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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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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颖玥搭了计程车回到田中央的三合院,小鸡人并不在,而打样室里传出敲敲打打的声响,可见唐思旅正在里头忙。

    她坐在餐厅的长型板凳上,拿出笔电跟手机上网,网路接通后,在email邮件信箱里,又瞧见弟弟的来信。

    又要报告他完成哪个游戏软体了吗?她虽然感到烦躁,还是移动鼠标将信件点开。

    姊,我们把公司卖掉了。

    开头第一句就将她吓了一跳,急急看下去。

    卖的价钱很不错,我跟我朋友一个人大概可以拿到三千万美金吧。

    三千万美金?

    一个人分到三千万美金?

    弟弟不是只是单纯的程序设计师吗?为什么公司卖掉可以分到这么多钱?

    我们打算各拿出一半再新组一家公司,不过这次我就纯投资而已,因为我想回台湾了,毕竟离开台湾太久了,蛮想家的,其他的事就等回台湾再打算。

    帮我告诉爸妈一声,我大概月底会回去吧。

    鼠标移动,往上搜寻,想找出早期的信件,看清楚关夏彦到底在美国是开设了什么样的公司,为什么可以赚这么多钱。

    而且他明明没有什么高等职位啊,怎么也可以分到这么多钱呢?

    然而点选收件匣,邮箱里头就只有最新的一封,她这才想起她每次都将弟弟寄来的信删掉,根本没有旧档。

    她觉得额头在发紧,血管几乎要爆开来了。

    她一直以为弟弟拿了亲戚的遗产到美国留学,也不过是读完了书,得到一个普通的工作,谁知道,他才是人生的胜利组。

    他只是不夸耀、不虚荣,她才误解了他的平凡普通。

    若是今天这个机会真给了她,她有办法在短短数年间就赚到三千万美金的身价吗?

    她忽然不确定了。

    这时,齐郁舍来电,她放下捏额的指,按下通话。

    “你到云林了吗?”齐郁舍问。

    “嗯,刚到。”

    “那你别忙了,回来吧。”

    “为什么?”

    “刚刚部经理已经发了命令,要以单道笃的企划作为十月特展。”

    “什么?”关颖玥大惊“他不是说后天才决定?”

    “我们被摆一道了。”齐郁舍沉痛道。

    “怎么会这样,明明说要给我两天时间的,部经理刚才答应的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这是不对的”

    “颖玥!”齐郁舍低吼,打断她震惊过度的语无伦次“不用灰心,等我们到南部再重新好好计划,我会在柜位的设计上留个预备给你,我会全力支持你,不管你花多少时间都行!”

    “但是,那时我们不会是亚洲第一家了!”想也知道若唐思聪答应柜点设在高雄,其他亚洲城市必定早已设柜了。

    不是亚洲第一家,对她的意义也失去了一半。

    齐郁舍静默了一会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关颖玥咬着唇,眼眶闪烁不甘的泪水。

    她是这么的这么的努力,不管唐思旅怎么整她、如何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她都极尽全力配合,就算献身也愿意,没想到竟然被狡诈的部经理暗中摆了一道,趁她下云林时发布决定,让她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她努力了这么久

    难道说她真的没有才华,没有能耐,她以为自己聪明、有胆识,所以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出人头地,其实不过是她自我感觉良好,连弟弟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是父母早有先见她是个庸才,才不让她出国留学?

    也许她早该听父亲的话,利用美色找个有钱人嫁,至少她还可以妻凭夫贵,身价与弟弟齐平,而不是空忙了那么久,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经理,”她恨恨抹掉泪水“我想辞职。”

    “你说什么?”齐郁舍难以置信她的决定“我不是说我们可以到南部再重新好好规划,你何必这样就放弃?这一点都不像你,你不应该这么脆弱的!”

    “什么叫不像我?经理又了解我多少了?”关颖玥忿忿不平的嚷“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多少金钱在alextang身上吗?现在就因为一个人事恶斗,我截至目前的努力成果就此付诸流水,你说等到高雄时再重新来过,说起来是很容易,但我已经无法再有这样的冲劲了!没有了!”

    “颖玥,你冷静点!”

    她心灰意冷的摇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发脾气,很抱歉经理,你让我冷静一下想一想。”

    “好,但不准辞职,知道吗?”

    “嗯。”她咬着唇,艰困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回应。

    两手握着静寂的iphone,拇指在镜面上用力得指节苍白,上头倒映的小脸毫无血色,目光呆滞,只有挫败的泪水一颗一颗掉。

    她只是个平凡人。她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蠢。

    她一直梦想着能闯出一番事业,能得到父母的认定与赞美,到头来却什么也不是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母亲打来的。

    关颖玥深吸了口气,尽量不让嗓音透出她情绪上的郁闷。

    “妈,什么事?”

    “你爸要我问你,今晚回不回来?”

    想到父亲,想到他总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不屑,她下意识拒绝。

    “我很忙,今晚应该不会回去。”

    “这样啊,那那你星期六回来一趟好不好?”

