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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挑灯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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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的发言完了。”小陈阐述完分析过程,抬头去看书桌后面的导师。

    可老师完全没有搭理他,只是盯着桌上的座机出神。

    “老师?”小陈好生奇怪,又开口唤了一声。

    叶静斋猛地回过神来,摆手道,“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去吧。”

    “老师,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陈见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没有放弃询问。他的老师从来精神矍铄,像这样声音低沉的时候并不多见。

    叶静斋只是摇头,再次挥手示意他出去。他现在有些乱,实在没心思和他讲话了。

    小陈很快离开了,随着关门声响起,叶静斋看着窗外秋叶飘零的景色,长长的叹了口气。

    出租车通过距离酒店的最后一个红灯路口,奚娮兜里的手机毫无征兆的震动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本来已经平稳的心跳霎时间又失稳了。

    来电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对她来说却熟悉无比。她怔怔的看着,任由震动持续,没有去按通话键。

    一旁的楚司淼叫了司机停车,将奚娮带上人行道,“我先回去帮你收拾衣服。”

    奚娮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深眸中淡淡的关切神色,喉咙发紧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已经察觉到了吧?这是要回避的意思吗?

    楚司淼屈指碰了碰她微凉的小脸,留下一个微笑便转身走了。

    他不知道来电人是谁,但肯定是奚娮非常重视的人没错。他不想让她错过这通电话,愿意给她完整的私人空间。

    奚娮的视线随着楚司淼走远的挺拔背影模糊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溢满眼眶。

    她的心跳很快,却不凌乱。炙热暖意像洪水一样从心底倾泻而出,紧紧将她包围了。

    直到彻底看不见楚司淼的影子,奚娮才深吸一口气,按下回拨键。她能体会楚司淼的良苦用心,这通电话必须要回。

    叶静斋正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拨号时,奚娮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起来。他紧抿着嘴唇思考几秒钟,按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略微嘈杂的声音,有汽车开过的声响,还有微微风声。更加清晰的是一记不太平稳的呼吸声,轻轻的,仿佛还有些颤抖。

    叶静斋沉默良久,才撕磨着嗓子既轻且慢的唤道,“娮娮,你回来啦?”

    奚娮的心随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狠狠一痛,她紧紧攥着手机,像犯错误的孩子般哭出了声,“老师……”

    晚间10点的国家大剧院内人声鼎沸,舞台上灯光明亮。白子羡站在台下,焦急的不停看手机。

    晚会彩排从8点钟正式开始了,但奚娮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再有两个节目就该他们登场了,没有主力可怎么是好。

    又过了10来分种,现场导演叫了下一组表演嘉宾准备上台。白子羡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去找楚司淼。

    “宝宝到底在搞什么?这个节目完了就轮到我们了,她怎么还没到?”奚娮是个很守时的人,临场不到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

    楚司淼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不紧不慢的说,“五分钟,我保证她会出现。”

    “我去接她。”白子羡没好气的瞪了淡定男一眼,口气十分不善。

    楚司淼伸手挡住他的去路,深邃眸子里依然是淡然的神色,但周身气势却变得凌厉无比。

    说实在的,他不太喜欢白子羡。撇开情敌身份不论,单凭他容易上火的毛躁脾气就让他喜欢不起来。

    白子羡心里的闷火因为楚司淼的阻拦蹭蹭地往外面冒,但他还没来得及发难,奚娮的呼喊声就传进耳朵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奚娮跑的飞快,伸直手臂朝同伴们喊。

    “祖宗,你可回来了。”米栗第一时间迎上去,拉着她就往换衣室跑。可让她好等啊,要是她再不来,大白真的要吃人了。

    白子羡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招手把团员们叫到身边,“导演组只给我们两次踩台机会,上去后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明白没有?”

