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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城市里,一个很普通的城市里,没有太多的社会压力,人们过着比较幸福的生活,但是有一个或几个人由于天性的忧郁和在成长过程中所遭受了痛苦的折磨,使他肉体及至灵魂有了升华的机会。而这种升华却导致一种近乎变态的思想产生,而这个在肉体和灵魂上受过双重折磨的人向我们慢慢走来。他那伟岸的身体内包含着病毒,他那伟大思想中同样也包含着某种病态。
但这种“病”却能给人以某种启示,他的疯狂也应该能给人一种力量。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在一个城市,一个小城市,现在正在一个医院里和朋友聊天,而他们的聊天,好像是一个疯子在演说,一个正常人在做观众。
(一)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可以专注的读一些小说,却不想写什么日记,感想,随笔之类的东西,我想鉴赏别人的生活,思想,感情因为我自己那么悲观的态度和消极的思维把我推向黑暗的深谷。去年,就是在去年,我很少能看到太阳,就是说四面壁仞的颠峰把我包围了起来,紧紧的,什么都不让你看到,只有黑暗,黑暗站在你眼前。真的可怕,我想一个人长久的处在黑暗难免不会想到“死亡”这两个字真的可怕,我也想到了它,毫不例外,差点儿不能从那里走出来。很幸运,这得感谢上帝,我走了出来,我看到了太阳,看到了一切,同时还有死亡,阴影,黑暗。因为这些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有时在醒的时候,有时在梦里”
“这就是说,在这之前你过了一段,不,或者更长一段痛苦的生活。而这痛苦很大程度上是精神上的是不是这样?”张医生打断他朋友的话,眼睛专注的注视着朋友略带病容的脸,说了上面这些。
“差不多”李豪接着往下说:“确切的说这痛苦里既有肉体的病痛,也有精神的痛苦。对,精神的痛苦,朋友,矛盾充塞着大脑,一会儿积极,一会儿消极;乐观,悲观;求生,求死;追求,放弃矛盾,一切尽是矛盾,纠缠不清,杂乱如毛。还有,不知道该说?该笑?还是该哭?还是睡觉?对睡觉,无休止的沉睡,不要醒,在哪儿可以逃避一切痛苦,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不想”
张医生清清的打断他越来越激动的语言“老兄,喝口水,你想过这些原因吗?就是说什么原因使你精神上如此痛苦和烦乱?”
李豪双手握着水杯,这是他和人交谈时习惯的一个姿势。他那浑厚雄辩的口腔里又发出声来“我想,我想这是肉体上的痛苦造成的,长久的,时好时坏。这难免不会把人折磨成疯子一样。狂乱,非常的狂乱。语言,动作,就连笑声也是狂乱的;生活,不用说,更糟糕。”说到激动的时候,他右手离开水杯,在空中又开始挥舞了。
“但是现在好多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他看到朋友不发话,就接着往下说:“可以正常的工作,娱乐。”
从外边突然跑进来一个护士,只说了一句话“张医生,有一个脑部受伤的人需要做手术。”忙转身跑了出去。
“有空再找你聊,我很想了解你大脑中装着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东西。”张医生说完这句话就大步走了出去,来到手术室。
(二)
李豪从朋友张医生那里回到家中。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屋子,是学校专门给单身教师用的。一进门右边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没有凌乱的东西,对着门是一扇向南开着的窗户,将近黄昏的太阳好像要离开这个屋子,但是还没有彻底的走开,他来到左边的书桌边拿走近日读的小说红楼梦,随便的翻了几翻,不能够专心的看下去。
他放下书,面对着墙壁站在那里,眼里闪烁着一种怪异的光芒。他突然弯下身,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上面写满娟秀的字迹。这是一首诗,但格式没有经过处理,是昨天他写给一位女同事的,当时有很多人在场,他也不在乎这些,就亲自走到她面前交给她,但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女同事把它读完后又要了回来,一方面是她读的不太认真,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没有留底稿,即使送她也得自己抄一份,以备自己以后用。
他忽然感觉到有一种东西在死死的挠他的心。他不想在屋子里呆着,走了出来。在过道上他看见了一个女孩,丰满的身材,脸较一般女孩大一些,一双有神的眼睛时时被头发遮盖。她手里提着两个纸袋,可能是去购物了。
李豪站在那里好像是等她当他来到近前时,两人先是长久的眼神交流,但彼此都很平等,没有出现脸的绯红,没有羞涩的目光,一种坦然,一种平静的对视。
“你买衣服去了?”
