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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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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官上任的那一天,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有点烦躁、有点兴奋,十分好奇的想要看看新任总经理是如何的三头六臂,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台湾分公司的头头。

    人从机场接回来了,就继续马不停蹄地由韦伯陪着从公司的接待处一路看过了总务处、会计室、电脑部忙了半天,终于抵达他的新办公室。为了表达对他的欢迎之意,办公室还特地重新装潢过。

    何彩云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不忙着下楼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谁都久,好奇心到了顶点,反而变得麻木了。

    她也不怕新任总经理觉得她这个秘书对他不够尊重,如果他是那种需要人家巴结的上司,她也待不下去的。

    沉思之间,她没有注意到门板被轻轻地打开了。

    “发呆吗?小何学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何彩云低着头没敢抬起来,她以为她听到了

    “小何”那婉转的两个字像在叹气似的,然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那感觉太真实了。也许她冒险看他一眼,梦也不会清醒的。

    她不仅看了,也喊出声了:“学长”

    “原来我的新任女秘书一天到晚都在发呆,连我叫她都没听见,这可怎么好呢?韦总把-形容得十全十美,真是同一个人吗?”

    “总经理”何彩云终于站起来,他有点遗憾地看着空荡荡的右手。

    “正在作白日梦?梦见谁了?”他促狭地问。

    “学长总经理我”她有点语无伦次,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韦总还说我的秘书伶牙俐齿呢!说,-把她藏到哪儿去了?”他眼观四面,还故意弯身到办公桌底下瞧一瞧。

    “我我就是你的女秘书啊。”她还傻傻地应道,被这意外震昏下头。怎么会是他?心中一半是惊喜,一半是惊惧。老天干嘛这么折磨人?把他放到她面前,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神啊,请不要给我试炼-没听见她的祈求吗?

    沈阅明见她没一点喜悦的表情,反而哭丧着脸,心中不禁怀疑,自己极力争取这个位置是不是错了?

    “小何,-不高兴看到我吗?不喜欢当我的秘书吗?”他抑郁地问。方才进门时脸上那开朗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学长,我只是太意外了。学姐也回来了吗?她好不好?”

    沈阅明沉着脸,有点不高兴她连今天这个理当完全是喜悦的日子,都还要提到楚落雁。“她也回来了,因为时差的关系,在家里休息。”

    “那你对住处还满意吗?有什么要添加的?”她像个好秘书,尽职地问道。

    这他哪知道!他只是送楚落雁进去休息,连有几个房间他都不晓得,哪里谈得上满意不满意。

    “都很好。”他有些不耐地随口应着。他们这么久没见面,居然只是谈这些芝麻小事!

    那他们之间该谈什么?问她想不想念他?

    显然她是不想的

    晚上公司在一家五星级饭店聚餐,欢迎新总经理到任。

    全公司的人都出席了,除了那个最不应该缺席的总经理秘书。

    “咦?克罗蒂亚怎么没来?沈,你看到她了吗?”韦伯关心地问着。

    “没有。”沈阅明心不在焉地转着酒杯,然后一口将它喝尽。

    “我去问问她男朋友,他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男朋友?刚刚滑进喉咙的酒液顿时变得又苦又辣。“她有男朋友了?”

    “是啊,正好让你们认识一下,也是我们公司的人。有一句中国话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是这样说的没错吧?呵呵!”说完,他得意地笑了两声“唉,我看见他了,易凡易凡”

    易凡很快走了过来。“韦总,你找我?”

    “是啊,克罗蒂亚呢?怎么没来?是不是人不舒服?”韦伯知道何彩云不会无缘无故缺席。

    “是啊,她头痛。我要带她去看医生,她不愿意,说在家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

    “这样子啊,那你记得等一下回家的时候,帮她带些点心回去。说不定她那时候头就不痛了,会想吃一点。”

    “知道了韦总,你对克罗蒂亚真好,难怪她舍不得你走。”

    “当然了,她实在是个好女孩。对了,你们几时结婚?可要记得通知我啊,我一定专程来喝你们的喜酒。”

