶最高的系统管理者,他只消动动手指头,就关闭了所有人的使用权限,然后更动系统设计,不管从任何结点连续,一律通向总局的拘留所,而且设定了牵引光束为最大值,任何东西都躲不过它的引力。所以,我们只要等着他启动连结系统就可能。他现在一定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的牢房墙壁。”
“也就是说,把通行许可证交给他也可以?”蓝菊悠不敢置信地惊呼。难不成她一直在当傻瓜?
“是没错,可是我们不能预先告诉你,不然你大方地把许可证给他,他就不会上勾了。”高接口。
原来我才是傻子。蓝菊悠懊恼地瞅着他们,这些没良心的同事。
“好吧,各位料事如神的同事,请告诉我接下来怎么收尾?”她有礼地请求他们,想必他们也帮她想好了善后方式。
“这是你的工作。”大老板微微颔首,接过高手中的啸天令,直接开启原始程式档,再也不理会蓝菊悠。
程式在大老板面前展现一座半人高的光屏,浮现一连串上卷的程式码,而他的手指则不停在那些数字上移动,层层显示不同的资料夹档案。
韩千剑好奇地探头观看,大老板和善地笑了笑,示意他压下一个闪着红光的光点。韩千剑小心冀冀地按下。整个程式结式,哗地一声便消失。韩千剑楞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事实上他并未感到有接触任何实体的触感。
这就是未来吗?他只觉得不可思议。
大老板将啸天令交给韩千剑:“就给你了,希望你能协助菊悠这小子保管这令牌,别再节外生枝。”
蓝菊悠悄悄挽住韩千剑手臂,看样子他被时光局给接纳了。她唇畔不自觉绽出笑纹。
大老板以右手按下胸前的金色纹章,迅即有道光流一闪,他便消失。韩千剑被这景象给吓呆,而安和高则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先行告退,以后见。”
他俩也按下胸前同样的徽章,同时消失在韩千剑及蓝菊悠面前。蓝菊悠早习惯这种场面,唯有韩千剑眼睛睁得老大。
“走吧,回去了。”蓝菊悠拖住他的手便要离开。
“还有许多事情得忙唉。”
八大门派的人听说蓝菊悠回来,纷纷派人上门查问,只为了套出啸天令的下落。但韩千剑只是一味搪塞,以致引起众人不满,各门派派出门下弟子团团将菊香楼围住。
县府为怕生事,亦将衙门里所有的捕快派来,于菊香楼外戒备。县老爷生伯一个闪失,当场在菊香楼演出全本铁公鸡,形成血流漂杵的场面,那他不就颜面无光了。
蓝菊悠抱着修复后的第二代机械犬大黄,百无聊赖地瞅着这些害她做不成生意的高手群。他们也真够讨厌了,直说啸天令不在她这儿,他们硬不相信。
“都说不在我这儿,你们怎么不肯信?”她拍拍大黄的头,它挺合作地吠了几声。
青城派大弟子仗剑直言:“没有啸天令,你如何能脱身?别说瞎话,把我们当白痴。”
这倒是个好问题。蓝菊悠倒没想过,这会该如何圆谎?
“阿弥陀佛。”昙宗师父的语音插入。“贫僧那时也在场,故向各位施主解释。”
“你是韩千剑的师父,谁知你会不帮着他们瞒我们。”华山派的人不满地回道。
“贫僧以少林信誉为保,绝无虚言。”昙宗稽首,这才让那些人缓了脸色。
不过人群只中见昙智方丈蹙了蹙眉,每当昙宗说以少林信誉为保时,就表示他接下来说的全是谎言。
阿弥陀佛,为何少林寺会出了这个异类。
“剑儿,拿来。”昙宗笑着对抗护在蓝菊悠身侧的韩千剑说道。他知道他哥哥把那通行许可交给韩千剑保管。
韩千剑一愣,师父要令牌做什么?他迟疑了一阵子。
“难不成你连师父我也要欺瞒吗?”昙宗动之以情,双眸中似乎闪着微微泪光。
韩千剑心生不忍,便将啸天令抛向昙宗,马上引来众人侧目、窃窃私语。
“实不相瞒,这令牌原先是贫僧所有,后来辗转流传至蓝掌柜手里,致使一场风波产生。”昙宗扬起手中的令牌,亮给在场的人观看,不少人蠢蠢欲动。“武林中首要便是平静,而不是相互斗争,为了大局着想,贫僧认为不该让这令牌毁了我们之间的和谐。”
“咱们金蛇帮愿意帮大伙保管这令牌。”金蛇帮众人高声呼喊。
昙宗微微一晒,将手中的啸天令抛向空中,引来有心人跟着跃起,想抢夺那令牌。谁知昙宗一掌击向啸天令,众目睽睽下,啸天令因他雄深掌力化为粉末
蓝菊悠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堆木屑。天啊!通行许可证毁了
同时,时光总局中,大老板看了监视屏后,脸色黑了一半,嘴角呈现不自然的抽动。跟着他十多年的秘书小心冀翼地望着他。
“叫、他、们、滚、回、来!”大老板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蓝菊悠兴致高昂地打着算盘清点收入。
自从那些碍眼的武林门派走了后,她总算又能回复正常营业,来年的生活费总算有着落了。
她抬眼,看着忙完衙门工作后回来帮她收拾菊香楼的韩千剑,他正和小豆子和说有笑地收着长凳子。
在淡淡烛火向光中,他的侧脸被圈上一道薄薄的金芒,唇畔正噙着一抹傻子般的幸福笑颜。
“就是他了吗?”蓝菊悠望着他的脸庞喃喃自语。
突然,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两行泪痕就这么滑下。蓝菊悠分不清究竟是喜悦还是难过,思绪又回到韩千剑几次救她的场面,他护着她,在刀光剑影中不让她受分毫损伤。
山神庙那夜,漆黑夜色中,韩千剑一身白衫的身影在脑海中格外清晰,热铁似地烙印在她脑海里,他的眉、他的眼、他坚决的神情。
韩千剑为了她而赌上一切的决心
她的心怀然一动,游走于算珠上的手指缓了下来。
蓝菊悠怔怔地望着韩千剑背影。是否有时该屈从命运呢?如果说她的宿命注定和他牵连在一块?
