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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杀了莉莉的家人……”
“可他并没有杀你。”玛薇娅打断了她的话,紫红色的眸瞬间出现在她眼前,“莉莉,他带着伙伴杀了鲁西鲁家所有人,可是他不但没杀你,还对你很好。”
“他、他杀了人呐!他、他是杀人犯!爸爸……爸爸和卢卡哥哥都是他杀死的!”可能是想起了那晚的情景,安德莉亚惊慌失措地扯着自己的发大叫,“他、他是恶魔!是杀人犯!莉莉……莉莉也会被他杀死的!”
相对于她的疯狂,玛薇娅显然淡定地多:“为什么你这么认为?”
“诶?”
“没错,他是残忍,他是冷酷,这些我不会否认,他杀了你父母也是事实,但是莉莉,被你唤做恶魔的他放过了你。”玛薇娅倾身跪趴在床沿上,逼近了她的眼,“他从始至终都对你百般谦让,不管你有多排斥他,他都对你很温柔。而你,甚至没想起来问他这么做的理由,你只想到要向我求救。”
“我、可是我……”安德莉亚揪紧了掌心内的袖子,“可是……他是……杀人犯,他……他杀、杀了人……”在鲁西鲁家安德莉亚被保护地太好,她完全没接触过黑暗的一面,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混乱,甚至接近崩溃。
“莉莉。”玛薇娅的声音很轻,如春风般轻柔地拂过她的耳,让人不由地安静下来,“不说在鲁西鲁家发生的事,上次库洛洛之所以杀人,不也是为了救你吗?”当然,如果库洛洛愿意偷20亿来交换人质说不定不会闹成那样。可惜的是,那个绑匪大叔彻底挑战了流星街人的尊严啊……
说完,她明显看到抓住她衣袖的手颤了一下,然后僵硬而缓慢地放开了。她瞧了瞧安德莉亚不断闪烁的眸,伸手拍拍头就利索地跳下床:“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走到了虚掩的门前,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安德莉亚在房间里发着呆。
才走出房门,玛薇娅立刻就被人穿过腋下抱了起来狂奔,直到确认安德莉亚不会听到声音那人才竖起大拇指,阳光灿烂地笑道:“玛薇娅干得好!”
习以为常地坐着他的手臂,玛薇娅淡定地侧过头,声音中有些迟疑和担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侠客。”
“大概。”娃娃脸少年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随即苦恼地挠挠头,“总比团长慢慢磨的好吧,我看那什么《狗狗养成计划》八成是骗人的。什么狗狗怕孤独所以要先晾着,再这么晾下去,别说孤独了,那女孩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玛薇娅张了张嘴,最终却习惯性地沉默了下来。那本书到底有没有用她不知道,只是安德莉亚的情况显然跟流浪小狗狗并不相同,库洛洛这种按书的做法,恐怕还没到最后一步,安德莉亚先因虚弱而死去了。
“玛薇娅?”
“……是?”听到自己现在的名字,玛薇娅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侠客睁着一双纯净的眸,理了理玛薇娅脑袋上歪过头了的蓝帽子笑道:“我发现很多时候玛薇娅都很沉默呢。”除非他们主动开口,否则她绝对不会自动搭话。
低头:“对不起……”
“哈哈!”侠客笑地更乐了,拍拍头,“玛薇娅真乖。”
也不知道安德莉亚是不是想通了,总而言之她对库洛洛的态度好了许多,至少等库洛洛摸摸她的头时不会下意识地躲开,对此,库洛洛看起来很满意。
此时侠客总是战战兢兢地想着……其实团长挺好骗的。
可是根本就没人意识到,库洛洛只是“看起来”很满意。
“给,有些烫小心点。”夜晚,库洛洛将派克诺妲泡好的牛奶递给了安德莉亚,表情依旧很温和,温柔到有些淡。
“……谢谢库洛洛哥哥。”安德莉亚垂下头,伸出手拿过了杯子,细心地吹了吹才缓慢地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在飞艇上的这段日子,她早就被派克诺妲养成了早晚都要喝一杯热牛奶的习惯了。
玛薇娅坐在单人床的一个角落上,因为并不打算动弹所以紫红色的眸显得很是黯淡。安德莉亚还是把她带在身边,而库洛洛有时会在这个房间里看书看一个晚上,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呆在侠客的房间里,牛奶倒是天天都是他拿过来的。
她看到库洛洛坐在一边翻看着书,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等待安德莉亚喝完牛奶,但是不知为何,今晚……她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和不祥。
坐上这个飞艇已经有差不多十天了,事实上就连她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她唯一知道的只有……侠客的目的地肯定比库洛洛远。
伸手接过留有牛奶残迹的杯子,库洛洛将它放到了桌子上,意外的是,他唤住了准备躺回去睡觉的安德莉亚:“莉莉。”
掀开被子的手顿了顿,安德莉亚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才抬头回应:“什、什么事?库洛洛哥哥。”
他紧盯着她的脸,笑容温暖地很淡、非常地淡:“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明天就要下飞艇了。”
安德莉亚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激动,很快却被她掩盖了过去,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是、是吗。太好了,莉莉……莉莉正觉得无聊呢。没东西可、可以玩。”
库洛洛仍盯着她的脸看,过了好半响才叹了一声。细微的叹息声,无形地刺痛了安德莉亚的心脏,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叹息,可是她已经……感到了恐惧,甚至开始颤抖。
她看到眼前的男人,就像那一晚一样走了过来,抚上了她的脑袋:“知道吗,莉莉。”他低首凝视着她,深幽的黑色如同深渊,明明纯净非常,却又带上了冰凉的……煞气,“人类的表情一般情况会受大脑的支配,大脑思考过后,通过神经系统传达给面部神经,面部神经系统就会控制肌肉的变动,形成我们所说的……表情。”
安德莉亚颤着唇,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当然,还有一种表情被称为条件反射。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一瞬间不经过大脑思考而表现出来的表情,那是最真实的表情。”他纤长的手指下滑,若有似无地停在了她的嘴角上,“而人类最真实的表情,从来都只会停留短短几秒的时间。”
“莉莉,你在高兴吗?高兴可以下飞艇,可以赶紧逃离我吗?”
“莉莉,你在害怕吗?害怕我会杀了你,害怕我会砍下你的头颅吗?”
下滑的手抚上了她细短的脖子,轻轻地握住:“莉莉,你当初可不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呢。知道吗?我并不想杀你的,我很喜欢一开始的莉莉呢。”
他笑了,却只是笑了:“可惜了呢。”
那位天真的小天使,最终还是没能活着下飞艇。
侠客、派克诺妲和库洛洛其实并不同路,而最先下飞艇的就是库洛洛。被侠客抱在手臂上,玛薇娅安静地看着那直挺的身影远离,即便在人潮之中,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实在是太特殊,特殊到跟他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