    “明白!”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应下,又在心里默默复习走位。

    奚娮用最短时间换好衣服,跑到舞台边开始观察。

    楚司淼紧随其后,拧开保温杯递了过去,“别急,先喝点水。”

    “谢谢。”奚娮接过杯子连喝几大口,又拍着心口吐气。

    “是不是不舒服?”台上五光十色,但楚司淼还是看出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奚娮蹙眉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她本来早该到的,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塞车。

    出租车走走停停了将近两个小时,她也因为司机有一脚没一脚的刹车成功晕车了。但现在已经没时间休息了,不能因为她耽误整个团队。

    楚司淼被她倔强的样子打败了,只得沉默的跟在后面充当跟班角色。

    奚娮来回走了三趟,终于把舞台看了个大概。她退到不碍事的地方,闭起眼睛默习舞蹈动作。

    导演很快来通知大家去后台准备,楚司淼拍了拍奚娮的肩,唤回她的注意力,“好些了吗?上台注意安全。”

    这个舞台是剧院里最大的,天顶距离地面大概有20米高。要在这么高的地方吊威亚,他确实有点不放心。

    “嗯,放心吧。”奚娮给了他一个安慰笑容,快步往后台方向去了。

    演出所用的大型道具就位,舞台灯光也熄灭了。完成彩排的其他社团全部没有离开,上百号人都在翘首以盼Shining - star为了此次盛典新编排的舞台剧。

    第一束追光灯亮起,本来嘈杂的台下变得鸦雀无声。迷幻的灯光和音乐将剧院带入魔法世界,所有人都沉醉在了唯美绝伦的表演中。

    一直到剧情中段,奚娮的独舞表演开始,台下才重新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奚娮吸引,在她借助钢丝绳腾空飞舞起来时,剧场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楚司淼站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目光紧锁着翩然如仙子的奚娮,表情却是阴沉的。

    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睛也红肿着。她肯定是哭过了,人还显得有些疲惫。真不知道是该赞扬她这种拼命三郎的精神,还是该骂她不爱惜身体。

    第二遍彩排时,白子羡也察觉出了异样。奚娮在空中的舞蹈部分不如第一遍好,有几个连续空翻动作都做的有些吃力。

    来到集体舞部分,奚娮甚至有几个舞步慢了拍子。这种情况在白子羡的印象里几乎没有出现过,让他愈加担心起来。

    “宝宝,你有没有事?”白子羡终于盼到了最后一次变阵,他快步转移到奚娮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奚娮挥舞着大羽毛扇,微不可见的摇头。她确实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头也有点晕。但现在大家的状态很好,她不想前功尽弃。

    “最后一个托举不做了。”白子羡围着奚娮转了一圈,语速很快的说道。

    “不行。”奚娮维持着笑容,口气坚决的拒绝了。

    白子羡还没来得及再劝阻,音乐就来到了最后一个小节。所有人都以奚娮为中心聚拢靠近,用羽毛扇将观众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哎。”白子羡无奈的在心里叹气,半跪下去将奚娮抱到肩上。

    随着他迅速起身的动作,奚娮感觉胃被使劲牵拉一下,酸水立即涌了上来。她咬牙强压下不适,张开双臂完成了亮相。

    灯光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熄灭,奚娮瞬间卸了力,按住心口下意识的呢喃,“司淼……”

    白子羡扶住奚娮的腰,屈膝把她往地上放。但他的动作才做到一半,一阵冷风就从黑暗中袭来,肩膀上的重量随之消失了。

    换场的几秒钟转瞬即逝,当灯光重新时,白子羡才再次看到奚娮。

    她已经在台下了,正被楚司淼打横抱在怀里。两人头碰着头,姿态尤为亲密。

    酸楚的味道瞬间在白子羡的胸膛里蔓延开来,若不是还有最后一幕戏没有完成,他恨不得马上冲下去把奚娮抢回来。

    “舒服点了吗?”楚司淼帮助奚娮平复了不稳定的脑电波,才沉声问道。刚才她的一声唤让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幸好只是晕车反应,不然他真的要骂人了。

