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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雪衣拔出所有的银针,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香汗,外殿恰逢一道声音响亮的传了进来:“皇后驾到——”
人未见,只听得珠佩叮咚一路越响越近。
珠帘撩起,一簇的人拥着霞光鬓影、瑰姿艳逸的皇后到了跟前。
所有人请安的响声里,只听皇后厉声一喝:“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在诊病、还是在谋害太子、狗奴才,你们好大的胆子!”
雪衣自知有愧,跪了两步上前叩首说道:“皇后娘娘请息怒,都怪雪衣在为太子殿下施针之时分了神,以至于针穴错位,才让太子虚弱不堪,与其他人无关,娘娘名查!”
皇后睨着雪衣的头顶,目色寒冷而戾:“是吗,可依本宫来看,是妳北苍国派了妳这煞星公主来我东陵,妄图谋害我东陵皇室血脉才对!”“来人、给本宫将她拿下——”
“不、皇后娘娘,雪衣是奉旨入宫,何来谋害一说,雪衣自认有愧,让殿下遭了罪,但是雪衣只是想尽心治好太子殿下的旧疾,请皇后娘娘看在天下为娘者的心上,让雪衣继续为您的儿子诊病,雪衣一定能治好太子殿下,请皇后娘娘相信雪衣!”
“相信妳?相信妳好让妳来害本宫的皇儿!”“不必再说,将她拉到司刑院——”
“母后且慢......”
一道清零带着靡靡磁性的声音从榻上传来,上官弘宇在兰熙的扶持下起身坐在软塌上。
“母后,您不能带她走。”
皇后款走几步上前来,“皇儿,母后亲眼所见,她这是要加害于你,你怎能如此糊涂?”
上官弘宇捧着唇咳嗽一阵,绝美的五官染着几分冷色:“母后,再高明的御医也有失手之时,她若要加害于儿臣,早在除夕那晚便不会救了我,又何必在此时此刻当着这些宫人的面来杀我,然后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岂不愚蠢?”
“太医院那些个御医都治不好你的病,她一个小女子岂有这等本事!”
上官弘宇又咳嗽几声,“母后让她为儿臣治疗之后,不就可知她的本事是真是假了。”
“可是......”
皇后起了犹疑之色,一旁迎上来一道倩丽的身影。
蝶双盈盈拜倒:“皇后娘娘容奴婢说几句话。”
“......说吧。”皇后睇了一眼蝶双。
蝶双道:“太子旧疾不论是太医院或者江湖术士郎中皆毫无办法,如今,既然景王妃口说能治愈好太子殿下的病,皇后娘娘何不相信这是老天爷赐给太子殿下的一个机会,倘若治得好了,那时殿下大病痊愈,娘娘欣喜,倘若治不好,王妃人在宫中,那时皇后娘娘想要如何处置想必王妃也是逃不掉的。至于谋害,奴婢想,太子刚才那番话说得极是有道理的。......所以奴婢也相信,景王妃定能治好太子殿下的顽疾,所以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给王妃,也等于给太子殿下一个机会!”
皇后定定的睨着蝶双,嘴角勾着点冷意:“蝶双,妳这张巧嘴是越来越能耐了,只是这胳膊肘,偏了......”
“奴婢不敢,奴婢一心效忠于皇后娘娘,绝无二心!”
“哼。”皇后冷哼了一声,上官弘宇淡淡道:“母后,儿臣这病谁都清楚,若治不好时日无多,母后何不放手让她给儿臣治疗,若治得好了是儿臣的福,若治不好了,那也不过是早一步去死罢了。”
“皇儿、不可说这晦气的话!”
“不是晦气,而是事实。”
“你、”
“好了,母后......儿臣此刻重病在身便不起身恭送了,母后这一趟也累了,来人,送母后回宫!”
“你......”好一会,皇后气色顿了顿,拂袖转身看向雪衣:“既然有太子为妳求情,本宫便饶妳一次,太子这病,妳若治不好......”
“雪衣一定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雪衣定定的回答。
“嗯。”
皇后点了一下头,在内侍姑姑并宫女们的搀扶下准备离去,看一眼雪衣,道:“妳出来,本宫有事还要吩咐妳几句。”
雪衣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上官弘宇,上官弘宇点头,她忙跟了上去。
外殿,宫人们都摈退左右。
皇后上下睨了雪衣一眼,眸底掠过一道精光,迟疑一会,说道:“倘若妳真能治好太子,那时本宫让妳去给皇上诊病,妳可愿意,又能否治得好皇上的病?”