“恩。”女孩子回答的挺认真,接着反问到:“你干吗?”
“我,我什么也不干,好像在等你。”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等女孩开口他又问到:“昨天那首诗你看的怎么样?能不能体会到它深层的内容,感情或思想什么的?”
“不懂。”女孩笑着回答他,同时又瞪着眼睛看他
“我不知道你不懂,因为你没有认真的”女孩打断他的话说:“那你又将它要走了,我怎么能认真的看呢?”
“你不认真的态度使我想把它要回来。”
女孩接着说道:“那怎样才算认真呢?”
“这么说吧,你应该一遍一遍的看,至少看三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一句话一句话的品味,这样才能看懂的,才能挖掘出诗的深层意思。”他稍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你真不懂?”
“不懂。”女孩直接回答,没有生气的表情,好像期待着什么“是让他说出来”
“那么还得我说出来。”李豪笑着说。
“那你说说看!”她向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天真的孩子一样期待着你说一个故事的结局,但那眼神里好像又包含着另一些东西,一种人本能的渴望,还仅仅是一种友好的态度。
“那我说了你真的不懂?”他笑了笑,好像还没有作好说出来的准备。
“说吧。”她仍然是原来的态度,没有急切的表情,非常平静,好像你说或不说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我说了,就是,就是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女孩说了一声“谢谢”后哈哈的乐了,像是得到一种满足,还是一种嘲讽。李豪却没有太在意,好像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话都不在乎“而且我非常的爱你。”这句话说完,那女孩乐的笑弯了腰,回答他的是一句“你真逗。”
“我知道,真的,我知道从某种程度上你认为这句话非常的轻浮,甚至你认为我这个人也非常的轻浮。你看,以我的年龄,我的性格,我的语言,我的姿势,都是轻浮的因素,或者说这些本身就是轻浮的。奥!对,还有我这微笑而不严肃的面孔可能给你一种更加轻浮的感觉。”他这样自然流畅的说着,好像一个演说者,更像一位传教士对上帝的传诵与赞美,而他在这里也并非是贬低自己。
女孩直接问:“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请便。”他和她同时转身,女孩有和他告别的手势,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很模糊,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他从走廊来到大街上,他要去哪里呢?他要去找个朋友,但还没决定是哪一个。
他这样往前走着,突然想到这种对爱的表达,不仅赤裸裸,而且一定让人感觉到轻浮,因为我们是一个以庄重严肃为文明的国家,不张扬为美的国家。 (三)
他以本能的习惯走向a大街低着头,不看过往的行人,不看周围的建筑,好像他身边现代的生活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街上的行人比较少些,第二个十字路口,他向西拐,走了大约二百米,在一个大门前停住了,门口的岗台上站着一个警察,以巡视的目光看着他。
他走向那位警察,以坚定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警察在他开口之前便说:“你干什么?”警察之所以用和平的语言说也是他的服饰比较不错,虽然谈不上什么高档,名牌。但一身崭新的西服穿在身上,也可以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还有那发亮的皮鞋,那刺眼的反光也给警察一种警示“我找一个朋友,我非常好的一个朋友,乌秘书,就是你们市长的秘书,不知可否”
警察打断他的话说:“现在还是办公时间,最好还是等一下。”
“那也好,不过我在什么地方等,也就是说我最好坐在什么地方等,因为我有腿病”他看了看警察疑惑的目光,他心里明白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腿病。
“奥,是这么回事我十几岁开始就打篮球,长跑,这是我最喜欢的运动,但是我并不注意休息,不懂得保护身体,所以腿时常发病。”李豪接着说。
“好,到那个屋里坐好了。”警察指了指大门东边的一间砖砌的小屋,那时警察的值班室。
李豪走进那间小屋,光线挺好,摆放非常简单,一个办公桌,办公桌边放一把软椅,还有一张床,警察没有跟进来,因为快要下班了,他在软椅上坐下,先从上衣左边拿出一支烟,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银白色的打火机,条纹式的,在中间的图案是天坛,然后把打火机的上盖揭开,一种美妙的音乐声从那里发出来,他慢慢的把烟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右手玩弄着打火机。
一根烟没抽完,他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乌秘书出来了。”
李豪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外面来,他看见朋友正从政府大楼前的石梯往下走,朋友也看到了他,两人同时招了招手。
他们年纪相仿,乌秘书看上去比他胖一些,个头也略矮一些,皮肤有点儿黑,但二目有神,气色极佳,黑色的西服下系一条红白相间的领带,非常耀眼。
他也不知道为何事而来,但他感觉到还是有某些事。所以,他让朋友带他到附近一个比较僻静的餐馆。他们出了大门后往西走了约有300米,然后向南拐,走进一条小街,将要来临的夜晚使白天的忙碌变的疯狂起来。有的人唱歌,有的人开始疯狂的幻想
“你为什么总是处在忧虑中?整天皱着眉头像是在考虑许多神秘的问题,活像一副病态,何苦呢?”
