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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夜深人静,雪衣累得伏在床边睡着了,上官重莲轻轻从怀中掏出那把小巧的金刀匕首,颤抖着手指抚摸那掉了漆色的刀鞘。
“重莲......重......莲......”雪衣眉头轻轻颤抖,发出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呓语声,但上官重莲还是听见了她在唤他的名字。
上官重莲不知道,雪衣正梦见她初初和亲来到东陵,那马背上披一身红裳,挂着彩绸红花的美男子,用一种玩味而轻佻的眸光笑看着她。
但那目光里觉没有鄙夷和嘲笑。
他是她在东陵第一个感觉到亲情的人,第一个曾带给她温暖的人。他曾经年少时对她的那份固执她怎么会忘,雪衣想,她永远都会把他放在心里某个角落,细细珍藏,珍藏这份亲情般的温暖。
她希望他好,希望他得到幸福。
睡梦中,唇上传来凉凉的薄薄的触感,轻轻的,流连忘返......
一颗泪从上官重莲眼角滑落,他深深凝望着这张近在眼前的睡颜,薄唇柔柔停在雪衣不断呓语的唇片上不舍离开,她的眉眼微微颤抖,沾满泪水的吻最后深深烙印在她眼睑上......
“丑丫头,也许妳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早在妳和亲来到东陵前,当我在幽梦斋无意中看到八皇叔画的那幅画,就爱上了那画里的女子......”当他掀开她的盖头,看到那双眼睛,就在那一霎那他把自己当成了迎娶她的新郎......
“重莲......你一定要......好好的......”
略有些粗糙的手睡梦里不自觉拉住他的手,上官重莲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轻轻松开雪衣的手,脸上淌满滚烫的水泽,此去别离,他将永远不再见她。
找公孙小妹是责任,可上官重莲知道,他没有勇气面对雪衣一辈子在八皇叔怀里的幸福,所以唯有带着对她的爱,深藏着对她的爱,远走他乡。
握着金刀匕首。
带着对雪衣的深爱,灯火下深深回望她不安稳的睡颜,夜色里曾经红衣潇洒的少年带病而去,不再回头......
“重莲!”
一夜天亮,空荡的屋子里,传来雪衣放声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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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进屋吧,这儿风大。”阿碧远远看着站在杨柳树下的雪衣,从早上发现小王爷离去到现在整整一天了,公主不吃不喝,一直就站在这看着北苍的方向。阿碧为雪衣披上披风,抬头看着雪衣的脸色,委实惊得抽了一口冷气。
“公主!?”
雪衣脸色惨白如蜡,目光毫无生气,眼神浑浊呆滞,似怔似木的望着阿碧,阿碧一握雪衣的手,冰冷如雪,那嘴唇更是淡得毫无血色,眼看着那光景,就像是随时会随风飞了一般。
这,才将将一天的光景,如何就成了这般了!
阿碧心里自责不已,雪衣说想一个人待着,她就依了,心想最近雪衣心里的压力太大,或许是该一个人静静。
唉!该死!阿碧懊恼不已,忙忙的扶着雪衣唤着:“公主,公主别担心,小王爷还病着,一定走不远的,袁忠将军已派人去寻了!公主!”
雪衣目光直直的转过来望着阿碧,“阿碧,不用找了......这样,也好......”
阿碧听了雪衣语无伦次的话,心里委实慌得紧,也不明白雪衣这话是何意思,阿碧哪里知道,雪衣心里何尝不明白上官重莲选择离开的原因,昨夜那吻,怕不是一场梦吧......
走了也好......
不用看到她离开时的样子,他也就不会难过了......
母妃的药发挥药效了吧,她只觉得四肢冷彻冻骨,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连意识都开始僵硬了,心里仿佛空空的,只剩下那挥之不去的恸。
“公主,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碧见雪衣脸色越发难看,风中身子晃了几晃,连忙稳稳的将雪衣扶在怀里,雪衣抓着阿碧的手,抖着声音问道:“阿碧......凤郎在哪呢,他在哪......”
“公主妳忘了吗,听说东匪帮和萧家小姐有难,萧家小姐因拿了他爹作乱的证据而被相国大人关了起来,王爷赶去救人了。”
“啊......是么,对了,妳大约是对我说起过的......”
“公主妳别吓我,妳,妳这是怎么了!”阿碧打量着雪衣,只觉得雪衣身软无力,往她身上倒了过来,目光浑浊呆滞,口里语无伦次的念着:“阿碧,我觉得好累好累,他们一个一个都走了......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公主妳别吓我,妳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才一天的光景,公主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因为小王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公主受了打击?
还是,公主染上瘟疫了?!
想到这,阿碧已经是惊得浑身冷汗直冒,忽然眼前晃过一抹红,忖着雪白的素衣,沿着雪衣的口角一直淌在衣服上,鲜红的血染了一片。
怀里的身躯直直的往下倒。
“公主!公主!来人、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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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的药比雪衣想象中要来得痛苦得多,将将两日的光景,她躺在那,就已是宛如死人一般,这惊天而来的巨变,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阿......碧......”