    “嗯,好多了。”奚娮放松的吐了口气。还是他有办法,她瞬间就不犯恶心,也不头晕了。

    楚司淼不由分说的往场馆外走,他不管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安排,只想马上带奚娮回去休息。

    奚娮起初还不愿就范,但他们还没离开大剧院,她的眼皮就不争气的打起架来。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周围变得寂静无声,随后是熟悉的失重感。很快,她的背就沾到了松软的床垫。

    一点点温润水滴渗入口中,奚娮缓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略微模糊的视线中是楚司淼亮得晃眼的银发,还有那双擎着心疼柔光的晶亮深眸。

    “闭上眼睛。”楚司淼轻声哄着,将手腕贴在她的嘴唇上,方便血液进入。

    奚娮忽的红了眼眶,轻轻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楚司淼也没勉强她,拉过被子帮她盖好,“今天别洗澡了,先好好睡一觉。”

    “你就不好奇我白天去哪儿了吗?”奚娮抬手挡住眼睛,声线轻颤的问道。

    她消失大半天,期间只给他发了个短信,相约晚上大剧院见。他没有回复短信,现在又急着催促她睡觉。这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以她现在浆糊一般的脑子确实分辨不出来。

    “如果你再胡思乱想不睡觉,我明天不会让你出门。”楚司淼沉声训诫,拉下她的手想直接送她入眠,却被她眼里滚动的泪花惊住了。

    奚娮看到他的表情从严肃迅速转变成无措,心酸的掉下眼泪,“你不许读我的心思,否则我发誓永远不理你。”

    “奚宝儿,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了?”楚司淼立即收回手,表示不会施展任何异能。但他还是从她的表情里分析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她好像在伤心,又很是纠结。

    奚娮往被子里一缩,不想再给他任何揣测机会。连她自己都说不好现在是什么心情,还是不要继续谈话的好。

    楚司淼寻思片刻,还是放弃了追问。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重新放轻声调,“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睡。”

    每次演出前夜都注定忙碌,米栗跟着大部队在凌晨时分回到酒店。

    她给楚司淼打了电话询问奚娮的情况,在得到她已经睡下的回复后,立刻投入到了演出前的准备工作中。

    楚司淼挂断米栗的电话返回房内,他先去床边看了看奚娮,确定她睡得还算安稳之后,转身打开笔记本电脑。

    他在内部系统里调出奚娮和肖咏的资料,但一番查找下来竟一无所获。

    奚娮的档案始于浙江警察学院,在校期间并无什么特别记录,可以说是中规中矩完成了学业。彼时的肖咏也在局长岗位上勤勉工作,他经常出差,但没有记录显示去过浙江警校。

    两个小时后,楚司淼退出系统关闭电脑。他看着大床上隆起的曲线,又迅速把今天的事情回想一遍,心中困惑依然没有得到解答。

    最后,他放弃思考,脚步无声的出了门。如果暂时没有头绪,他想趁着夜色去散散步,也好放松一下脑筋。

    后半夜的大堂里除了值班服务生外别无他人,但酒店外的空地上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白子羡正带着团员们紧张而有序的排练着,并不知道他们专注投入的一幕被别人看了去。

    楚司淼站在玻璃门前,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脸,充斥在心中的问号被淡淡暖意所取代。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些年轻人现在刻苦用功的表现完美诠释了这句话,让他也有些钦佩起来。

    白子羡指导完两场重头戏,给了十分钟休息时间。他摸出烟盒子打算去台阶上坐一坐,回身发现三件汽水整齐的摆在地上。

    李野打开纸箱子,扔了一瓶给白子羡,“楚司淼刚才搬来的。”

    白子羡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又抬头望了一眼大堂,摇头轻笑一声。认识楚司淼也有段日子了,但对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姓名职业阶段。

