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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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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

    上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刻不容缓地加快脚步,没一会儿,走廊上只剩下一抹纤瘦的身影。

    相较于其他同学焦急前往教室的模样,洪于璇依然慢条斯理地步行着。

    走至心理系办公室门前,她驻足,目光移向玻璃橱窗里的布告栏,详细地察看自己的课表,愈看,她的眉心拧得愈紧——

    “真是的,助教会不会排课呀?”盯着课表,洪于璇按捺不下脾气,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照道理说,开学前她就该知道自己的课表,然而,她一向不在意这类的事。反正该上什么课,她的好哥儿们——许益群总是会事先提醒她。因此,就连选课的相关事情,她也都交由他代为处理。

    要是许益群昨晚没打电话提醒她今天早上有课,她甚至不知道,原来学校今天开学哩!

    整个暑假她都是晚睡晚起,没到中午前她绝对不会醒来,现在突然要她早上七点起床,赶着上八点十分的第一堂课。脑筋浑沌,脾气暴躁不说,她的寿命顿时还折损了大半。

    更让她错愕的是——此刻才看到课表的她竟发现,她的课几乎都分布在上午第一堂课以及下午第一堂课,而且除了星期四没课以外,天天都有课。

    这绝对、绝对是天底下最烂的课表了!

    滴铃铃——滴铃铃——

    “喂,有事快说!”洪于璇烦躁地接起手机,口气不佳地说。

    “我的大小姐,怎么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差?谁惹你生气呀?”电话那头是开朗的男音。

    “刚才被两个新闻系的男生搅和已经很烦了,现在又看到这个烂课表,谁心情好得起来!阿群,助教排那什么课?”洪于璇瞪着课表,向好哥儿们发起牢骚。

    “哎,你不是第一个向我抱怨课表的人,换个角度想想,那也不全然是助教的错呀,她总得配合所有老师的时间,体谅一下她嘛!”许益群是新上任的系学会会长,理所当然得接收同学们倾吐的苦水。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爱莫能助哪!

    “想到一个礼拜得来学校四天,还得忍受那种断层的课,我就觉得很烦!哼,烦死了!”洪于璇噘起小嘴嘟囔着。

    电话那头的许益群扬起嘴角,丝毫不在乎她的抱怨。

    身为洪于璇好友的他,相当了解她的性格。她总是这样,就只有嘴巴坏,抱怨归抱怨,除了偶尔会上课迟到外,他还不曾看过她缺课哩!

    “已经上课了,我帮你留了一个位置。还有啊,原本上这堂课的那位老师临时决定出国继续深造,所以系主任特别外聘一位新教授来上我们的课。总而言之,你快点过来教室喔!”许益群话一说完,旋即收了线。

    “新教授又怎么样?”不管老师是谁,还不是都得上课。洪于璇喃喃低语,将手机收进绿色圆点包包,准备动身前往教室。

    “哎,忘了问阿群在哪一间教室上课了。”洪于璇凑近布告栏,察看这堂课的教室编号。

    确定之后,她转身,却无预警地撞上不明物体,反作用力令她向后跌去,臀部直接着地,而包包里的东西霎时也散落一地。

    “噢,好痛!”洪于璇蹙拧眉心,紧咬下唇忍耐着臀部传来的疼痛感,并且伸手抚揉遭殃的额头与俏鼻。

    天啊,她该不会愚蠢地撞到墙壁了吧?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洪于璇暗忖。

    直视前方地板的目光,逐渐映入一双擦得晶亮的白色皮鞋,以及一条米白色西装裤。

    没错,她是撞到墙了,一堵坚硬厚实的“肉墙”

    这堵肉墙明明不是水泥砌成的,怎么会那么硬?她纳闷地想,心中却也渐渐地酝酿起一股想骂人的怒火。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阙修文的嗓音温和而沉稳。

