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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嘴快有错,马上去找王嬷嬷领罚。”她打算脚底抹油,无奈还来不及跨过门坎,衣袖便被扯住。
呜
“可以不要打脸吗?我的脸再肿下去,就不能见人了。”护着两颊,倪学宝有点悻然。
“哪由得你讨价还价!”
她委屈得扁着红唇,不甘愿的放下手,有气魄的把脸颊送出去。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不如从容就义吧!
“你做什么?想示范用脸磨墨?”相柳已经端坐在书桌后。
“你不是要罚我?”
“这笔帐先欠着,我会想出惩罚的方式。”
这不是折磨人吗?判人死刑却不说日期,摆明要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倪学宝开始磨墨。毛笔蘸了墨水,他迅速填写一串数字和批注文字,字体奇丑,歪七扭八。
坊间人人把他形容得无所不能,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十项全能,结果他的字居然这么丑,总算人性化了点。
“看什么?你看得懂?”寻常百姓不会让女子习字,但如果她识字,似乎也不怎么奇怪,毕竟她还懂番语。
“懂一点。”她选择内敛一点。而且他的字这么丑,看就觉得是笔有问题,软绵绵的笔尖,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原子笔是最伟大的发明。
“那我问你,这是江南布坊写来的。”
“嗯,信上说关中绫缎的花色稍微僵化,用僵化形容花色很奇怪,讲简单点,就是跟不上流行潮流,所以乏人问津。”
“你觉得这要怎么解决?”
“简单啊!潮流是人带出来的,你找师傅依最新款式缝制几套衣裳,找几位貌美的女子,最好是在街坊间有点名气,将衣裳送上门,并告诉她们这是布坊的一番心意,只要她们穿着上街,慢慢的就会让大伙习惯,然后形成一股潮流。”倪学宝越说越得意。
“瞧你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很简单,这批绫缎卖不出去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你这么有把握,我请人把布转送到这儿,只要你能卖出去,所有的收入归你,你觉得如何?”
收入归我?几万匹布耶!
“如果失败呢?”
“如果失败,你帮我做三件事。”
做三件事?拜托!他脑子秀斗吗?他现在是主子,只要一声令下,哪个佣仆敢不从啊?别说三件,届时三千件都得做完。
不过,这是一桩好交易,只要她赚到钱,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成交!口说无凭,我们要不要立个誓约?有纸为凭,保护你,也保障我。”
“当然可以。”
相柳快速写好契约,双方画押。成交!
“啊!天色暗了,小的先去准备晚膳。”她肚子也饿了,不晓得徐大厨煮了什么好料?光想,她就开始吞口水。
“对了,我想到给你什么惩罚了。”他冷冷的开口。
“惩罚?”倪学宝一时之间还无法回神。
“今晚不准用膳、我罚你站在一旁服侍我。”他是故意的,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
“你”她指着他,说不出话。
“怎么?不服?嫌罚得太轻?”
“不敢,小的马上去拿晚膳。”
她一路冲出禹楼,深怕会克制不住自己,当场海扁他一顿。
怎么有人这么可恶?尤其是那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嘴脸她紧握双拳,差点咬崩门牙。
她一定要赚到那笔钱,一拿到钱,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文明发源重地的两河流域口,不论是黄河还是长江都好。
呜不管怎样,她今晚注定要饿肚子了。她可是大胃王,属于吃不胖的体质,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减肥的事,但现在她根本不耐饿,所以从来不参加饥饿三十的活动。
“啊”跑到禹楼外,她放声尖叫,释放愤怒。
端坐在黑檀木椅子上的男子当然也听见了,露出了然的微笑。不可否认的,这种恶劣的游戏取悦了他,并开始期待在她面前大快朵颐的景象,尤其是她拚命吞咽口水的模样,多像他以前豢养的松狮犬。
如果杀人不犯法,倪学宝发誓,一定会亲自让他赴黄泉!人长得俊美有什么用?只会靠着一张绝美的脸孔欺骗世人。但是不停的腹诽他,并不能让她感到愉快,至少她的眼皮就快要合上了。都什么时辰了、他居然还不睡觉?
她饿着肚子,本来想快点上床睡觉,睡着就会忘记饥饿,哪晓得这疯子居然说要对月饮酒,他以为自己是李白吗?这会儿对影成三人,其中一影,脸孔黑绝,哀怨得可以吓人。
“怎么?你不觉得今晚月色宜人?”
倪学宝抬起头,赏脸的看了眼月亮,和暖的光晕,圆得让她联想到中秋月饼,有五仁核桃、蛋黄,看起来
“是很好吃。”
相柳失笑,越笑越放肆,最后抱着肚子喊痛。
她涨红了脸,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底的话都讲出来,可恶!
“真有这么饿的话,桌上的点心拿去吃吧!”
真的这么好心?她狐疑的盯着他。该不会又想测试她?