    这个话少又随时一副淡定表情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白子羡至今为止都不得精髓。

    楚司淼抱着纸箱子到了客房部5楼,刚才没在楼下看见的几位女生全都在,正忙忙碌碌的来往于各个房间之间。

    最先看到楚司淼的是甘露,她手里顶着自己的假发,从房里一出来就看到他长腿迈步而来。

    “哇哈,同志们,有慰问大使来了!”甘露欢呼着从纸箱子里拿出汽水,感激不尽的冲楚司淼笑了。

    楚司淼走进米栗的房间,小小的吃了一惊。不大的标间被各色服装塞得满满当当,梳妆台上,地上,窗台上摆着几十个假人头,上面顶着五颜六色的假发。

    正在穿针引线的米栗抬头一看,也开心的笑了,“你是替小花儿来的吗?算她有良心,还知道送个精壮劳动力来。”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楚司淼递了瓶水给她,很上道的提议道。

    打下手的蔡菁接下饮料瓶,喂了一口给米栗喝,转头好奇的问不请自来的大帅哥,“你先说说你会干什么?”

    楚司淼环顾四周,有点犯难了。他虽然有心帮忙,但这些好像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要不你去梳毛吧。”米栗很快有了主意,又伸长脖子朝门外喊,“露娜,拿把钢梳过来!再带瓶柔顺剂~!”

    “诶!来啦!”甘露把汽水塞给王雪婷,抓起东西跑进米栗的房间。

    米栗在床上腾了个空位置,指点着对楚司淼说,“你拿顶假发过来,我教你梳。”

    楚司淼从善如流的抱起一个假人头坐到她身边,仔细的观摩过示范,就上手忙开了。

    “嘿嘿,看不出你的手还挺巧?”蔡菁看他动作十分标准,心里把奚娮羡慕了一遍又一遍。

    楚司淼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直接忽略掉她不加掩饰的崇拜目光。

    “哎哟!我的妈呀!”米栗本还想笑话蔡菁见了帅哥就拍马屁,一不小心被针扎了手,痛得她大叫起来。

    猝不及防的血液味道让楚司淼的眼皮轻微颤动一下,他迅速抑制住嗅觉,转头去看米栗的手。

    “消毒液有吗?”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吓一跳。米栗的手指上有好几个针眼,全部都是新伤口。

    蔡菁赶忙抄起消毒液瓶子,对准流血处喷了下去。

    “啊!好痛啊!”米栗本能的嚎了一嗓子,又抽抽搭搭的吸鼻子。

    “叫我说你什么好?这都第几次了?”蔡菁抓着她的手不让往回缩,又心疼的呼气。米栗虽然针线活了得,但反射神经却慢得很。每次弄衣服都会受伤,搞得像受了满清十大酷刑似的。

    楚司淼看着米栗眼眶红红的样子,也深表无奈,“贴个创口贴吧,小心感染。”

    “不用了,贴上手指就不灵活了。”米栗带着哭腔拒绝了他的好意。痛忍忍就过去了,但手上的活计耽误不起。

    楚司淼没有再劝,拿起假发继续干活。米栗这个爱哭鬼外表虽然柔柔弱弱,内里实则和奚娮一样。都是认准了就要干到底的人,倔得很。

    米栗处理好手上的衣服,又反手拿了另一件。她摸了摸裙摆上的水钻和珠翠,一边捻新的缝衣线,一边感慨道,“真的好像做梦一样,我又和你们在一起挑灯夜战了。”

    “你个没良心的,当初可是你自己要跟着宝宝退团的。现在才来舍不得,是不是晚了?”蔡菁佯装怒的戳了一下米栗的额头,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楚司淼轻轻将梳理好的粉色假发戴回假人头上,又拿起另一顶,“你和奚娮当初为什么离团?”

    “为了崇高的人民警察事业呀,她一毕业就进了杨水派出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那边又天远地远的,哪还有时间参加活动。”米栗噘嘴瞪眼,把气撒在了同为警察的楚司淼身上。

    楚司淼听了便是沉默,愧对奚娮的情绪再次占满他的心。他找不到话说,只能更加细致的梳理手中的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