    易凡尴尬地顿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有苦说不出。当初把房子租给何彩云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公司的人会把他们当作一对同居的男女朋友。当然这可以避过同事对他性向的揣测,可是对何彩云就很不公平了。

    一开始她也有说过她是房客,却没人相信,后来她也就懒得多加解释了,

    由着它去,事情才会走到这个地步。

    “嗯我先去帮克罗蒂亚准备点心,免得她喜欢的都被拿光了。”

    “好,你去吧。多拿点,她可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只有小鸟的食量。你真有眼光,像她这样圆滚滚的多可爱。”

    易凡不敢再接腔,点点头便溜走了。

    “是吧?沈,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的新秘书实在善体人意?什么事情交给她之后,都不用担心。”

    沈阅明只是胡乱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善体人意?或许她善于体贴所有人的心意,就是不了解他的。

    有一个同居男友,就快结婚了。想不到他赶着回国,竟赶上了她的婚礼。

    当初他冒了两个险,一把还僵持着,不知输赢;另一把已经输了,让别人得到了她。

    现在就算他赢了这一把,他所得到的,也只是寂寞的自由。

    他的手指有点不听指挥,僵硬地转着钥匙。今晚酒喝得有点过量,往常他不是嗜酒的人。没办法呀,他得要和那么多的人干杯。

    走进陌生的客厅,他没有开灯。就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朦胧光线,坐进宽大的沙发中。沙发很舒适,这也是小何选的吗?

    他的心情却很不舒适,他知道,同样也是为了她。

    “你回来了?”楚落雁啪的一声打开客厅的大灯,屋中顿时大放光明。她穿着一袭丝质睡衣,长发微乱地披在肩上,问话中还有残存的睡意。

    “嗯。”沈阅明没有转头看她,只简短地应了声。

    “我明天要回中部,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虽然这么说,其实她并不希望让他跟。这样她和老朋友玩起来多没意思!

    “不了,刚上任,有很多事要忙。”他揉揉颈项,疲倦地说道。

    楚落雁一点也不同情他。她当初就不赞成回台湾。纽约、巴黎,汉斯在全球各大城市都有分公司,他不去争取,偏偏决定要回台湾,那些地方多好玩啊,她买衣服也方便。

    “好吧,那我回去睡了。”

    “家里要派司机来接-吗?还是我让人送-回去?”当然是不可能让她去搭火车或是长途客运车的。

    “我爸会让小陈上来接我。”

    “喔,那就好。对了,房子-都看过了吧?”他想起小何说过的话“需不需要添加什么东西?”

    “想到再说吧,晚安。”她边说着,走进自己的卧室,满意地关上门。

    沈阅明还是很体贴的,和他当一对未婚夫妻是完美的选择。他的承诺限制了他,可限制不了她。婚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却紧紧绑着他。他是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

    当然,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欺骗了他。

    她要走的时候,一定走得光明正大,绝不会偷偷摸摸。

    不是他有什么地方不好,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家世相当。他是一张额度很高的白金卡,可是她要的是没有限制额度的顶级钻石卡。沈阅明当然也是纯净无瑕的钻石,可惜克拉数小了点。若是她能寻到重量能让她满意的另一颗钻石,成色稍差她也会接受的。当然也不能差太多,有过沈阅明这样的男朋友,她对男人的标准已经要求得十分之高,也十分稀少。所以她并不急着放掉手上这一颗。

    傻瓜才会在找到另一颗之前就放掉手上有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只不过是她应得的。她坐在梳妆台前,陶醉地欣赏镜中的花容月貌。数年前留下的疤痕早就看不到了。既然所有的男人都没看见,她自然也不会看见。

    女人的美丽向来是由男人来评价的,她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是完美的满分。

    “总经理,早。”何彩云起身,客气地喊。

    “早。”沈阅明应了声,没有看她一眼,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何彩云看着他的背影发愣,呆立了片刻才坐下。

    这样也好,最好也别回到从前学长学妹的亲近关系,她会很容易跨过那条不该跨越的线,莫要忘记他是个有妇之夫。

    她埋首处理手边的公事,就像从前一样。她只不过是换了个老板。

    差五分钟十二点,易凡打开她办公室的门,探进头来。“嗨,去吃饭了吧,午休时间到了。”

    何彩云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到沈阅明走出他的办公室,经过她的办公桌时,意有所指地撂下几句:“我希望本公司的员工都能遵守上下班时间的规定,不要混水摸鱼。”说完,他经过惊愕的易凡面前,面无表情地走出秘书室。

    “哇!”易凡喊了起来。“这下-惨了,克罗蒂亚,他是个双面人。我记得他刚到任那天,到电脑部去视察,还挺亲切的嘛。怎么现在完全变了个人?”