“不吃就算了,我赏给黑蛛。”说着,他端起小碟子。
“等一下,谁说我不吃!”宁可撑死,也不能饿死。
倪学宝迅速抢过小碟子,将点心扫进嘴里,塞不进去的,就拿在手上。
这带盐味的小饼,口感香q有嚼劲,越嚼越有麦芽香,她满足的闭上眼,以为自己徜徉在麦田里,享受着美食,感觉鼻尖有点痒,而且搔痒的感觉越来越真实突然,她睁开眼。
喝!她下意识的将手里的美食往前一扔,距离几尺的男人被扔个正着,俊脸上满是饼屑。
“你是你自己靠这么近的!”她的心跳如擂鼓,脸颊好烫,烫到连心口都在发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害怕还是担忧。
“为什么食物在你的嘴里,好像都变得很好吃?”相柳伸出舌头,将嘴边的饼屑卷进嘴里,一样的无味,食物对他而言,只是延续生命的必需品。
“所以你故意不让我吃,就是嫉妒我?”倪学宝马上洞悉他最近动不动就罚她不准吃饭的原因,这人简直简直是恶魔。
“嫉妒?你有什么让我可以嫉妒?”他睥睨着她,一脸不屑。她不过是个低阶的婢女而已!可恶!他又是这种表情!她可是蝉联三年男人的梦中情人的冠军,同时也是时代杂志票选世界最美的人前两百名入围者,偏偏在这个鸟地方,这些全搬不上台面,说出来搞不好还会被当白痴。
不过,她现在跟白痴有什么不一样?
倪学宝深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平心静气。
“虽然你频频吞口水的贪吃蠢样,确实跟我以前养的松狮犬很像,但是我并不会嫉妒你跟狗像这一点,永远都不会。”站起身,他走进内室。
松狮犬?那种肥肿到眼睛只剩两条线的狗?好样的她淬着毒的眼神直射向他的背影,如果这样能杀人,他已经死千万遍了。
“如果瞪够了,就进来帮我宽衣,我要就寝。”
就寝?
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好不容易让相柳爷躺下有点暧昧。不对!学宝,你在想什么?
唉!她终于可以睡觉了。
拖着疲惫的脚步往相连的小房间走去,她连衣服都不想脱换。
咕咕咕鸡啼响起。不会吧?这么残忍?把公鸡宰了!
才起杀意,她顿时又泄气的垮下肩。她连砧板上的鱼都砍不下去,生生的大公鸡。
倪学宝认命的在床上滚了几下,才不甘愿的起床。
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原来她困极时,就会无精打采,对他刻意的刁难,只是温驯的遵照办理,古灵精怪的表情不见,也不在他背后做些小动作。
这样的她让他不习惯,看了就莫名的碍眼,所以过午就打发她去休憩。
“爷,茶水凉了,我找人换一壶吧!”游总管送上账册时,手指刚好碰到青瓷壶。“咦?怎么不见阿宝的踪影?”
“不用换了。我叫阿宝下去歇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就心烦。”相柳继续翻着账册,没瞧见游总管吓得嘴巴合不拢。
歇着?相柳爷称不上宅心仁厚,严人律己,怎么可能让下人在大白天明着偷懒?莫非真如大伙讹传,相柳爷喜欢阿宝?
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学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才偷空眯一下,绝对没有超过一个时辰,醒来后进厨房想找食物填肚子,就遇上王嬷嬷,她居然殷勤的帮她布菜。布菜?她一直以为只有主人才有这种资格。
刚巧进厨房拿茶水的游总管看见这情景,也没有斥责,反而一脸怪异的将青瓷壶交给她,吩咐她用完餐就帮爷送茶点。
等她用完餐?大爷不是神一样吗?按理来说,应该是她要先送茶点过去吧!不对,现在不是用膳时刻,应该先骂她一顿,不准吃食。
反正就是一整个诡异到极点,更诡谲的是,等她吃饱,送茶点去给相柳,平时最爱找麻烦的大爷,居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瞟她一眼,又继续埋首在账册里。
难道是倪学宝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和文件,心想,他应该是忙疯了,所以才没有空找她碴吧!真希望他一直忙碌下去。
难得悠哉的坐在禹楼外的阶梯上,树织成荫,蝉鸣蛙和,徐徐凉风吹来,让她不由自主的伸个懒腰。
真好!
乐极生悲!在倪学宝顺遂的人生中,这四个字始终不存在她的字典中,但是来到古代后,她发现它们如影随形。
“很抱歉,小的刚刚没有听仔细,大爷说的展示会场是哪里?”
“水云阁。”
“应该是金云阁吧!”她的嘴角颤抖,必须努力克制自己,才不会冲向前给他一顿打。
最近,她发现自己有恐慌症,这种症状一旦发作,就会并发暴力倾向。
“你没有听错,我说的是水云阁。”
“我们要展示的是女装,水云阁是妓院。”客人清一色是男的,她展示给谁买?而且让一群妓女穿着衣裳展示,哪个良家妇女会买?
他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