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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日再次跨入公司的门，心情却已经完全不一样。
方子平稳步走在她前面，削瘦的身材却像能挡风遮雨般高大，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士。
前台妹子看到她和两个陌生人一起过来有些惊讶，但很快收拾起脸上的表情，尽职尽责地询问起来人的目的。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方子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前台妹子，“你好，我是瑞纳的方子平，来找彭明谈一些公事。”
“您稍等片刻。”
前台妹子拿起电话通知彭哥的之前又向她投来一个疑问的目光，她缩在两人身后假装没有看到。
昨晚毅然决然地给方子平电话的那个穆晴昕，在早上过来公司的路上消磨殆尽。越接近公司，心中的胆怯就越大，如果不是身边有个方子平，早在踏进这座大厦大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掉头离开。
就算觉得自己没有错，心里也还是有个声音不停提醒她，自己走的不甚光彩。
那边回复得很快，前台妹子没多久就挂了电话，引着他们往里走。
快到会客厅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方子平突然放慢脚步和她平行。微弓下背，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一会如果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话。”
她扭头看这个和她短暂结盟的男人，对方也同样在看她，黑框眼镜后的目光依然冰冷，穆晴昕却硬是看出了些别的东西。
安顿三人在会客厅沙发坐下，又挨个倒了杯水之后，前台小妹就先行离开。
虽然到最后她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艺人会和瑞纳的经纪人一起来公司，现在当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她再怎么好奇，也只能带着疑问关上门。
坐在别的公司柔软的沙发上，方子平虽然姿势放松却再也没开口先聊起什么话题来，屋里三个人都不出声，仿佛掉根针都能清晰听到的诡异氛围一直持续到房门再次被推开。
彭明看到穆晴昕也在屋里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对方子平到访的目的进行评估，联系到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昨天事件的后续，当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碍于方子平在业内的名声，他还是先跟方子平打了声招呼，接着就把矛头对准了穆晴昕。
“小昕，昨天我们我们都已经道过歉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对自己公司也要这样不依不饶吗？”
穆晴昕没想到正事还没开始谈，彭哥就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刚想开口解释，站在一侧的方子平帮她挡了下来。
“彭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谈穆晴昕和贵司解约的事情，和你们之前的矛盾没有关系。”
如果说刚才的彭哥是怒火中烧，听到这句话后满腔怒火就变成了惊诧。
“解约？”
“对，”方子平示意从头到尾没说话的西装男把解约合同递给彭哥，“这是我们法务张律师，解约合同我们已经拟好，违约金瑞纳会一分不少的支付，只希望你们这边可以配合着早点放她离开。”
彭哥接过合同看了几眼，看向穆晴昕的眼神更加疑惑，“小昕，这是你的意思？”
方子平刚想接过话，耳边却响起穆晴昕清脆的声音。
“嗯，我想解约。”
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孬，方子平把目光投向明显在强装淡定，但还是努力在组织语言表达自己观点的穆晴昕。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此时心都快跳出胸膛，她只是在逞强而已。
“这段时间谢谢你和公司的照顾。”
彭明看看她，又看看站在一侧的方子平，突然有些了然，“秦杨让你进瑞纳？”
“......”她有些难以启齿承认，只能抿着嘴不说话。
“瑞纳人才济济，你觉得自己去了就一定能有发展的机会吗？”
“我想试试。”
彭明嗤笑了一声，“娱乐圈里多少人都是攀上高枝就想去大平台试试的，结果呢？有人在背后帮你的话还能勉强站稳脚跟，等他厌倦了换了新的目标，你就等着被大公司海潮般的后背拍死在沙滩上吧！”
“小昕，你以前是个只想着脚踏实地好好演戏的好孩子，现在真的要把整个事业都压在一个男人随时可能失去的好感度上吗？”
方子平听到他说秦杨的话，不由皱起眉头，“彭明，注意你的用词。”
彭哥也是没办法，如果是昨天以前，穆晴昕走也就走了，如果能顺便卖个好感给瑞纳，那对公司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坏就坏在昨天被秦杨警告之后，公司临时开会，几乎已经把刘饶放弃了。
