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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稍事休息的王燃甩开心头对這个时空的种种疑问,和茗烟告别了唐王后,悄悄出了兖州,赶往济宁的满清大营。
快马加鞭地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天刚放亮,两人便进入了济宁城。這个原本号称“小苏州”的城市显然已经经过了强有力的“整顿”烧焦的残桓断壁、新添的坟头随处可见,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时传出来。
“妈的,這是谁干的”凄惨的景象看得王燃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脱口而出一句粗口,毕竟作为一名军人,保境安民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
“除了清兵还有谁能造這个孽!”茗烟低声地咒骂着“巴哈纳说要剿匪,说只要家里有一个人通宫文彩,整个家族都要被杀头。”
巴哈纳?宫文彩?王燃一愣,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没好好学习历史,這些人物根本就没印象。一旁的茗烟看到王燃有些糊涂,便一面走,一面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這个巴哈纳是多尔衮的手下大将,這次王燃和茗烟去找的满清统帅就是他。宫文彩则是李自成的部下,原本就是山东本地人,他驻扎在满家洞,自号为“擎天王”是山东最大的一股打着李自成“大顺”旗号的农民军。
满家洞方圆300里,上千个洞穴足以藏匿宫文彩及手下的两万余人。宫文彩就依托這些洞穴,给力图征服山东的清军造成了很大损伤,连巴哈纳的弟弟都是死在他手里。清廷不得已,只好从原定西征李自成的人马中抽调出来一部分,由巴哈纳亲自率领,南下专门对付宫文彩。
巴哈纳到济宁以后,鉴于以往地形不明的教训,改变了作战策略,征召了大量的本地乡兵,并以济宁、嘉祥、金乡三处为据点,成三角形,互为犄角,用重兵围住满家洞,然后—个洞挨着一个洞的封,同时设置无人区,切断宫文彩与外部的联系。
一个月下来,虽然宫文彩没抓着,但是清兵已经从无人区的策略中尝到了甜头,起码巴哈纳自己就增加了十个小妾。因此无人区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甚至很多早就出了满家洞范畴的村庄也被清军以通匪的名义横加劫掠。
“听说宫文彩這人专门跟清军作对,我看我们朝廷的那些大将没几个人能比的上他。”茗烟颇有些解气地说:“封洞?這么多的洞都是四通八达的,前面封洞可以从后面杀出来,说不定洞还没封完,巴哈纳自己已经被宫文彩给杀了”看来茗烟在宫文彩這个“寇”和巴哈纳這个“虏”之间,倒是很明显地站在了“寇”這一边。
王燃听了摇了摇头说:“巴哈纳這几招虽然看着很笨,但却是最有效而且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设置无人区可以有效的切断粮食水源等物品,而封洞又可以使清军不断缩小包围圈,再说封洞也不需要钻进洞里打,只要不让宫文彩冲出這个包围圈,清军就稳操胜券,如果清军再配上几门大炮,宫文彩就只能被逼着离开自己的老窝,出来与清军对阵,要么抢粮食,要么抢大炮,你想,宫文彩一旦离开了那些洞穴,怎么会是那些擅长打野战的清兵的对手?”
“妈的,巴哈纳這手也太狠了,我说這次清军怎么特地从北京调了几门红衣大炮来呢,唐王原本还担心他们要攻打徐州城呢。”茗烟有些恍然的看着王燃,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這回宫文彩是真的完了。”
“這倒也不一定,想当年我军经历过各种围剿封锁,还不是”王燃发现自己一时说溜了嘴,连我军都说出来了,抬头正巧看见路边有一家酒店,便抢在茗烟发问之前打了个哈哈说:“宫文彩的事就先别操心了,赶了這么长时间的路,找个地方歇一下吧”说实话,几十里地跑下来,虽然是骑着马,但一直也没休息好,王燃觉得的确有点撑不住,而且时间还早,现在去见巴哈纳也不合适。
“好”茗烟带住王燃的马,拴好后跟着王燃一起走进酒馆,捡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麻利地上来抹桌子、倒茶。
“有什么好的只管上不要酒快点,我们还有事”茗烟呷了一口茶吩咐着,又看着王燃说:“希望巴哈纳在城里没出去,要不然可就借不到兵了”
“是啊”王燃也希望能够赶紧把公主救出来。
过了一会,店小二便把几碟小菜和两碗肉丝面送到了王燃的桌上,两人都有些饿了,也顾不上味道好不好,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干净。
王燃擦了擦嘴,觉得小菜的味道还可以,肉丝面做的就太差了,吃到嘴里感觉涩涩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计较味道的时候了,正事要紧王燃抬起头想喊茗烟付账,却发现茗烟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象睡着了一般。拜托,想让我请客也不用装醉吧,我们又没喝酒這招太逊了
“茗烟,起来起来,赶路了”王燃看见小二站在自己面前在等着结账,喊了几句见茗烟不答应,只好转身拿过自己的包袱,准备再次挪用遗款。
刚低下头,就听到“乓”的一声,王燃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模模糊糊地听见店小二的声音:“這家伙怎么一点事也没有我比平常多放了一倍的量呢”
蒙汉药這是王燃最后的意识。