雪衣狐疑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顿了顿,说:“雪衣见过皇上几次,皇上的病,病在心肺,虽然此病亦是顽疾,但雪衣或可一试,虽不说让皇上痊愈,但至少能让皇上福寿延年。”
“妳如此有把握?”
“雪衣只是从望闻来推测皇上的病情,不敢说十分把握,毕竟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加上东陵国太医院中医术高明的御医不在少数,若皇后恩准,雪衣愿意跟太医院的御医前辈一道为皇上诊病,雪衣虽是北苍国女子,但雪衣的母妃曾说:行医者的眼中只有病人,天下病人皆为一体,无国土之分,无贫贱富贵之分,行医重在治病,不在于人。”
说完,只觉皇后沉默冷然,雪衣微垂着头,好一会,皇后才出声:“虽说太子为妳求情,但本宫多少还有些不放心,本宫让蝶双来看着妳,也算是给妳加个帮手,......蝶双,妳可愿意啊?”
“奴婢谨遵皇后娘娘吩咐!”蝶双欠身领命。
雪衣看了一眼蝶双,蝶双也正看她,两人皆相视浅笑。
“那好,今儿个妳便留下吧,待酉时再回玉坤宫来。”说罢,在御前姑姑并宫女搀扶下转身步出景和宫,走到一处花圃,顿下脚步,手指捻着一朵花瓣细细观赏。
“娘娘,您真打算让这景王妃给皇上诊病?”最年长的姑姑,亦是皇后的乳娘凑上来说道。
皇后静笑,冷眸睇了一眼乳娘:“乳娘,您糊涂了,本宫怎么可能......”
那乳娘姑姑似明白了几分:“娘娘是想......”话没说完,望一眼四周,抬起手来在自个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道。
皇后笑得极是妩媚,冷眸下掠过一道聂人的寒光。
环佩叮咚,摇身远去,只见方才所站的地方,一滩凋零的花瓣被蹂/躏撵碎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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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景王府,香雪园。
夜寂无声,只清冷的风微微扫着萧瑟的枝叶。
偶有一两声鸟鸣。
雪衣早早的将阿碧遣退休息,将房门关好,拿了一盏油灯放在梳妆台前,铜镜里倒影着她的身影,将衣衫褪下,晕黄的灯火暖暖在她凝白的肌肤上染了一层迷人的光泽。
为了克服施针的紧张与恐惧,为了承诺的话。
她只能在自己身上扎针练习了。
深吸一口气,想想白天的失手,回想太子那句话。
她眸光定定的看着手中银针。
习习的光彩在眼底闪耀,她手捻银针,对准穴位下针。
手抖得不成样子,也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一针扎下来,痛得一张丑脸越发皱在一起,模样显得极是狼狈。
一种急躁的心情浮上来,雪衣对镜恼着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
不过就是扎针而已,穴位都已经掌握熟悉了,为什么还要紧张!想想娘,想想娘是如何给人施针医病的,想想......
想想太子,想想三天期限!
然而越想心中越是焦灼不安,连连下了几针都错了位,针针又都扎在要穴上,这一偏,力道没掌控好,那张脸痛得一丝血色也没了。
雪衣不甘,她深呼吸几口,试着让自己镇定,继续找准穴道下针。
只觉心口陡然一阵痉挛,剧痛如锤子砸在胸口,一口血猝然吐出,殷红洒了一桌,沿着妆台滴落在地。
“嘭——”
门扉被人急急推开,她尚未来得及看清是谁,后背已然挨了一掌,那些扎在她身上的银针无声射出,反弹在那面铜镜上,叮叮落下。
“妳不要命了!”
上官重莲恼怒的扶住雪衣倾倒的身子。
他无法控制的又来了香雪园,只是想见见她,谁知冬暖阁早早熄了灯火,但厢房里却隐约有烛光摇曳,他只在窗子上一探,看见的正是雪衣针扎自己,吐血痛楚的模样。
猛的将他推开,雪衣无力的去拉滑下的衣裳,“......你出去!”心口剧痛难当,她才说出一句话,只感觉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血又从嘴角溢出,她只能躬着身子趴伏在妆台上不停的喘息。
上官重莲眼神凛冽,不由分说抱起她来到床前,一条手臂拖着她无力的上身,一手贴在她背心缓缓运气。
只觉得,她肌肤白皙若脂膏,细滑如丝缎。
与她脸上丑陋的模样有着天差地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