    “要干嘛?”

    “就是那个吴叔叔要跟我们吃饭啊。”

    “我不认识吴叔叔,我可以不去吗?”

    “可是”关母欲言又止。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好啦,我就直说了,是你爸想介绍你跟吴叔叔的儿子认识啦!”

    相亲?关颖玥恍然大悟。

    “吴叔叔的儿子很不错,开工厂的,嫁给他就是老板娘了,据说他年营业额也有好几千万,很好的对象喔!”

    钱!钱钱钱!什么都要以收入论吗?

    她烦躁的想着自己忙了这么久、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终于拥有的身价为多少,社会地位如何,再想想弟弟的成就,他卖了现有的公司还有办法组新公司

    她好挫败

    她忽地觉得这些年来的努力根本是笑话一场,不值一提!

    “妈,我真的很忙,我没有办法去相亲,对不起了。”

    “可是”

    “我先去忙了,妈,再见。”

    不让母亲再有劝服的机会,迅速挂了电话。

    关颖玥觉得此刻的她就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烦燥的揉了揉依然胀痛的太阳穴,不经意偏过头去,赫然发现站在门口的唐思旅,他一脸若有所思,不晓得已站在那多久了。

    “大师。”意识到颊上仍有泪痕,她连忙转头揩掉,才若无其事转过头来装微笑“你忙完了?”

    “还没。”

    他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研究她是什么怪东西组成的专注。

    “我吵到你了?”

    他没有回答。

    八成是她吵到他了。

    “我要走了。”她合上电脑整理袋子“这段时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以后我不会再来叨扰了。”

    “你不是要合约?”

    “不用了。”她自嘲的一笑“已经不需要了,谢谢。”

    关颖玥将提袋背上肩,朝他颔了下首,自他身侧走过。

    他霍地出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拉回来。

    “大师?”他想干嘛?

    “样品还没打完,你不可以离开。”不准离开我!

    “可是设计图不是已经画完,有我没有都没差了吧?”

    唐思旅斜睨她一眼,抓着她就直往打样室走。

    “大师?”她没那么厉害可以“倒退噜”啊!

    她快跌倒了呀

    唐思旅踏上打样室前的走廊,她却来不及跟着弯脚跨上,整个人往后摔了下去。

    “啊!”她尖叫。

    抓着她的手稳稳的抵住跌势,霍地将她拉起。

    惊魂甫定的她眨了下眼,意外发现他们几乎身子贴着身子,连脸的距离都好近

    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全身神经紧绷。

    唐思旅微眯了下眼,好像终于发现他刚抓的方向不对,扣臂的大手自左换到右,继续将她拉到打样室内。

    打样室内一片凌乱,工作台上散落无数颗粉红色珍珠与钻石,这种随意的模样,好像那些高价珠宝不过是小弹珠,一颗两块钱。

    他把她拉坐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拿了一个c形手环,套入皓腕。

    新月形状的手环,尾端悬吊珍珠坠子,小颗碎钻沿着珍珠斜绕,就好像沿着她的细腰缠绕而上的长臂,以十分宠溺爱恋的姿态,将珍珠紧紧搂拥。

    她莫名的自下腹处窜起一丝麻痒的反应,在体内深处消失,接着在下一秒炸开,震醒她的感官。

    她咬唇,心想她真是变态,连挂个手环都可以感受如此感官,她是太久没有男朋友,欲求不满了吗?

    “好美。”希望她的语气没有透露出她的渴望“真的很美。”

    他抓起她的手腕,她还以为他是要将手环拔掉,谁知那温热的手竟然沿着她的手臂一直往上。

    他的手指有着薄茧,掌心还有烫伤的疤痕,触感十分显明,她屏气凝神,注视着他原因不明的举动,喉头干渴。

    或许,他又在找寻新的灵感。关颖玥猜。

    她动也不动的端坐,他的手温好高,拂过之处皆有让她烫伤的错觉,更可怕的是,她体内的欲念似乎因此被撩拨得更凶猛,她不由得夹紧了双腿,紧绷了大腿内侧,就连胸部都好像开始胀痛了。

    她抬眼,想偷看一下他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又是闭着眼睛在凝神思考,或是火烫的随着手的动作转。

    但,他在看她。

    胸口一跳,挺得直直的腰杆瞬时发软,整个人摊靠在椅背上。

    俊颜倾前,她心跳得更急。

    “跟我走。”

    跟他走?

    这话的意思是

    关颖玥张口想问清楚,他却是趁这个空隙吻上粉唇,软舌探进了口腔,抵上香馥馥的丁香。

    他的吻就像入骨销魂的春药,在刹那间夺取所有的意识,除了火舌的热度、唇瓣的柔软,在身上游移的大手,其他的,她都感受不到。

    小手用力攀住强壮的背脊,她将他当成溺毙之人唯一救助的浮木,将心与身紧紧的偎向他,迷蒙的眼痴痴望向此生唯一崇拜的男人。

    他是神只般的存在,即将西下的阳光在他背后闪耀着光环,她仿佛也看到了她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