李豪看着他的朋友,微笑的说道:“没办法,我控制不了我的大脑,也控制不了我的思想,这好像是我的天性,对,我从小就有许多要忧虑的问题,现在也一样,总要给自己找一些疑问去思考,只要大脑一停止思考,我就感觉到自己非常的无聊。”
“但是,你知道,这给你带来多大的痛苦,你看你把自己折磨的像一个神经病似的。”乌秘书气愤的对他的朋友说,但这里却包含着愤怒和关怀,路边的行人有时也瞅他俩几眼。因为他们一路走来不停的交谈,有时甚至大吼几声,当然大声说话最多的是李豪。有时还把自己握紧的拳头挥来挥去,挥来挥去。好像要把自己所要表达的,具有思维的语言让世界都能听到。
“我知道,我处在病态中,更确切的说,我是处在一种自身无法解决,别人更无法了解的,纯粹的思维,纯粹的灵魂的痛苦中,但是,我舍不得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好像我只愿感觉这种滋味,追求这种痛苦”
“欧,你又在惯用叔本华的‘经典名句’痛苦是人生的唯一存在形式!”李豪还想往下说什么,但被他的朋友打断了。
“不,朋友,不是书本华,而是我自己,或可以说是我对他这句话的发挥,当然这里也有我的思想,朋友,请让我说完,咱们再进去。”李豪看见朋友示意一进这家餐馆。他也不等朋友做出回答就说:“我是这么认为的,就是说,我思考的结果,人生有三种状态,第一快乐,当然这是人人追求的。第二痛苦,这是人人都憎厌和逃避的东西,当然我也试着逃避,可是这里还有第三种状态,你猜,是什么”他说到这里稍做停顿,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说下去:“朋友,是麻木,麻木是什么我想很多人认为它是一种快乐,因为,的确,麻木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取代快乐。”他的手又在空中挥舞,语言越来越激烈,象一个革命家在宣传进步的思想,,更象一名将军在鼓舞作战前的士兵。他说道:“趋乐避苦这也是人的天性,人们都想追求快乐而逃避痛苦,可偏偏这个世界上快乐少而痛苦多,所以当我们追求不到快乐时,我们就错把麻木当成一种快乐,不错,我也麻木过,真的,它确实可以让人逃避掉许多痛苦,但是,痛苦依然存在,它不会因为你躲避它,它也躲避你,而恰恰相反,痛苦它象影子一样死死的跟着你,无论你逃到哪里,所以朋友,不要说我又是什么病态的思想,我愿意追求痛苦,因为,我感觉不到快乐,我又不想麻木,所以,我只能追求它,它至少给你一种生存的感觉,感觉,当然,以修辞学来讲,麻木也是一种感觉,真好笑不说了,我把自己都搞糊涂了好,可以进了。”
门口的一个女服务员看了他俩好长时间,但总是以怪怪的眼神看着李豪,因为是夏天,们敞开,他俩同事聊起门撩起门帘进去。选择一个紧挨着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那位女服务员拿过菜谱让他俩点菜,他要了一个炖菜,一盘凉菜,还有一杯啤酒。
这里这个餐馆,比较幽雅清静,服务台对这门,中间是走廊,西边各方四张餐桌,他们坐在左边,乌秘书面对这门座着,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没有混话没有喧闹。“你怎么找到这么安静的地方?”李豪问他的朋友。
“我平时工作忙,也不回家,总来这里吃。”乌秘书略有所思地说。“像你这样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应该是喜欢华丽,高雅,热闹非凡的地方,应该有音乐,有眼力的舞女郎和疯狂的舞蹈,怎么想到来‘世外桃园’了?”李豪笑着向他的朋友说了这一大堆东西。
乌秘书以低沉的声音回答到:“你难道不认为热闹过后是无限的悲凉吗?”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悲凉的神色。
“是的。”李豪说道:“无限的悲凉,真的有时候,华丽的服装,高贵的职位者的取代不了我们内心的悲凉”他的思路被服务员打断了“您的菜好了,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谢谢。”乌秘书说着。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又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喝酒呀?”“我也不知道,也许身体好了以后,也许这一生再也不喝。不知道反正现在是不能陪你喝了。奥,刚才说到哪了?”他吃了一口菜,好像是等朋友回答他这一个问题,但是看到朋友另有一种东西在干扰着他,他便问他:“你再想什么?”