雪衣有气无力的喊着,虚弱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阿碧......”
“公主,我在这,阿碧在这!”阿碧猛地惊醒,两天来她几乎不敢离开床榻半步,听闻雪衣呼唤,连忙握紧雪衣的手。“公主,王爷就要来了,王爷就要来了,妳一定要挺着!”
“阿碧......怎么这样黑......天黑了吗,为何......为何不......点上灯......”
阿碧回头看着桌上掌的油灯,又抬头看着床头挂的灯笼,忽然间泪如雨下,握着雪衣的手冷得发抖:“公主,妳别吓阿碧,屋子里,点了灯啊。”
“阿碧......把灯点亮些......我......我想看看妳......的脸......”雪衣像是没有听见阿碧的呼喊,虚弱的呓语着。
阿碧泪水一颗接一颗跌落着,慌忙的用力点头:“好!好!公主别急,阿碧这就点灯!”
“来人、快来人!”
哗啦一下进来一屋子的人,有丫鬟有侍卫有太医。
“拿灯来,越多越好,太医,快,公主这会子醒来了,快给公主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了!”雪衣的病来得突然,就像是一场暴风雨席卷而来,不带任何征兆,所有人都慌了。
太医又一次轮番诊视后,皆是摇着头,脸色沉到了谷底:“怪,实在是怪,这病来得如此汹猛,又并非瘟疫,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这查不出病因,无法对症下药,可怎么是好......”
“唉,王妃这病来得太快,只怕......”
“只怕是......”
“够了!”阿碧怒目扫向一群的人,将桌子上的物件通通挥到了地上,“都给我出去!出去!”
“阿......碧......”床上雪衣虚弱的唤着。
“我在、我在!公主,阿碧在这!”阿碧一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雪衣的手,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跌落眼角。
“阿碧,扶我起来......”雪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满屋子的光亮,她却看不清阿碧的脸。
时间就快到了吧。
她好想好想再看他一眼,好想再看他一眼。
“公主,妳病了,还是在床上躺着吧,外头夜晚风大。”
“没关系,我就......就在窗口站站......”
阿碧忍着巨大的心痛,擦了一把泪,扶着雪衣在窗前站着,窗格推开,一缕缕晚风送来,卷着一阵阵幽幽的花香。
阿碧死死咬着唇,只觉得雪衣眼底里的光彩黯淡得不见了一丝踪影,她眺望窗外,只祈求上官凤澜能够尽快赶来,阿碧不是不知道,她把雪衣来势凶猛的病症看在眼里,那光景,就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风一吹,都有湮灭的可能......
“阿碧,若我死了......告诉凤郎......就让我随着水流飘远了,让我去找不悔......”
“不会的,公主别说傻话!”
“阿碧,告诉凤郎......好好带大末离......”
“公主,公主妳不会有事的!妳只是,只是太累了!”
“......嗯,我真的累了......阿碧,借妳的肩膀让我靠一靠......”
泪水沿着阿碧的眼角滑落,她只觉得肩头一沉,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拖着雪衣依旧站着,阿碧不敢松手,她握着雪衣的手,逐渐感觉到雪衣越渐冰凉的身体,她一直撑着雪衣站在窗前等着,等着上官凤澜赶来。
“公主,公主累了就靠在阿碧肩头睡一会,王爷回来,我一定叫醒妳......我一定让妳看到王爷......”阿碧的声音破碎不堪,泪水吹散在风中。
看着朦胧月色随着阴云缓缓落下,天边升起鱼肚白的晨光。
阿碧一直一直拖着雪衣僵冷的身子,不断的说着这些年来跟随雪衣的点点滴滴。
直到再也无力支撑,双双跪倒在地,雪衣靠在阿碧肩头,安静得像是睡着了,阿碧跪着,望着窗口投进来的晨光,紧紧抱着雪衣。
所有人都听见了阿碧一声凄厉的呐喊,喊得人心一颤,惊落了满地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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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悠悠,哗啦啦流着。
四月杨柳垂岸,葱葱郁郁,烟笼碧绕,清澈的河面上,停泊着一艘小舟。小舟上插满了鲜艳的花朵,雪衣就躺在小舟上,着一袭白裳,梳着精致的妆容,双手静静放在胸前,浓密的睫毛在河风里细细的轻颤。
上官凤澜着一身白衣,不似往日的华贵,白衣干净不染尘埃。
他静静立在河边,倾长的背影萧瑟冰冷,仿佛世间所有的寂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妳走得竟是如此潇洒,半点不留情,却是让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雪......妳当真如此狠心......”
“妳可记得,我说过,若妳敢离开我,我一定恨妳!”
“可是我恨不起来,我想为妳流下一滴泪,可是泪也流不出来......”
“末离哭得很厉害,雪,妳可曾听见了......”
“雪,妳说要看星星,可还记得......”
“妳说要伴我千秋万代,佑我东陵福安,妳可曾忘记......”
