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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交通电台说高速公路南下车道发生连环大车祸,车流已经回堵到收费站了。我们是不是改走省道?”
陆亚历头也不抬,视线仍专注在当天的日报上“就走省道吧。”
车子下了交流道,开上省鲍路。连省鲍路上的车都比平常要多得多,显然许多车主都听了交通电台的建议。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之前,就已经排了长长的一列车阵。公路旁的景色有些荒凉,没有什么建筑物,勉强算得上的,就是一座座有的简陋有的俗丽的槟榔摊。
走在他们之前的一部车,离开车阵,停到路边。一名年轻女子,穿著比比基尼泳装略微保守的衣衫俯身探向车窗。
她和车中人交谈了几句,转身跑回声中,拿了一包应该是槟榔的东西交到车中人手上。
那男人把钞票塞进女子短小的上衣内,伸手隔著衣衫毫无顾忌地在她胸脯上揉捏了几下。女孩没有给他一巴掌,甚至没有任何闪躲的迹象。所有跟在那部车后的人都睁著眼睛看这场好戏,包括陆亚历在内。
他不以为然地瞄了那女孩几眼。就算是要做这种生意,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吧!
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更露骨的,不知为什么,这一个特别让他反感。
她的衣著并不比别的槟榔西施暴露。鹅黄色的紧身上衣和同色的迷你短裤,外罩一件既无遮蔽作用,更没有保暖效果的薄纱;长发直直地披垂在眉上,倒是没有加上任何怪异的装饰;脚下的厚底靴高得离谱。穿著这样危险的道具在槟榔爨和车子中间跑来跑去,不怕跌一跤就断送她的小命吗?隐约记得似乎在报上看过类似的报导
她的身材够修长了,何必做这种蠢事?
天气寒冷,路边又空旷,她穿成这样下怕伤风感冒吗?
这顷工作的收入,就算加上“额外”的小费,恐怕也不会太高,至少一定比不上他付给俱乐部的费用。这女孩得在严寒的天气中站多久,忍受多少客人的轻薄才赚得到啊?
或许也不算是忍受吧,她那甜甜的笑怎么可以对一个登徒子笑?想着想着,他又生起气来
他生的又是哪门子气?只是一个陌生女子
是陌生女子吗?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认得她的?只是因为“她们”有些神似吗?不,许珊迪比她更像
绿灯亮了,车子慢慢地往前滑行。经过她身边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紧抱著双臂,意图挡住些冷风。她并没有走回槟榔摊,却呆呆地往他的车子里瞧,眼睛一眨也下眨的。她是在看他吗?明明知道她是不可能看清楚些什么的,窗外的光线要比车申明亮得多
车子加速离去,他忍不住转头继续盯著她。她仍是如雕像一般站在那儿,目光追随著,久久不放
方尔雅看着那部车从她的视线中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心中有说下出的失望。
是什么丰牢地吸引了她?她也说不出来
静静地走回槟榔摊,她从上衣中把钞票掏出来。那两张皱巴巴的钞票此时看起来格外令人痛恨,想到自己所付的代价“他”也看到那一幕了吗?“他”是谁?那个坐在车子后座的人
为什么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路过呢?原本她已经学会了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可是别人都不是“他”
心中又是沮丧又是羞愧,木然地坐在高脚椅上,无视于对她又是做手势又是鸣喇叭的过路客。
喇叭又匆促急遽地响了一声,才惊醒了她。她赶紧戴上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快步走了出去。
“他”怎么看她又有什么要紧?只是一个陌生人
“小张,待会儿下交流道,改走省道。”一路无语的陆亚历突然拍拍司机的椅背吩咐道。
小张讶异地从后照镜看了老板一眼。高速公路上车子不多啊,干嘛去走一般公路?
老板怎么说就怎么著。他打了方向灯,将车子开进外侧车道。
公路上的车行还算平顺,没有早上的车潮,只是得常常受阻于红绿灯。
“下个路口转回去,我去买包菸。”老板又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指示。要买菸过了路口也还有槟榔摊啊,何必大费周章绕到对面去买?何况老板是下抽菸的。
本来不抽——他更正。
到了路口,车子来了一个大回转,慢慢地在路边停下。
“陆先生,你要哪一个牌子的香菸?我下去买吧。”车外可冷得很。
“我自己下去就好了。”陆亚历沉声回答。打开车门,呼啸的寒风霎时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疾步走向槟榔摊。
女孩仍穿著早上那一套衣服,大半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低垂著头,胭脂掩下住她冻得青紫的唇色。右手持著一把样式奇符的小刀荆落地切著一颗颗小小的青色槟榔。
陆亚历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等著她抬头,等著她先开口。他在心中想像她说话的语调——一种清越又略带沧桑的调子,像小提琴最柔美的那根弦发出来的——虽然沧桑是完全不该属于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的。他仍然执拗地认定,她该有这样一把声音。
她为什么还不抬头?他想看清楚长睫毛半掩著的那双眼——那定是他以前不会形容、现在仍难以描绘的幽深明亮。
从他一下车,方尔雅便注意到了。
是他?是他!