    何彩云也不明白为什么沈阅明会完全变了个人,居然为了五分钟指责她混水摸鱼。他又不是不知道,电脑部的研发工程师向来都不大把上下班时间看在眼里,他们上班时间会在办公室里头射飞镖,可是也常常自动加班到深夜啊!何况又不是她叫易凡来找她的。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用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了下来。怎么这么没用?!就为了他一句话!没听说秘书就是来受老板的气的吗?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她都得忍了下来。唉,只怪他从前对她太好了,她一时还不习惯。

    “喂,-不会是要哭了吧?”易凡奇怪地望着她,彷佛她的眼泪真像珍珠一样稀有。

    何彩云生气地瞪他一眼“要你管!”还不都是他害的!

    “好吧,好吧,不管。那-到底要不要去吃饭?现在午休时间真的到了。”他慎重地看着墙上的时钟说道。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这话谁说我都信,就-说的我不信。天塌下来都不会妨碍-吃饭的食欲。今天我请客,走吧,别蘑菇了,待会儿迟到又得听老总一顿排头。”

    “哼!你请客?!好,那我今天要吃海陆大餐!”

    “天啊!不会吧?!”易凡惨叫一声“我只说生气不会妨碍-的食欲,可没说它会促进-的食欲”

    沈阅明倒是真的被那句话气得吃不下饭。

    她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对她说:一起去吃饭?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他的专利吗?

    可恶!可恶!可恶!他怒骂了三声后哑然失笑。自己和耍赖的小孩真没什么两样。生气之后是沮丧。他颓然靠着椅背,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回瞪着他,像是在谴责他似的。指环戴在手上,愈来愈紧,紧得让他喘不过气。他猛然发动车子,向马路上疾驰,没几秒钟又紧急煞车。中午拥挤的车潮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让他在马路上撒野,还是回去吧。他回转了一个大弯,有气无力地慢慢把车开回停车场。

    车好电梯里头没人,以他现在这副阎罗王似的尊容,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他先进了秘书室,她居然还在里面。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钟,她不是和人家去吃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坐在位置上啃三明治?看她的表情,那个三明治好像不大好吃。

    他突兀地开门进来,让何彩云来不及咽下的三明治哽在喉中,既没办法吐出来,又吞下下去。没空开口跟他打招呼,只好随便点了下头,匆忙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想把喉中食物冲下去。喝得太急,她立刻剧烈地咳了起来,心中十分后悔刚刚应该让易凡请她去吃那顿海陆大餐的。她那平常没什么神经的胃,偏偏选在今天造反,怎么都提不起劲,才会害她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沈阅明疾步走到她身边。“怎么这么笨!”他轻拍着她的背,还不忘教训一句:“像小孩子一样,连喝水都不会!”

    短短不到半个钟头,连受了他两次数落,她委屈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是遇到他之后才变笨的。

    见她不说话,嘴唇微微抖着,眼睛拚命眨啊眨的,他伸手想去抚摸她的头安慰她,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对不起。”

    何彩云别过头,不想理他,根本就不接受他的道歉。这人,骂了人才又来低声下气,以为就可以一笔勾消吗?说她混水摸鱼,又骂她笨。哼,吃定了她一定会原谅他吗?她现在就要来写辞职信!

    沈阅明把她的头转了回来,和他对视。指腹在她圆润的下巴轻抚着“不肯原谅我吗,小何?-真的不该和他那么亲热,他不是好人。”

    “请不要随便批评我的朋友。他心地善良,既没有女朋友,又没有未婚妻,更没有老婆,你凭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这”沈阅明霎时顿住了。是啊,他凭什么?“任何不敢拿婚姻当承诺的人都不是好人。”头号战犯就是他自己。“你们既然同居了,为什么不结婚?”