收拾完的韩千剑一回首便见她恍惚模样,担心地走来唤她。
蓝菊悠一回神,呆呆在望着他瞧。
“菊悠,你怎么着?身体不适吗?”他关心地问道。
“没事。”蓝菊悠反射地回答,又停了一下。“我打算出去散散心。”
“我陪你。”韩千剑马上自告奋勇。自昙宗师父将啸天令击碎后她便有些怪怪的,总是冷冷地对着他,也不说是何原因。现有机会和蓝菊悠多相处,他自然要把握。
“不用,我讨厌有人跟着我,碍手碍脚。”蓝菊悠拂袖而去,但随即被韩千剑拉住。
她抬高下巴瞅着韩千剑,韩千剑无言,只是帮她收整衣领,理理些微凌乱的发丝。
“晚上出门危险”韩千剑有些怜惜地叮嘱,谁知换来蓝菊悠的白眼。
“别跟来。”
蓝菊悠取下高挂墙面的弓箭潇洒离去,直向城外的方向而去。她和守城的士兵有交情,说一声他们自不会为难她,还会叮咛她记得带些野味让他们打打牙祭。
接触到清凉的风息教她松口气。山中迎面而来的风如同冷例的水流,洗去她积压心头的闷气,心绪澄净不少,脚步也轻快起来。
脚底踩碎的落叶声在无人的林子里分外明显,啪沙啪沙作响,衬得这夜越形沉静。有时风儿掀起的发丝会从她颊畔滑动而去,教她有些麻痒。
“死定了,陷阱里头都没有猎物,明儿个的包子没着落了。”蓝菊悠嘟着嘴一脚踢翻她设的小陷阱。
已经照看过整个陷阱,奇怪的是今晚没收获,难不成是这儿的动作已经修炼成精,再也不会上当了。
蓝菊悠长叹,如果真是这样就糟糕了。
逛过大半个树林,蓝菊悠背靠着树干徐徐坐下。
月娘的光辉被树叶筛成片片的碎片铺满地面,跟着风势而变换位置。蓝菊悠抬眼望望天顶的月娘,不管时局再怎么迁移,她总是恬淡自适地高挂天际。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她都一样。“江畔河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蓝菊悠喃喃地念诵起学生时代老师教的词句。
老师还说这轮月娘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照看着人类世世代代的历史,没有缺息的一日。总是静静地看着人世的迁移。
连那位好酒的诗仙李白也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以往她独自出城来打猎时,外表故作洒脱,但是心里还是对林子中阴暗的地方有些畏却,但是今夜她的心情却是十分笃定,浑然不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会躲藏在暗处,反而还有些欣然
蓝菊悠唇畔绽出笑意,捡起一块小石子抛向林子深处。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话音未落,韩千剑的身影便从树干后走来,手中还捧着一件外袍向她而来。他在蓝菊悠身边盘膝而坐,将那件外袍披在她身上。
蓝菊悠也任着他披上衣衫,这夜的确是有些凉了。
待韩千剑坐定后,她便倚入他的怀里汲取他的温度与安适感。不知不觉中这已经变成她的习惯了,而她虽察觉到却也懒得改掉它。
“你又跟踪我。”她瞳光探入韩千剑深邃的眸子里,发现他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羞赧。
“生气了?”韩千剑自知理亏。
蓝菊悠摇摇头,更往他怀里偎去。
“白云一片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她低声喃喃念道。
韩千剑疑惑地凝视着蓝菊悠。她怎么了?没事背起春江花月夜做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蓝菊悠望着韩千剑的面容,还伸手去抚触他的脸颊。她似乎开始体会这两句的倩意,愿意化身成多情的月光随着流水前去探视情人,发誓千里相随的情感是如此浓烈,教她的心微微撼动,也有种想跟着韩千剑相依相随的冲动
这分情感强烈到她无法忽视的地步。她楞楞地凝视着韩千剑的脸庞,深深地将他脸庞刻上心版。
韩千剑纳闷地握住她的手掌:“你在想些什么?”
“你会像月娘般永远陪在我身畔,永远不离开吗?”
蓝菊悠狡黠地问道。“不管我去哪儿都一样。”
“不离,不弃。”韩千剑笃定地回答。
“那就让你跟一辈子好了”
蓝菊悠心里已作了决定,轻轻合上双眸,温顺地倚在韩千剑臂弯里。背上的弓和箭筒被韩千剑接过,放置于他身侧。
“对了,天气愈来愈凉,你又怕冷,明天起你来平行空间和我一块睡,我的房间比较暖,你原先的住房就给昙宗那个老小子住。”她沉入梦前总算不忘交代。
韩千剑闻言欣然一笑。
银轮半斜于天顶,清亮的月光锦缎似地洒下,覆盖在他们两人身上。银色的月光如流水似地漫溢整片林子,远远近近的景物镶上了隐约浮动的微芒
四周只有季末微微的虫鸣声嘹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