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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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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辰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流光,心弦一动,对这小姑娘生出莫名的好感,她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姿色,再过个几年,肯定会是名动西鄯的大美人。

    这小姑娘怎么会在宰相府内?她和宰相府又有什么关系?他见过舒盛的两位妹妹,所以非常确定,这姑娘不是舒家人。

    “姑娘是舒家亲戚?在下见过舒盛的妹妹们,对姑娘倒是面生得很。”单辰态度优雅有礼的询问。

    “我我并非舒家亲戚。”小姑娘在他的询问下终于恢复反应,羞怯的回答。“我和小恬一同拜师习琴,今日是跟着小恬来宰相府玩的。”

    小姑娘口中的“小恬”就是舒盛的二妹舒恬。

    她和舒恬因习琴而相识,进而成为闺中好友,所以这阵子常往宰相府跑,也因此认识舒恬的大哥舒盛,舒盛特地为她们俩各寻了一把好琴,她从舒恬那儿收到这份大礼,既讶异又开心,忍不住便抱着琴来到这里想当面致谢。

    “虽然此举很冒昧,但不知能否告诉在下姑娘的芳名?”她既然能和舒恬一同习琴,必也是官家小姐,单辰很好奇她的来历。

    “呃?”小姑娘一愣,女孩儿家的闺名本不该随意透露,尤其又是对一个陌生的男子,但她想,他既然能在宰相府随意走动,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就老实回答了。“贺兰颜。”

    “贺兰?”这个姓并不常见,单辰脑海中马上闪过一个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

    “你认识我爹?”贺兰颜讶异的又睁大了水灵双眼。

    “因工作所需,所以不时会与吏部尚书见到面。”他刻意模糊交代,不透露自己的身分,免得吓到她。

    果然贺兰颜一听,以为他只是朝中的某个年轻小辟员,应该也是舒盛的友人,既然不是坏人,她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缓下,不再战战兢兢。

    然而她和单辰继续站在这里也是说不出的奇怪别扭,她很快便告辞离去。

    她有些羞涩的朝单辰曲膝行礼。“我不好离开小恬的院落太久,请容我先行告辞。”

    “请。”单辰及随从往旁偏过一步,让开路。

    “多谢。”

    贺兰颜又多瞥了单辰一眼后,才迈步前行,心儿莫名的扑通跳着,就在与他错身而过时,她因为心不在焉,一脚踩到小石子,不期然拐了一下,惊呼出声。“啊——”

    “贺兰姑娘?”

    她紧紧抱着琴,落到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中,人与琴都平安,连一丁点都没碰着。

    她惊魂未定的睁开眼,才发现竟是单辰抱住她,她此刻就依偎在他的怀里,与他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完全被他的气息所围绕。

    她从未与家人以外的男子如此靠近过,所以对于此刻两人意外的亲密举动,她脑中一片空白,霎时无法反应。

    “到底是琴重要还是你重要,怎能只顾琴却不顾自己呢?”单辰不由得失笑出声,以一种浑厚好听的嗓音低斥。“真是个傻丫头。”

    他的笑容优雅俊朗又温煦,如冬日的暖阳,烘得人全身舒畅,也将她的一颗少女芳心烘得酥酥麻麻,不知所措。

    瞧着他黑而深的眸子,她的心魂陷入他不知有意或无意的诱惑漩涡内,完全无法抵抗。

    在他怀中呆了好一会儿,她好不容易才回神,又惊又羞地离开他的怀抱。“真真是对不住!”

    好丢人哪!她怎会在他面前这么出糗,还傻愣愣的呆在人家的怀里。

    贺兰颜再也不敢继续待在他面前了,羞红着一张脸快速离开院落,粉色裙摆飞扬,像是一朵迎风摇曳的娇花。

    单辰依旧站在原地,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久久不退。

    “殿下,地上落了一串花。”一旁的随从突然出声说道。

    单辰低下头,才发现脚边落了一串粉色花朵,原本是插在贺兰颜的发髻上头,应该是因为刚才的意外不慎掉下来的。

    他弯下身拾起花朵,放在掌心把玩,眼中有着难得的兴味。“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

    没想到吏部尚书有个如此出色的女儿,吏部尚书倒是低调得很呀,闷不吭声的,若非今日意外一见,他也完全不知情。

    “殿下!”此时刚回到宰相府的舒盛出现在另一头的小径上,恰巧与刚离去的贺兰颜错过了。“你又来我这儿‘犯懒’了?”

    相较于单辰的一身优雅贵气,舒盛就是个英气十足的俊秀青年,他一回到府里,总管就告知他有贵客临门,他赶紧回到自己的院落招呼,对于单辰不时的突然造访早已见怪不怪。

    他们俩从小就玩在一块儿,亲如兄弟,所以在私底下他对单辰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而单辰也并不在意。

    “什么犯懒?我只是出来喘口气罢了。”单辰轻笑道,的确不介意舒盛的口无遮拦,这表示舒盛此刻并未将他当成太子,而是挚友。

    “对我来说,这就叫犯懒。”舒盛来到他面前,纳闷的瞧着他手中的那串花。“你何时对花有兴趣了?”