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不用去核对车牌号码,她也可以确定,他就是早上在车中凝视著她的那个男人。
他是淮?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的头愈垂愈低,心中既是渴望又是恐惧。她渴望什么?又是恐惧什么?她一点也下明白。
终于,他先开口:“买菸。”他简短地说了句。
方尔雅略微颤抖地取出一包离她最近的香菸,甚至忘了问他要的是哪一个牌子。
他,只是来买菸的。
“天气很冷,为什么不把外套穿上?”他略带命令的问句低沉而悦耳。
方尔雅窘迫地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衣飞快套上。他会不会以为她这样半luo著是为了希望他乡付点小费?早上那一幕,他想必记得很清楚。
忍不住仰头望入他眼中,再也-不开视线。那双眼眸如上好的黑丝绒,又浓又温醇,像是要看透她灵魂深处,直到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地方
“你是谁?”她惶惑地问。
“陆以轩。”这三个字一出口,他也愣住了。十七岁以后,再也没有人喊他这个名字,连母亲也没有。说洋文的喊他alex,讲中文称他亚历。陆以轩,以轩,轩轩,这个原来是小名,后来成为昵称的名字,再也没有人在他耳边用那又轻又柔的声音说过。
当然,他是陆以轩,当然不会是别个人。“对不起,陆——先生,”这三个宇如此拗口“我太没有礼貌了。”她凭什么莽撞地问一个过路客的名字?
“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下子,她可没办法拒绝他的问题了,谁让她自己开了头。“我姓方。”
“方?接下来呢?”他可不想喊她方小姐,像她说陆先生那般地生疏。
“方尔雅。”
“笔划很多的那两个字吗?幸好方字笔划还算少。”他半开玩笑地说。
幸好?姓方是她今生最大的不幸!她忍不住自嘲地想。一个浑身酒臭的身影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默然接下他递过来的干元大钞,在抽屉中摸索了一会儿,取出几张纸钞和铜板放到他手上。
陆以轩握住她的手,半晌不放。那只手细细长长的,形状优美,算不上细致,指腹上有一层薄茧。
他忍住想叫她留下找零的冲动——不愿她以为他也是想和她做金钱交易的那些男人之一。更困难地松开她的手“再见。”
再见,她在心中无声地回答。其实十分清楚再见的机会渺茫。一个男人买得起数百万的轿车,雇得起司机,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幸好,他没有因为握了她的手给她小费。
也许,他只是认为那只手并下柔细,不值得给吧。
方尔雅推开大门,把脚踏车牵了进去。饱满的月光,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一个窄小的前院,景色荒凉。角落里有一盆半枯的万年青,叶片黄的比绿的要多得多。这个家里谁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照管什么植物啊花儿的,美丽的月儿,白白浪费了它的清光。
通往客厅的木门虚掩著。这个破败的家,是随便哪一个最笨的小偷都不会来光顾的。她把脚踏车在屋檐不放好,推开了门:简陋的客厅中一片凌乱,弥漫著浓浓的酒气。沙发上躺著一个高壮的男人,正鼾声大作的沉睡著。
她惊慌地奔进亮著灯的厨房“妈”
郑惠文坐在餐桌旁,正一根根地捻断豆芽菜的根须。一般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吃绿豆芽是不会这么费事的,总是洗乾净下锅了事,可她一个半残的人,实在也做不了太多的事。女儿爱吃豆芽,她这个做母亲的能为她做的事,又是这么的少。豆芽是很便宜的蔬菜,从小到大,女儿喜欢得起的,也只有这些廉价的东西。
“小雅,你回来了。饭菜在电锅里热著,你先去吃饭吧。”
方尔雅望着母亲青紫的眼角和红肿的右颊“妈,他又打你了?!”