    他微微皱眉,看向仍跌坐在地上的女孩。方才钟声一响,他便准备前往教室上课,谁知脚才一踏出系办公室门口,却被这女学生一头撞上。

    即便女学生跌倒并非他的过失,他仍是斯文且绅士地弯身扶起她,并且帮忙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交还给她。

    “喂,你这个走路不看路的冒失鬼!眼睛长来做什么用的!”洪于璇并没有感谢阙修文热心的举动。站起身后,她边揉着吃疼的臀部,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另一方面,她这才有机会,将这个害她跌倒的祸首面貌收进眼底。

    他瘦瘦高高的,大概比她高上一个头,高挺的鼻梁支撑着一副银框眼镜,炯然有神的黑眸并没有因为镜片的遮掩而失色,紧抿的唇线给人一种严肃刚直的气息。他身着一袭价值不菲的米白色西装,里头是粉红色衬衫搭配暗红色领带。

    整体而言,他看起来斯文、稳重。

    以前她总觉得堂堂一个大男人穿上粉红色系的衣服很恶心,然,现在她不得不改观,原来男人这样穿也挺好看的。

    欣赏他的穿着是一回事,她可没忘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收起打量的眼光,洪于璇朝他迸射含怒的目光。

    走路不看路?这词用在她的身上比较贴切吧!撞人的人明明是她。阙修文扶了把鼻梁上的眼镜,挑眉看向她,然后缓缓吐出一句话:“是你自己没看路,直接撞上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我。”他清楚的指出事实。

    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学生,及肩的长发染成耀眼的橘红色,头上戴着米黄色画家花帽,绿色的条纹v领上衣,搭配驼色束口裤。白皙脸蛋点缀着淡淡彩妆,两边的耳朵各是一排整齐的白钻耳环,十足亮丽时髦。

    她有一双美丽的瞳眸,只可惜,此刻正燃烧着怒火。

    “就算是我撞到你,那又怎样?要不是你先挡住我要走的路,我怎么可能会撞到你!”更何况,他毫发无伤,痛的人可是她呢!洪于璇不满地说。

    不顺,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她就非常不顺。为什么她非得遇上这些恼人的事?心情极度不好的洪于璇,决定将所有的闷气发泄在眼前这陌生人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近乎无理取闹?我不晓得承认错误对一个大学生来说,原来是那么困难的事。”她的态度,让身为老师的阙修文忍不住说起教来。

    “我无理取闹又怎样?我不晓得承认错误又怎样?那也不关你的事,谁教你倒楣被我撞到。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就是故意拿你当出气桶,怎么样?”洪于璇撇过头,轻哼了声,全然不怕自己嚣张的行径得罪到人。

    阙修文紧皱眉宇,颇不认同她如此的行为。

    她是他进到学校后,第一个正面接触的学生,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学生,身为一位教师,他有责任矫正她偏差的思想。

    “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培养内控人格,而不是一味地怪罪别人。”

    “不要以为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就俨然一副教师的模样。充其量,你只不过是年纪比我大一点,那又如何?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哩!想对我说教,除非你是我的老师!”系上的老师最年轻的也将近四十岁了,他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当学生的话,是老了点;当大学教授似乎又太过年轻。

    而且,她从没在系上看过他,搞不好他只是外头的无聊男子,穿着西装、提着公事包,想来校园里过过教师的干瘾罢了。

    “你现在的模样,很像是没有父母管教的野丫头。难道你不怕自己在外头的言行举止,会使自己的父母蒙羞?”阙修文的口吻严厉。他并不是批评她父母的管教方式,而是想藉由这样的方式纠正她的行为。

    他的话仿佛威力强大的炸弹,在洪于璇心中造成不小的震撼。

    的确,她是个没有父母管教的小孩

    约莫十个多月前,她还是个备受父母宠爱的女孩,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和乐。然而,就在她二十岁生日当天,父母为了赶回家替她庆祝生日,被超速闯红灯的自小客车迎面撞上,当场死亡。