    何彩云更加恼怒,她结不结婚关他什么事!怕她缠着他吗?“我下个月就结给你看!”她气得口不择言。“一定会丢给你一张大红喜帖,炸得你头昏眼花!”

    “-不可以!”他之前说的那是什么蠢话!让他恨不得痛打自己一顿。

    “你到底要怎样?全世界就许你一个人结婚吗?”

    “我还没有结婚!”他终于脱口而出。

    何彩云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结婚?可是那也没多大差别吧,一对同居的未婚夫妻,少的只是一张结婚证书。

    “你也不是好人。”她立刻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我的确不是好人。”他无法否认,一个好人怎么会有了未婚妻,还净想着别的女人。“-爱他吗?”

    “我我”她怎样也没法子对这件事说谎。

    为什么还要执意问到底?他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她如果不爱易凡,又怎会和他同居?

    沈阅明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何彩云手中仍拿着半个三明治,张嘴咬了一口。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好像他真在乎似的。

    隐隐约约的歌声穿透门板,熟悉的旋律让她情不自禁地凝神静听。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他的喜好还是跟从前一样,她也是。双腿不由自主地挪到他门边,待她意识到时,已经伸手转开他的门。

    幸好他正背对着门,坐在高背椅中。何彩云不作声地倚着门板,他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像一尊雕像似的,直到最后一首歌唱完。

    “我还是喜欢听-唱的小河淌水。”他突然开口道。

    何彩云呆愣着没有回答,然后转身开门就要出去。

    “别这样!”他仍是背对着她“-连陪我聊聊都不愿了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呀,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学长”她深吸一口气。

    “小何,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再当一对好朋友吗?我不会再去问些让-为难的问题,不会再多管闲事。我同意易凡是个好人,你们结婚时我也会去喝喜酒的,好不好?”这对他而言是酷刑,但酷刑总好过极刑。他再也受不了和她之间这般冷淡。

    这对她也是个莫大的诱惑。“我本来就是你学妹啊,是你爱摆上司的架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人。”

    “那一起去吃饭,”他终于转过身“庆祝我们友谊重新开始?”

    “我吃过了,你刚刚也看到了。”

    “别开玩笑了吧,一个三明治不叫午餐-马上就会饿了,我还不知道-吗?而且我还没吃呢,就算是陪我吧,我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何彩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子“你好像比以前瘦多了。”

    “所以啦,我指望-把我养胖呢。快走吧,我可不想下午上班迟到,好让-把混水摸鱼四个字扔回我头上啊。”

    “我倒是很想呢,不给报仇的机会吗?”

    “好个小人!”他微笑地轻敲她的头“君子报仇都要三年工夫的-急什么?”

    “学长!”何彩云抗议道“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是个小女人了。”这是他情愿自己可以忽视的事实。她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女人,虽然一共也没几寸。

    真是好含蓄的形容,沈阅明的修辞学造诣与众不同。“不是要去吃饭吗?”

    “那让-带路,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一定比我清楚。”

    是没错。他去国多年,回来正忙着熟悉新环境,午餐都是用便当打发的。“那就走吧,请你尝点新鲜的”

    店是很新鲜,刚刚开幕。吃的是他们以前也常吃的锅贴和酸辣汤。两人合计不到一百五十块就解决了午餐。

    “嗯,味道很特别,好像又比以前好吃了,难怪这家连锁店分店一家接着一家开。我记得我们学校附近也有一家,对不对?”沈阅明咬了一口煎得金黄的锅贴,一边怀念地说道。

    何彩云其实不怎么饿,可是他的吃相让她嘴馋。以前他老爱说看着她就让他胃口大开,他对她也有同样的效果。想想一起吃饭对两人都大大不利,体重很容易就失控。

    “你真不该找我和你吃饭的,”她随口埋怨着“本来是决心要减到标准体重的下限的。”

    “-哪需要减肥?现在就已经够标准了,爬楼梯也很灵活。”沈阅明不以为然。

    “你真会安慰人!”她还是忍不住叹口气。和楚落雁相较之下,她看起来就像是庞然大物。

    “楚落雁也老是在减肥,她虽然瘦了点,也还算是标准身材。真搞不懂-们女人怎么这么爱虐待自己。”

    这不知算是什么逻辑?她和楚落雁居然可以同时放在标准的范围当中?该说他心地善良?还是眼光有问题?