“今天打得不算厉害,他又喝醉了。”郑惠文避重就轻地回答。
“妈”她又喊了声,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过完?爸爸喝醉了要打人,没钱让他可以喝醉时更要打人。五年前,她母亲的一只左手就是被他打残的
五年前方尔雅国中刚刚毕业,联考也考得很不错,上个公立高中没有问题。原本郑惠文是打定主意,再苦也要让女儿念大学的。出事后,家中唯一维持生计的人丢了工作,方志伸很快地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打算将女儿卖给人口贩子。
是郑惠文死命拦著,她对丈夫哭喊:“你已经让我成了废人,别想再毁了我的女儿!”
方志伸看着妻子还包著绷带的左手,总算还有点良心未泯,才没让方尔雅给带走。
可书当然没法继续再念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他把她送到槟榔摊去卖槟榔,规定她每个月要缴五万块回家。就算以前郑惠文能工作时也没这么高的薪水啊,可是他自认已经让步很多。想想如果把女儿卖了,他一下子就能拿到一大笔钱如果他有了一大笔钱可以去签赌,说不定他早就是千万富翁了
愈想愈是不划算。当然有空没空还是打打老婆小孩出出气。
槟榔摊当然不可能给方尔雅那么高的薪水,她只好向前辈看齐,利用她发育愈来愈成熟的身段,去赚足那笔钱,卖槟榔倒成了兼差。
于是,她也成了公路上让驾驶人目不转睛的风光之一
“妈,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明知问题找不到答案,她仍是忍不住一问再问。
郑惠文苦笑了一下,和往常一样难以回答。“先吃饭吧。”
方尔雅从电锅中拿出装著饭菜的盘子,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把厚重的菜刀上
郑惠文听女儿好半晌没有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她呆呆盯著墙上的一把菜刀。心中一惊“小雅!”她很清楚女儿在想什么,那也是她自己想过无数次的。丈夫不肯离婚,她带著儿女也逃下远,如果就可以一了百了。反正她想到上个月医生告诉她的话
可是,她怎么忍心让姊弟俩让人从此指指点点?有一个杀人凶手的母亲
她不可以做的事,女儿更加不可以做
方尔雅回过神,慌张地把盘子端到餐桌上放好。她下敢抬头看母亲,方才片刻间闪过她脑海的心思太可怕了
“小雅,你绝对不可以有那念头,他是你爸爸”郑惠文抓著女儿的手,严厉地说。母女俩交握著的手,不自禁地都有些颤抖。
“妈,我知道,我不会的。”方尔雅低声说道。那种可怕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手中握著筷子,她有一口没一口地扒著饭菜,没有多少心思在食物上。
“对了,下午阿祥来过了,他刚刚退伍。”郑惠文手里继续捻著豆芽菜,一面说著。
方尔雅放下筷子,微微拧著层。魏孟祥退伍了?这算下上是个好消息。他以前说过,要她一等他退伍,就嫁给他,说过许多遍了。她一直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们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邻居。后来魏家在热闹的市区盖了新房子,把机车店搬了过去。魏孟祥还是常常回来看她。之前她当他是个邻居,十五岁之后,他是个顾客,常常拿钱给她,她没那些多余的自尊心来拒绝,当然他也不是自给的。
今天她比往日更加排斥嫁他的念头。
阿祥长得体面,待她也好,除了偶尔小赌一番,没有别的恶习。他又是机车行的小开,谁都知道那家店是很赚钱的。魏家在街上那栋五层楼宽敞的透天屋,当然有的是地方可以容纳他们母子三人。他又肯收留妈妈和弟弟;阿祥又身强力壮,可以抵挡爸爸的拳头
愈想愈是郁闷。明明他有这许许多多的好处,她没有理由不嫁给他的。嫁了他,她只须忍受他一个人对她上下其手,再也不用什么阿猫阿狗的来者不拒。
可是嫁给他,她所要忍受的可就不是他只上下其手了
她再也吃不下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要嫁给别人
以轩
她在心中无声地喊了句。这个名字多么悦耳多么熟悉多么理所当然
可事实是,他只是一名路过向她买了包菸的“陆先生”
这样气势昂然尊贵的男人,就算要买女人也不会上槟榔摊找的
她自卑地想着,又抬头看了-眼母亲脸上的伤痕。为了大家好,还是嫁了阿祥吧!
“妈,我嫁给阿祥,好不好?”
郑惠文看看女儿抑郁的神色,知道她是为了母子三人的生活,才会考虑这件婚事的。他们两人算是来往很多年了,也没见过别的男孩子来追求尔雅,这多半是因为她有个酒鬼父亲、残废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谁都不想搬三块大石头往自己身上压,只有阿祥不嫌弃她,他待她也著实不坏,可是
当初,丈夫待她又何尝不好?