    一夕之间,她的生活全变了。她成了一名无依无靠、不再有父母管教的孤女。即便一些亲戚表达欲收留她的意愿,但,她知道那些亲戚不过是为了父母死后留下来的钜额保险金。

    因此,从那之后,她开始学习一个人独立生活,变得叛逆、喜爱追赶流行,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忘却父母死亡的事实,忽略独自生活的孤单。

    眸光顿时晦黯许多,她紧咬下唇,仍是倔强的说:“就算我像个没有父母管教的野丫头,你也管不着。”

    话毕,洪于璇冷漠地越过阙修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阙修文静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叫住她继续说教,只是站在原地沉思。

    钻研心理学,让他对旁人有着更加敏锐的观察力。他没忽略她在与他针锋相对时,眸中一闪而过的孤独。她无理取闹、不讲道理,但他认为那只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叛逆的外表似乎是为了隐藏她真实的心理感受。

    倘如他现在还在攻读博士学位,绝对会以这个特别的女孩做为研究个案,深入了解她的心理状态,进而改变她的偏差行为。

    他肯定,她绝对是个非常值得让人研究的个案。

    回过神,阙修文看了下手表,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迟到,对教师而言,亦不是个好行为。

    迈开大步,他刻不容缓地往教室前进。

    沸沸扬扬的喧闹、闲聊声,消失在阙修文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睁大充满疑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后,从容地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随即转身面对所有的同学,严肃的唇角缓缓扬起抹温和的笑。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阙修文。这堂‘教育心理学’原本的授课教授,因为临时到美国进修,所以由我接替。”阙修文站在讲台上,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

    讲台底下,靠近墙边的座位,有两个女生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小臻,阙教授好帅喔!我从没有看过这么英俊的教授耶,害我一颗心像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王淑芬压低声音,语调兴奋。

    “你太夸张了啦!不过,我同意你说的话,教授真的很帅。”何盈臻端坐着,纤指抵住下颚,眸光仔细地打量阙修文。

    “是啊,是啊,比起那些‘老扣扣’的教授,阙教授赏心悦目多了。有这么一位帅哥教授来上课,才能够增加我们的学习动机嘛!”

    “少来了,教授跟学习动机并不成正相关好吗?”何盈臻朝她丢了一记白眼。忽地,她举起右手,让讲台上的阙修文注意到她。

    “这位同学,你有问题要发问吗?请说。”阙修文朝她礼貌地微笑。

    何盈臻优雅地站起身,纤手轻轻拨弄长发,唇边绽开自信而魅力的笑容,缓缓说道:“阙教授你好,我叫何盈臻,是班上及系学会的公关,我代表班上同学、还有整个心理系,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何盈臻充分地善用自身的公关才能。

    话毕,她率先鼓掌,其他同学也合作地给予热烈的掌声。

    “小臻,你好贼喔!你这么做,阙教授肯定对你印象深刻。”王淑芬轻扯了下何盈臻的裙摆,悄声说道。

    何盈臻回以微笑。让阙修文对她印象深刻,这正是她的目的。

    “那你顺便打探一蟣uo诮淌诘纳砑冶尘袄玻欢ㄓ泻芏嗯蚕胫馈!弊约翰桓椅剩跏绶宜餍砸斡槌雎怼?br />

    “谢谢你,何同学。我已经收到各位同学的热情欢迎了。”他微笑表示谢意。

    掌声方歇,何盈臻接着又说:“阙教授,你手头上有我们的资料,一定可以了解我们每位同学的背景,可是我们对你却一点也不了解。可以请你说明一下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彼此互相了解,有助于老师与同学间的融洽相处喔。”

    突然,后方传来男声,讪笑说道:“奇怪,其他不认识的老师来上课,也没见你那么热心过。敢情你是见阙教授长得比较帅,所以给他一点特别的照顾?”许益群嘴边噙着笑,挖苦何盈臻。

    虽然许益群是系学会会长,理应跟同是系学会干部的她相处融洽,然,不知道为何,从新生入学,他就和何盈臻不对盘。

    要不是两人刚好都加入系学会,说不定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会是“老死不相往来”呢!