    说他眼光有问题也不对。他不是眼明手快地早早把楚落雁这朵美丽的花给摘到手了吗?

    “这大半要归功于男人的推波助澜呢。”

    “喂,别算上我一份,我可不背这黑锅。”

    何彩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用餐时老提到体重最是妨碍食欲。

    “对了,学长,你在德国时怎么会到汉斯工作?还很厉害呢,才多久就当上了高层主管。”

    “我有一位教授是汉斯的董事,他介绍我进去的。”

    “喔,后台够硬!”何彩云调侃道。

    “这么冤枉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汉斯并不是个可以打混的地方。”

    “还说呢,那你不也冤枉我混水摸鱼?你以为台湾分公司地处边陲,天高皇帝远,员工就都不长进了吗?”

    “唉,我都已经道歉了,好学妹就别跟我算旧帐了。”

    “什么旧帐,才不过一个钟头前的事!”

    一想到另一个男人亲亲热热地找她去吃饭,沈阅明就不由得心情沉重。他们还住在一起,夜夜同床共枕。可是他刚刚才答应不过问她的隐私。“易凡他对-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好啊!”总是很慷慨地让她搭便车,又不胡乱加房租,也不会和乔治在客厅亲热。虽然她总是很识相地留在自己的房间。

    “那他父母呢?也对-好吗?”说不定易凡的母亲是个古怪的老太婆,以虐待媳妇为乐。那小何当然不该和他在一起

    “也很好啊!有一次易凡回家,他们还托他送我一箱自家种的黑珍珠莲雾,好好吃呢。”

    好好吃?人家送她一箱水果就被收买了?他着急地说“-长大了,不可以贪着人家东西好吃,就跟着走了哇!”

    他那什么话!好像她是三岁孩童,人家给了两颗糖,她就跟着拐子走了。“学长,你好像幼稚园老师喔。小朋友,路上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

    沈阅明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跟她说正经的,她还嘻皮笑脸。“那易凡有没有兄弟姊妹?”一定有的,隐约记得易凡老家在南部的乡村,那些妯娌小泵见小何善良可欺,一定会处处刁难她的。“我告诉-小何,最好别喜欢来自大家庭的男人。人多是非多,而且他们娶媳妇全是为了洗衣烧饭,会累死-的。”他义正词严的恐吓道。

    “学长,你在说什么啊!易凡只有一个大姊,早就嫁到美国去了。你少胡乱编派人家不是。还有,请你不要随便侮辱来自大家庭的人,我有三个嫂子,你以为我们家是把她们娶进来虐待的吗?”

    怎么这个易凡非要这样该死的完美不可!他郁闷地塞进一粒锅贴,努力地嚼着,免得自己没风度地骂出声来。

    自己也不比他差啊!满有自信地又抬头挺胸,他和小何的交情更非一朝一夕,可是他还有一个完美的未婚妻

    他不该这么没度量地见不得别的男人给小何幸福快乐,既然自己给不起

    “小何”他温柔地低唤一声,抬手轻轻拨了拨她额前的短发。

    何彩云疑惑地抬头,两人沉默地望进对方眼底,谁都无法移开视线。

    他那愈来愈缠绵的凝视,让她愈来愈难以招架,终于她先低头,喝了一口酸辣汤。她放任自己的想象,用一个她衷心想要的形容词来描述他的眼神。关心是的,担忧是的,喜欢也是的。可是他的缠绵始终只留给一个人

    他那美丽的未婚妻楚落雁。

    “我吃饱了,你呢?”她看了一眼手表,幸好上班时间已经快到了,若再继续和他面对面坐下去,她可没把握不泄露出自己想隐藏的心事。不该和他出来吃饭的,可是她知道下一次她还是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