等王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阵痛,想伸手时,却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昏暗暗地,象是个地牢。這才记起自己进了黑店那家酒店的名字好象就叫什么孙记酒家,没准就和孙二娘有什么亲威关系大意了大意了
“二爷,您醒了”正在王燃深刻反醒自己的失误,茗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燃顺着声音往旁边看去,发现他被绑在旁边的另一根柱子上,正惊喜地看着他。王燃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這位公子,你醒了”王燃的正前方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王燃一怔,扭头看时,发现一个俏丽的姑娘正走到自己的面前,一身白衣,用碎花布包着头发,手扶在腰里挂着的剑上典型的女侠装扮孙二娘有這么英姿飒爽吗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与女侠一起走过来,被王燃选择性忽视的青年男子,也就是那个店小二大声呵斥着。
“你敢动我们二爷一根汗毛,我宰了你。”茗烟显然已经适应了新“二爷”和旧“家奴”的身份转变,愤愤地骂着。
女侠伸手制止住青年男子向王燃挥出的拳头,冲着茗烟说:“你要不想让你的主子挨打,就不要乱说话”看着茗烟气乎乎地扭过头,接着问王燃:“你们是什么人,到济宁干什么?”
一旁的店小二不满的说到:“师妹,跟他们说這么多干什么,一刀宰了省事”
女侠叹了一口气,说:“三哥,你老是這么冲动,问清楚再说吗,省得错伤了无辜。”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们自己在店里说要去找那个狗贼巴哈纳,还说什么要搬救兵,這一听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和巴哈纳一伙的,让我宰了他们给师父报仇。”店小二不服气地说,接着又恶狠狠地转向王燃:“小子,老实点,你们是不是去找巴哈纳来对付我们的”
“三哥”女侠脸色一沉,似乎是怪他乱说话,青年男子好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退到了一边。女侠停了一下又对王燃说:“這位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付他们?巴哈纳?王燃心里有了点底,這些人应该就是宫文彩的部下了,他们居然敢在巴哈纳眼皮子底下活动,还开了這么一间黑店。不过自己和茗烟真是运气背到姥姥家了,联虏平寇,现在落到寇手里了。
“女侠”王燃干咳了一下:“说实话,我们是明朝派往清廷的使节,找巴哈纳是为了借兵救我朝的公主”王燃的印象中,李自成和明廷之间显然很有矛盾,起码明朝的崇祯皇帝就是被李自成逼的上吊的,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瞒不住,干脆实话实说。
“师妹,你听,我没说错吧,他们是南京狗福王派来的,让我宰了他们”一旁的店小二一下子跳过来,大声叫到。
狗福王是谁?王燃现在没心情去搭理這件事:“這位大哥,宰了我们非常容易,但宰了我们,我们就借不了兵,你们也就没救了”王燃故意叹息了一声,做高深莫测状,心中暗自祈祷别人能够领会他的话里有话。
“這位公子,你好象话里有话,不妨说清楚些”女侠眼光一挑。
总算碰到一个聪明的同志王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捆绑:“女侠,這么说话太费劲了,能不能先把我们松开,反正我们也跑不了”
女侠沉吟了一下,对店小二说:“三哥,先把他们松开”
“师妹,别听這小子费话,他能救我们什么”店小二似乎很听她师妹的话,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过来给王燃和茗烟松了绑。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女侠在满足王燃又提出的坐下、喝杯茶等等要求后,开口说到,至于年青男子和茗烟早又各自互相说了好几遍“宰了你”被女侠和王燃叫停后相互怒目而视。
“女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是擎天王的手下吧”王燃吹了一口茶叶,说道。
“公子好见识”女侠微微一笑,這一点并不难猜。
王燃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想装半仙好象不太成功,但事已至此只能硬挺下去:“我还知道,你们被巴哈纳逼的就快走投无路了。”
“這何以见得?”女侠又挑了一下细细的眉毛。
王燃刚想说话,茗烟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哼,這我都知道”然后把路上王燃对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他的记性不错,把巴哈纳的封洞、无人区策略说的很到位,最后还强行把自己的话说成是王燃的意思:“我们二爷说了,這样下去,你们根本撑不了几天了”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店小二一眼。
没想到這次店小二不仅没有回嘴,反倒握着拳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茗烟,看来,宫文彩的确在巴哈纳手上吃了很大的亏,王燃估计的情况虽不中亦不远矣。
女侠也吃惊地站了起来,抬眼望站着茗烟:“你说什么,清兵还要运大炮来?”也难怪她惊慌,在這个时代,红衣大炮就代表着毁灭。
“是啊,前一阵子听我们唐王说的,红衣大炮已经从北京运出来了,估摸這几天就应该到兖州了,這可是机密”茗烟回答到。就你這么一个泄漏法,还机密?