    何盈臻不悦地回身瞪了许益群一眼,气他故意在阙修文面前说这种话。

    “何同学的要求很合理,没错,心理学也相当重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好的,我就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身家背景。

    我今年三十岁,未婚,刚从美国史丹福大学心理研究所取得博士学位。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吗?”阙修文询问她。

    她点点头,坐下前还不忘回头再瞪视许益群一眼。

    “如果各位同学有问题,欢迎你们随时向我询问,不过,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多提出一些关于课业上的问题。在正式上课之前,有件事情我想先和大家约定一下。我希望以后上课,同学们能够秉持着不旷课、不迟到、不早退的原则,关于这一点我相当坚持。

    当然,我现在这样说,似乎没有说服力,因为连我自己都迟了很久才进教室,在此我先向各位同学道歉,耽误了你们上课的时间,所以这项约定就由下次开始实行吧!”收起方才的笑脸,阙修文正经说道。

    随后,他从公事包里拿出点名单来。“现在我先简单地点个名,顺便认识一下同学。”翻开点名簿,他开始唱名。“简建平”

    “奇怪,阿璇怎么还没来,上课都过十五分钟了。明明叫她快点来教室,该不会跷课了吧?开学第一堂课就这样,会令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她就惨-!”许益群低声嘀咕,不时扬头看向门口。

    “洪于璇。”阙修文抬头环视教室,发现无人回应,他又再叫了一次。“洪于璇没来吗?第一堂课就旷课,这一次我不追究,麻烦跟她比较好的同学向她转述一下我们今天的约定。”

    “教授,洪于璇昨天有打电话给我,她说”许益群急忙站起来想替洪于璇掩饰,不料,话才说到一半,当事人就出现在门口。

    洪于璇手拿着一罐饮料,大剌剌地从正门走了进来,没理会讲台上的人,也没理会睁大双眼瞧着她的同学,目光梭巡她的哥儿们——许益群。

    他没事在那儿罚站干嘛?洪于璇心里纳闷。

    这头的许益群拼命挤眉弄眼,暗示她讲台上有人。

    “阙教授,洪于璇来了。”何盈臻手指向门口的人,告知阙修文。

    教授?她终于明白许益群为什么一直眨眼,原来是教授来了。洪于璇转头,恰巧对上阙修文直视她的黑亮双眸。

    “怎么会是你?!”她惊讶地大吼,手中的饮料差点掉落地面。

    在系办公室门外,惹得她满腹怒火的男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就是新来的教授?

    “原来你也是这班的学生。”阙修文也感到有些讶异,但他并没有让这样的心情显露在脸上太久。

    没想到那个不讲道理的女孩会是他的学生,仔细一瞧,她眸中的那抹孤独已经消失,浑身再度包裹着名为“叛逆”的外衣。

    他说过,她是个值得研究的个案,本以为不可能再遇到她,所以就没有那么强烈的研究欲望。不过,现在既然有机会能够研究她,那么或许他会拨点空闲时间,了解她的内在感受,以及伪装叛逆的原因,进而矫正她的偏差思想与行为。

    不单单是个研究,这也是身为教师应该做到、对学生的关怀。

    “你迟到了。”他话中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迟到,是因为刚刚有人惹得我很‘火’,所以我去餐厅买罐饮料退退火。更何况,就算我是这班的学生,又怎么样?”洪于璇依然不改狂妄的口气,仿佛忘了阙修文掌握着她这堂课的生死。

    “喔,原来如此。对了,我记得你说过,‘除非我是你的老师,否则别想对你说教’,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也有权力‘管教’你一下吧!请多多指教。”阙修文轻轻扯了抹笑容。