    “刚刚才生出的兴趣。”单辰将花好好地护在掌心内,嘴边的笑意又深了几许,隐含着只有自己明白的心思。

    就在刚刚,他的心尖上开了一朵花,那花儿娇嫩羞涩,还需要好好呵护,将来才能展现最灿烂美丽的姿色。

    而他,会成为护花人,只护自己心上的这朵娇花,让这娇花只为他一人绽放,只为他一人而娇艳

    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是谁?谁在轻吟着那首诗,那首摧人心肝的长相思?

    一片空寂的黑暗中,他思绪缥缈、昏昏沉沉,只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他的耳里,激起他微弱的反应。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吟诗之人语调中带有浓浓的惆怅,像是有无限心酸无法道尽,只能反复吟着这首诗,这首令人心痛的诗。

    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他一睁开眼,四肢百骸的知觉也跟着迅速恢复,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处幽暗的地道里。

    地道的两旁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夜光石,正散发着淡淡的黄白幽光,使他得以看见四周的景物。

    而此刻的他居然枕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女人见他终于恢复意识,原本的愁绪一散,即刻漾起笑容。“你醒啦!”

    “呃?”单征樊一惊,马上从她的腿上起身,戒心十足,但他才一有动作,全身上下便传来疼痛感,看来是从殿阁上落下来时受了不少伤。

    他捂着闷痛的胸口,看着女子仍跪坐在他的左手边,一动也不动,右边的地道则已被坍下的殿阁梁木给堵死,漆黑一片。

    他到底昏了多久?发生这场意外,其它护卫们应该正在上头急着想救他吧,但要从这里出去已经不太可能了,他必须另寻其它出口才行。

    他转而瞧向女子,她看起来只有十八岁上下,脸蛋精致柔美,像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

    但如果真是大家闺秀,又怎会出现在王宫废墟内?而看她身穿白衣,难道之前引诱他追来的人就是她?

    单征樊警戒的瞪着她问:“是你将我引到这儿来的?你有何目的?”

    “我只是想单独与你会面,不想有其它人碍事。”女子见他防备的神色,原本的欣喜已无踪影,只剩无奈苦笑。“殿阁倒塌是意外,我绝不愿见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一见到他,马上便认出了他就是她等待之人,眼看他的长相和当年的单辰竟有八分神似,让她感到既开心,却也有着无限感伤。

    只因为,她再也无法从他脸上见到当年温煦如阳的笑意,现在的他冷漠、防心重,早已非当年的他。

    女子神色恳切,不像是在说谎,况且若非有她出手相助,此刻他大概已被压在梁木之下,想活也活不成了。但她的出现太过奇怪,单征樊还是无法轻易相信她。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见我?”

    她的样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不知为何,他又感到似曾相识。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她,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女人。

    “我在等你归来。”女子继续无奈苦笑,明知他不会相信,她还是说了。

    然而单征樊误会了她的话。

    “等我来?你到底是谁派来埋伏在王宫内的,竟然知道我会出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女子本想辩解,但她有难言之隐,之后还是沮丧一叹。“唉,罢了,无论你信不信,我只能告诉你,我并非谁派来的,我只为了你而出现。”

    “你不肯说实话,那咱们也不必再说下去了。”

    单征樊挣扎着起身,沿着地道的墙面行走,希望能赶紧找到出口回到地上,免得吴廷等人担心他。

    他知道这是王宫下隐藏的密道,供王室避祸逃脱用的,有好几个出入口,只不过前世的他不曾走过,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凭着感觉盲目乱闯了。

    女子见他完全排拒她,感到非常失落,却也只能默默跟在他后头,想着到底该如何继续和他攀谈。

    他终于归来了,然而他已不再是从前的他,而她也是一样

    单征樊不再和后头紧跟着他的女子说话,努力寻找出口,却还是分神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免得她乘机偷袭。

    她到底是何身份?从哪里来的?从她引他过来的身手可以知道,她绝非寻常人物,只是,她如果想要他的命,大可以不救他,甚至在他昏迷时直接解决掉他,但她却没有这样做,为的又是什么?

    我在等你归来脑海内突然响起她这一句话,让他感到莫名可笑,她刚才说这话时的语气,好似已经等了他许久许久,那柔情似水的瞳眸,情真意切,完美得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

    但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女子?或许她不但武功好,戏也演得精湛,目的就是要卸下他的心防。

    在地道中摸索了约莫两刻钟,他终于见到一道往上延伸的楼梯,他毫不犹豫的往楼梯上走,在楼梯顶端碰到木板,因为年久失修,他稍一施力,木板就被他顶开来,透出一道光线。

    看来已经过了一夜,外头天色大亮,他将木板往旁一推,走了上去,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座殿阁,而这座殿阁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国后殿!经过一百多年的荒废,国后殿内的景象早已斑驳得不成原样,阳光从破败的窗外照入,照出一室的沧桑旧尘,也照醒了他不少回忆。

    内心隐隐抽痛,他茫然无头绪的在国后殿内走着,无论走到哪儿,似乎都还残留着颜儿的身影,似乎只要他一转身,颜儿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漾起绝美的笑颜轻唤着他。

    他的妻呀,仅仅十七岁就嫁给他的妻,那唯一开在他心上的美丽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