薄唇扬起一丝温凉的笑,深深凝望小舟上静静躺着的绝美女子,那眼神里悲绝满溢,灼热盈满眼眶,却怎么也滴落不下。“妳总也不明白,没有妳,什么都没有,妳不在了,我便如那死水一般,灵魂亦早已随了妳而去了......”
远处阿碧静静望着,无力的靠倒在龙青天的肩膀上。
她有些不忍再看那河边萧瑟的背影,太悲,太凉,太凄楚......
她从没有见过有哪一个男人的背影是如此的苍凉,像是再炙热的阳光也照不暖那凄凉的一角,霜雪如冰,将人的心冻着,伤着,折磨着......
此时此刻,阿碧任然不愿相信,公主就这么走了......
走得如此突然而决然。
河风徐徐,吹走了小舟,飘飘荡荡顺着没有尽头的下流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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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东陵宇帝陵寝。
迎风的小山头,立着一道身影,站在那已有半日之久,普通素色衣裳裹着娇盈的身段,白色斗笠下传出一声轻轻叹息,将手里一捧鲜花放在对着陵寝的方向,鲜花随着风摇摆,像是少女的身姿,在风中轻轻起舞。
“弘宇,我要走了,从此怕是再也不能踏上东陵这片土地,不能来看你了,这杯薄酒是我敬你的......”酒香丝丝,淅淅沥沥洒在黄土里。
“也许你不知道,咱们下辈子还能再见......”
“可是我多么不希望你来找我,我多么不想再看着你死在我眼前......”
“弘宇,如果你泉下有知,替我照顾明香,替我照顾不悔还有姝儿,替我对姝儿说声对不起,我欠姝儿一条命,我下地狱再还她,愿意为她受尽业火焚烧之苦......”
“你可听见我说的话了,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就像是在我身边一样。”
“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
“弘宇,再见。”
风中吹不散忧愁,一道黑色的身影迎了过来,牵着两匹马。
“雪衣,该是时候离开了,既然选择了放下,就不要再有任何留恋,不要回头。”
雪衣望着青女,看着她母妃,红肿的眼眶下泛起一阵湿热,掀起一丝苦笑,“我已是死了的人,死人是不会有留恋的。”
“那就好,走吧,回北苍。”
“娘,临走前我想知道,妳既然已经找到了镯子里藏有陵墓地图的秘密,为何一定要来找我?”
青女沉吟了一会,回答:“因为地图上告诉我,要进入陵墓,只有一人,那就是妳。”
“我?”
雪衣回想在边关,那既非魂又非鬼的漠北王复活上官凤澜之前,曾对她说,只要她应下承诺,就有缘找到陵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定数。
莫非那时漠北王就知道她的母妃会来找她?
数百年的时光吹过漠北,那片曾有过她血泪的土地,是她与上官凤澜前世爱的开端,时光变迁,陵墓的位置若没有地图,她也是找不到的。
前世的爱恨浮上脑海,那一场火海的同归于尽还历历在目。
只是事过境迁,她虽记起了一切,感情却也像是随着时间埋在土中风化了。
只有在这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生命的第二世,她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马蹄扬起尘土,迎着夕阳朝着北方奔驰。
陵墓一角缓缓走出一道纤弱的身影,同样是黑纱裹着面容,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眸子一直盯着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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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三百八十一年。
东陵国端王上官凤玄于槐月二十九日登基,民间纷纷传闻,东陵国摄政王因悲恸王妃过世,一夕暴毙。
众路亲王和叛军尽归端王。
所有东陵百姓都以为东陵帝王当八王爷莫属,却不料端王打败八王爷,一朝称帝。
民间传闻,相国萧文道在围剿东匪帮贼寇那一日,与其女联手将东匪帮贼寇一网打尽,其女不过是相国派到东匪帮的细作。
各路谣言非议,随着新帝登基漫天飞传。
“太不像话了,竟然把本小姐传得如此龌/龊不堪,可恨,实在可恨!”萧漓儿气得头顶直冒火,将手里的鞭子狠狠抽在一丛无辜的杂草上。
“漓儿,妳如今怀了孩子,不可轻易动气,否则于孩子无益。”燕十三一边烤着野味,一边盯着一旁发火的萧漓儿说道。
“相公,我委实气不过嘛,明明事实是——老八把我好不容拿到的证据拱手又送还给了我爹,把咱们东匪帮救出来,而我则以假死相逼,脱离我爹的摆布,老八主动放弃皇权,将一切兵权交给了老四,然后学我假死远离东陵,去追我那同样假死的八皇嫂,而我们举帮搬迁,追随老八而来,老四登基,这,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嘛!”
燕十三笑了笑,举着手里的烤鱼,目光投向远处夜色下,静静站立在树荫下的上官凤澜。
他燕十三平身没有佩服过几人,端王上官凤玄算一个。
上官凤澜更算一个。
除了当初与上官凤澜相斗,佩服上官凤澜的睿智和才能,算得上一个有力的对手外。
能为了一名女子,而将唾手可得的大好江山拱手送人,这等性情,委实难能。
只是这一对鸳鸯太过波折了些。
不知这一道坎,他能否挨得过,想必心里的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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