    皮笑肉不笑,指的大概是眼前的这种表情吧!洪于璇心中思忖。

    再听到他口中说的“管教”她突然意识到,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了。

    实在是太“注死”了!早上心情不太好,撞到他,让自己跌得四脚朝天,心情又更差,索性就找他这个从没见过的倒楣鬼出气,谁知道他会是自己的老师。

    唉,今天真的很“不顺”!洪于璇悄悄地叹了口气。

    “好了,你先回座吧!”阙修文说道,旋即继续点着名。

    待洪于璇走回许益群身边的座位后,许益群赶忙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跟教授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洪于璇苦着一张脸,将刚刚在系办公室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好哥儿们。

    “哇靠,你太-了吧!对个无辜的陌生人,脾气还这么坏。”

    “我想发泄情绪嘛,谁知道会那么倒楣!现在可好,被他盯上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好有日子过咧?还好一个礼拜只有一堂他的课。”洪于璇嘟着小嘴嘀咕道。

    骤地,许益群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地启齿。“阿璇,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下午那一堂新开的必修课,也是他教的。”

    “什么?!”洪于璇虽然已压低嗓音,却仍掩不住语气中的震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从来不关心课表的事,怎么可能会知道。阿璇,我看你就认命吧!”许益群无奈地摇摇头。

    天啊,不会吧!洪于璇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下午第一堂,再度由阙修文授课,班上女同学一反以往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模样,争先恐后地抢着坐第一排的位置。

    最后,由何盈臻拔得头筹,抢到第一排正中央的座位。对于能够坐到视野最佳的位置,她得意的绽开笑容。

    其他的女同学即便失望,但能坐在近距离看她们心目中的帅哥教授,也就没太多怨言。

    “阿群,今天是怎么搞的,那些女人拼了命地抢第一排?而且,我没看错吧,何盈臻那女人还特地化了妆?!懊不会是有明星要来演讲?”上课前一分钟,洪于璇与许益群慢慢走进教室,颇讶异于班上的“乱象”

    由于许益群与何盈臻是死对头,理所当然的,身为哥儿们的她,当然就不可能和她有多好的交情。而事实上,在班上她也只有许益群这个好友而已。

    “用膝盖想也知道,因为来了个帅哥教授呀!那些女人谁不想让教授对她印象深刻?怎么,难道你不想吗?”许益群玩味地说。

    “别拿我和那些‘花痴’相比,我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哩!”洪于璇伸出食指,左右晃动,表示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不否认阙修文是真的长得很帅,但,教授长得帅,又不代表她这堂课就能够顺利过关。

    尤其她和他曾有一点小饼节,唉,她真后悔为何说话不收敛点,竟惹到一个不该惹的人。

    “喔,也对。反正教授已经对你印象深刻,你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许益群调侃道。

    “你很烦耶,哪壶不开提哪壶。”洪于璇作势要打他,这件事已她够烦的了。

    边说着,洪于璇选择了最后一排,角落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巴不得阙修文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第一排那些女人身上,就是别注意到她。

    当——当——当——

    上课钟声响起,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阙修文已经出现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大家午安。”他扬起笑容问好。

    “阙教授午安。”前几排的女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明显地比平时多了些愉悦、娇嗲。

    恶心!坐在角落的洪于璇吐了吐舌头,故作呕吐状。

    “不浪费各位同学的时间,我们直接切入今天的正题。”阙修文放下公事包,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首先,我跟各位谈谈‘自我应验预言’。”

    “我就用一个小笔事来说明这个理论。相信大家都认识王小明吧!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他。

    有一天上课老师正在点名,点到王小明的时候,突然对他说:‘王小明,我从没发现,原来你长得那么像风筝。’他急忙辩驳:‘我才不像风筝!’

    下课后,遇到校长,校长也跟他说:‘王小明,我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长得那么像风筝。’他依然辩驳:‘我才不像风筝!’

    回到家之后,他很沮丧地跟妈妈说:‘妈妈,老师和校长都说我长得像风筝,我才不像哩!你说对不对?’妈妈说:‘你不讲,我还不觉得你像,现在一讲,我觉得你真的很像风筝耶!’