女侠慢慢地坐回座位,沉吟不语,店小二也着急的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女侠才抬起头,看着王燃:“不知公子有何高见?”看得出来,她听了他们的分析后,心里已经明白,只要巴哈纳继续实施封洞和无人区的策略,己方就无能为力。而马上又要面对清军的大炮,這更是自己所不能对付的。
“打出去”王燃慢慢吐出這几个字:“留在满家洞,只能等死”
“打出去?”女侠无奈的一笑,此时她的表情更多地象一个无助的女孩:“我们试过好多次了,根本就突不出去,白白损失了几千人马”
王燃微微一笑:“你们自己不行,我们来帮助你就应该可以了”王燃在了解自己的处境后一直在想办法脱身,他可不想成为做人肉包子的原料。在判断劫持自己的人是宫文彩的手下后,便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计划。从他的内心来讲,他还是希望能够帮助這些义军的,清军的暴行给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帮助?你们会帮我们?”店小二激动地叫起来:“那个狗福王一直都想要我们的人头,还搞什么联什么平我们,还会帮我们?”接着转头对女侠说:“师妹,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想让咱们放了他临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让我宰了他们”
“没错,就是得放了我们,才能帮得了你们”王燃根本就不去管那个店小二,只是静静地看着女侠
“愿闻其详”女侠伸手制止住店小二,她的心里已经乱的很,虽然对明廷的人也不信任,但听说对自己這方有利,还是很想知道。
王燃拿起自己和茗烟的茶杯,走到女侠面前,把它们和女侠的茶杯摆成一个品字形,摆了个最原始的兵棋推演模型,指着它们:“你看,這是济宁,這是嘉祥,這是金乡”然后用手一围,说:“它们成三角形,围住了满家洞,若想突围,必须要选择一处攻打,但這三个地方城墙高深,它们之间又互为掎角,只要你们来打,被吸引住之后,就很容易形成被前后夹击、甚至三面夹击之势,這就是你们屡屡突围不出去的原因,而巴哈纳正是希望通过這样的方式消耗你们的兵力”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女侠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王燃。
“想要突围,就必须拿下其中一座城池,然后从這个缺口出去。但攻打一座有重兵把守的城池显然是不现实的,兵力也消耗不起,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這座城池里的守兵先一步吃掉,使它变成一座空城”王燃静静一笑。
“异想天开!你当清兵都听你的?想让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店小二显然觉得王燃在胡说八道,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放了他们。
“公子能说的明白一些吗?”女侠也有些怀疑地看着王燃。
“围点打援!”王燃有力的挥了一下手,自己的专业终于用上了。
“围点打援?那是什么意思?”店小二打断王燃的话问道。
王燃指着一个茶杯说:“就是围住一个地方,伏击另一地方来的援兵”
店小二还有些不明白,女侠却听懂了王燃的意思,她微一蹙眉,看着王燃说:“這个办法我们也曾经想过,可是实行不通围住一个地方,还剩两个地方,那如何判断哪个地方会来援呢,要是两个地方都来援再说每个城池出动援兵也不会全动,就是我们消灭了一处的援兵,剩余的兵力也没有能力再去攻城了,那必然还会是一个被两面夹击的局面”女侠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失望外表油头粉面的家伙果然没什么真材实学不过是把围魏救赵改成围点打援而已
王燃不知道女侠的心里活动,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战术构想当中。王燃伸手拿掉了代表济宁的茶杯,对女侠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意图:“那我们就让一个地方没有援兵可出”
女侠被王燃说的心里一跳,沉思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看了看还一脸糊涂的店小二和茗烟,对王燃说:“公子的意思,是放你们去找巴哈纳借兵,调走济宁的清兵,然后围住嘉祥打金乡的援兵?”
“孺子可教”看着女侠兴奋的样子,王燃也颇有满足感。
“然后呢?”女侠无暇计较“辈份”问题,紧接着问道。
“到时候三个城池中有两个城市兵力不足,只要时机把握的好,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引蛇出洞声东击西到时可用的战术就多的很了”王燃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相信你不是和巴哈纳合谋来算计我们的”女侠眼光一转说。
“拜托,女侠,你们只能相信我了,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要是红衣大炮一到,连点都围不住了,更别说什么打援了”王燃苦笑一下:“再说,你看我的长相,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正人君子了”
“哼,人不可貌相再说,看上去,你也不象是一个老实人”女侠心里一直考虑的事情有了解决方案,口气轻松了许多,居然开了一个小玩笑,尽管有些自相矛盾。
“那你说怎么办?”人在屋檐下,王燃不得不低头。
女侠狡黠地一笑:“那我们来个交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