现在公司里人气稍高的艺人，偏偏就剩下这两个月出镜率颇高的穆晴昕，如果她这个时候走，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可以接棒的人，公司的很多工作都需要重新规划，甚至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白白丢掉。
还好今天和穆晴昕一起来的不是秦杨，他不管怎么样都要争取一下，尽量留住她。
“小昕，没了刘饶你就是公司里的台柱，公司的资源都会先给你挑选，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啊。”
方子平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却没再开口阻止。
他也很想知道穆晴昕的选择，这个秦杨硬塞给他的讨厌鬼，会不会也和她的经纪人一样的又怂又自卑。
她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咬着下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一会。
彭明以为刚才说的话有了效果，正准备再加一把火让她打消解约的念头，刚想开口，穆晴昕抬起头来，目光里满是坚定。
“对不起彭哥，我还是想去试试。不管会有多少人抢一个资源，我都想像之前一样尽自己能力也去争取试试...我会靠自己在那里站稳脚跟，跟别人没有关系。”
彭明听她说的这么坚决，劝阻的话再没说出口，神色也有些灰暗。
反倒是方子平很满意地听她说完，微不可闻地扯了下嘴角，接过话题。
“你也听到她本人的意愿了，我们想尽快能把流程走完，你看看你手里的合同还有什么地方有异议吗？”
彭哥惨白着脸，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这事我说的不算，必须要公司高层点头。”
方子平推了下眼镜，“现在方便见吗？”
“我先去确认一下，你们在这里等会吧。”
彭哥拿着手里重如千斤的解约合同朝门口走去。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又回头深深看了眼穆晴昕。
她又开始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似乎刚才的几句话已经把全身的勇气全部用尽，现在几乎不敢再和彭哥对视。
“砰！”仿佛地动山摇般的关门声，彰显着关门的人差到极点的心情。
不过屋内除了穆晴昕，其他两人完全不受彭哥坏心情的影响，方子平又神态自然地坐回沙发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坚定的人。”
穆晴昕一头雾水地看向突然出声的方子平，是在朝她说话？
“我还以为你会被他说动摇，”他也不管她有没有搭话，自言自语般继续往下说，“不过看你之前对秦杨紧追不舍的模样，就应该知道你不是这么好被说服的人。”
“......”
这到底是要夸她还是在骂她？为什么他总能从开头很和美的对话里做出这么糟糕的转折。
此时被解约的事情缠绕的穆晴昕没力气和他斗嘴，所以对他这番话选择了无视。方子平之后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三个人各自默默坐着，直到彭哥又一次打开门。
“现在跟我过去会议室吧，几名管事的马上就到。”
他甚至都没再走进会客厅，只推开门探个头就朝屋里的几个人交代。
方子平点点头，张律师也收拾好手中的公文包站起身。穆晴昕正要跟上，方子平伸手拦住她。
“你在这里等我们。”说着扭头看向门口的彭哥，“刚才她已经把自己的意愿表达的很清楚了，谈具体解约条款就不用她在场了吧，我就是她的全权代理人。”
明着询问，实则语气霸道像在安排自家助理。
彭明看了眼穆晴昕，不是很甘愿地点点头。
方子平便和张律师快步走出房间，跟着彭明消失在走廊上。
她一个人在更加空荡的会客厅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她知道方子平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理由，但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地焦虑等待实在太痛苦了，她又忍不住一边在屋里来回溜达一边在心里扎着小人骂方子平把自己留在这里。
方子平一行人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针已经又跨越了三格，可以想象进程有多艰难。
她在听到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时，已经迫不及待跳了起来冲向房门，把推门而入的方子平吓了一跳。
“怎么样，有结果吗？”
方子平和往常一样推了下黑框眼镜，她不知为何却看出了一丝自傲。
“当然是顺利解决了，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走，下午再去瑞纳把新合约签了。”
“这么快？”
“距离宣传期开始没几天了，当然是越早弄完越好，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只是太快了，完全没有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