    王小明听妈妈这样讲,就说:‘为什么连妈妈都说我像风筝?’语落,他难过地跑出家门,跑着跑着,就像风筝一样飞起来了。”

    阙修文正经八百地说着故事,话毕,所有同学愣了三秒,旋即哄堂大笑,不可遏抑。

    “这并非只是个笑话而已,我想说的是,你自己对自己有所期望,并依循着期望前进,预言自己必定做得到,久而久之,这项预言便会应验。像我每天早上起床以后,都会对着镜子大声说:‘我很帅’。讲久了,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帅。”

    阙修文仔细地为同学们解释理论,并幽默地以自己为例,希望让同学能轻易地熟记。

    说完,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唯独洪于璇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无聊!”当然,这句话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

    然而,站在讲台上的阙修文并没有忽略她的神情,毕竟在一群笑开怀的学生当中,她抿唇蹙眉的模样,显得相当突兀。

    “洪同学,你不觉得好笑吗?”他问。

    所有同学倏地停止笑声,视线全集中到她身上。

    他突然的问话令她怔愣了下。然后,即使众目睽睽、即使讲台上的人是教授,她依然没稍加修饰自己的言语。

    “一点儿也不好笑。”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吐出这样的话,仿佛刻意唱反调似的,不过,既然话都出口了,只好看着办吧!

    她的回答令所有同学倒抽了一口气。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跟老师“呛声”嘛!他们来回地巡视阙修文与洪于璇,教室瞬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洪于璇真够大胆、教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这是他们心中此刻的疑问。

    “看来,我说笑话的功力还有待加强了。或许我应该每天对着镜子说:‘我讲的笑话很好笑’,搞不好有一天,我就可以讲出连洪同学都觉得好笑的笑话了。”阙修文巧妙地化解了他俩之间尴尬的气氛,同学们也再度笑了开来。

    一般人遭受当众难堪这类的事,必定是气愤不已。对他而言,气愤倒是没有,只不过,她的直言确实让他吓了一跳。

    这个学生很特别,特别到让他差点招架不住。

    “阿璇,你要死-,胆敢‘忤逆’教授。而且,明明就很好笑,你干嘛硬说不好笑?你不是说不想引教授注意,现在可好了,教授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你了。”许益群悄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嘛!”她现在也很后悔啊!

    她偷偷掏出青箭口香糖,拆开一片送进嘴里,试图藉着咀嚼消弭烦躁。

    而讲台上的阙修文接着讲课。“接下来我们提一提佛洛依德。他的人格发展理论又称为性心理发展期,主要分为五个时期:第一个时期称为‘口腔期’,主要靠口腔部位的吸吮、咀嚼、吞咽等活动获得满足。

    例如,洪同学现在正在咀嚼口香糖,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在零至一岁口腔期时未获得满足。”阙修文目光早已瞄到偷偷吃口香糖的她,恰巧拿她当例子说明。

    洪于璇再一次成为全班的焦点,所有的同学对着她狂笑,令她尴尬不已,美眸隐约透射着怒光。她瞅着讲台上的阙修文。

    “抱歉,洪同学。突然拿你当范例,你不会生气吧?”他温和有礼地询问。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心中有些不悦,洪于璇也只能按捺脾气,咬着牙说道:“不、会!”

    “那就好。”阙修文继续说道:“第二个时期则称为‘肛门期’”

    讲台上的阙修文在说什么,洪于璇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此时她正巧尿急,她站起身,打算直接从后门走出去,却被阙修文给叫住。

    “洪同学,你要去哪儿?我们正说到肛门期主要是靠大小便排泄时所生的刺激快感获得满足,你有记下来吗?”

    “呃喔、喔!”洪于璇呐呐答道,旋即坐回位置上。

    听到他这么说,她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尿急想去上厕所,因为她肯定又会被说成“肛门期”没获得满足,成为全班同学讥笑的对象。

    一堂课下来,同学们无不沉醉在阙修文轻松逗趣的讲课中;而洪于璇因成为众人的笑柄,又憋了一整节课的尿,心情极度不悦。

    她觉得,自己和阙修文的梁子真的结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