“小雅,你真的喜欢他吗?”她沉重的问。
“他喜欢我。”尔雅闷闷地回答。
“他不只喜欢你,他也喜欢赌博。”
尔雅觉得不能下帮阿祥说句话,他工作得也很勤快的。“妈,他只是有空时才摸两圈。”
郑惠文下以为然“那是因为机车行现在还不归他管。等老魏松手,他有了钱,想赌,是随时都有空的。”以前,她也以为丈夫只是闲暇时-两杯,无伤大雅。
“妈,”她无助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母女俩相对无言,又各自飞快别开视线,谁都下忍看到对方眼中的泪水
“小雅,我回来了!我好想你!”魏孟祥兴奋地奔进槟榔摊,抓著她先是一阵狂吻,一双手不安分地袭向她的前胸
方尔雅不出声地忍耐了一阵,直到他一只手继续往下探去,才扯开他“阿祥,住手,这是大马路边,我还在上班。”
“等你一嫁给我,就不用上这鬼班了,赚不了多少钱,还让那么多男人吃你豆腐!”
尔雅暗暗的想,吃我豆腐的不也包括你吗?她理了理凌乱的秀发,把他递过来的信封顺手放进抽屉中。信封摸得出来有点厚度,里面的钞票肯定不少。
“谢谢。”她低声说了一句。
“这么说,你答应嫁给我了?”魏孟祥重新抓住她又是一阵热吻。“明天我就让媒人去提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尔雅挣开他,着急地回答。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肯嫁给我?”他不满地问。
她低头扯著衣角“阿祥,我才二十岁,不急著结婚。”
“可是我急啊!你要我忍到什么时候?”他没耐心地追问。
尔雅沉下脸。他急,大可去找别的女人啊!真想直截了当回绝他。可,她实在损失不起这个最慷慨、也最放肆的忠实顾客。
陆以轩走出餐厅时,泊车小弟已经帮他把座车开了过来。他付了小费,坐进车子,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朝一家五星级饭店前进。
今晚他向俱乐部约好了人。对于他们的服务,他向来没有不合意的地方,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和固定的女人做交易。许珊迪话不多,穿著有品味,也不太浓妆艳抹。她还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美丽得像
没有什么女人可以让他心动的,她们都太年轻幼稚,太轻浮造作。他不在乎外界对他性向的揣测,每当肾上腺素作怪的时候,他便请俱乐部帮他安排。银货两讫,简单省事。
前头红灯又亮了,他停下车,下经心地看了一眼路标,右转是出城的道路,一直就走下去,就可以看到许多槟榔摊
他打了方向灯,硬是将车子转了弯,引来后头喇叭一阵狂响。
先打了电话取消今晚的约会,坚定的双手握紧方向盘,开上了省道。
幸好,她的槟榔摊还没有休息。他松了口气,远远地就可以看见灯光
还有一个男人,在槟榔摊里面。
车子愈走愈近,他握著方向盘的手愈来愈紧。他怎么会认为方尔雅和他的寻寻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许珊迪至少还在房间里做交易,她竞在大马路边为一个男人宽衣解带!
他也不该太讶异的。第一次见到她,她不也是让一个男人当众
手指不知不觉地按了喇叭,剌耳的噪音惊醒了那对纠缠得难分难解的野鸳鸯。
“有客人。”方尔雅猛力推开魏孟祥一再缠上来的双手,再度拨了拨发丝,随即虚应地抬头微笑。
是以轩!她在心中惊喜地喊。是陆先生!又让他看到这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的脸色红了又白。魏孟祥放在她光luo双肩的魔爪让她又是愤怒又是难堪。
“买包菸。”他冷著声音说道,语调像是一颗末爆的原子弹。他大老远开了一个钟头的车,只为了看这一场好戏吗?
方尔雅没有说话,沉默地把香菸递给他。
陆以轩又给了她一张千元大钞,不待她找零,就头也不回地走进车子,绝尘而去。
她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决堤似地滑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地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小雅,你怎么了?”魏孟祥手足无措地喊,对她的眼泪莫名其妙。
尔雅站了起来,狂怒地把他推出门外“你走!你走!我讨厌你!”她从抽屉中拿出那个装了钱的信封,扔到他身上,把门锁了起来,毫下理会那些钱可以维持家里好几天的生计。
脑海中只看到陆以轩离去时的目光,又是愤怒,又是伤心,仿佛她从前也见过的。
他又离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