“考试嘛。这个月底又一次晋升考试,如果考试成功我将是这个市的副市长了。”他说得如此平淡,好像这个职位早已属于他了。没有收获的喜悦,好像倒是给他带来某些负担。从这一点上,李豪感觉到这几年来,特别是大学毕业后的这五年里,他越来越不理解他的朋友了,他们是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了,记得当初他们是在冲突中认识的,而后在冲突中加深理解,成为知心朋友,记得乌达飞当时怎样表明自己的仕途愿望,在毕业或选择了秘书工作,而今天看,即将到手的副市长的职务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反而倒给增添了无尽的忧虑,他正这么想着,乌达飞接到了妻子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两岁的儿子在发高烧,还伴有昏迷的症状。
他俩结了帐,走到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我陪你去吧!”李豪关心的对他的朋友说。
“你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我秘书说完,挤出一丝微笑,就窜进车内走了。 (四)
李豪想从大街上又当回自己的小屋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没有什么激动不已,他所认可的生活是平淡,朴实,自然,随心所欲,竞争激烈的现实世界没能使他加快自己的脚步,倒是自己一些疯狂的幻想使他疾步向前走,或者是发疯的跑起来。
当他正在开启房门的时候,从他隔壁走出一个男士,嘿嘿的脸上嵌着一双小眼睛,一副蓝框眼镜,没有遮住眼睛的锋芒,它是李豪的大学同学,他们同时来到这所学校任教,身体比李豪粗壮一些,各而略高一些。
“禾津,有什么事吗?”他看见同事看着他,他便问道。
“有一份特快专递,你的,家里的”禾津注视着他,看到他眼里含着悲寂,也没再往下说,他从李豪的眼神里知道了他身上已经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令人愉悦的,肯定又是给人带来痛苦的事,但是,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看到同事脸上起了某种变化,有一种释然,更有一种坦然,好像把这个痛苦一下子驱散得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了快乐,人间应该有的快乐。
他打开了房门,把同时让了进来,禾津坐在他的床边上,以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慢慢的打开了这个藏着秘密的东西
里面专有两封信,以风蚀他父亲的亲笔信,他非常熟悉的字迹,这字和他的字有同样的风骨。另一封是村里的一个哥哥写的。
“禾我想得不错,我爸爸去世了”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同事说,禾津想找一些安慰的词,但他看到同事不怎么激动,也没说什么,仍然坐在那里看着他。
“你坐一会儿,等我把心看完。”说着她坐在椅子上,把心平放在桌子上,凝视着,目光缓缓的移动。
“我非常亲爱的儿子。”这是称呼,这是包含着爱的称呼,这能用心灵体委的称呼。父亲的善良和宽厚浮现在他的眼前,还有父亲的英容。
“我将要离开这个世界,这是大自然无法阻挡的力量,你能懂得,请不要为我悲伤,死,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死的早晚不同,或者是怎么死的不同而已。”他没想到入侵能这么坦然,能看透生死,他想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琐琐的活着,只想大自然延长他的最后宣判,而很少有人能够勇敢的追求死亡,追求死亡时带给人的快感。
他不想流泪,只想为父亲喝彩“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放不下心来,你母亲去世时就无论如何让我看着你结婚,让你有一个伴侣,有一个懂你的人,你是一个不容易被人理解的人,希望你有一个温柔的港湾,因为你身上背着太多的痛苦,当然这些痛苦大多数是爸爸不能理解的,但是我相信会有一个或几个女孩子会理解你,懂得你。”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许他父亲的这些话触到了他的痛处,或者是真正的揭开了他的伤疤,那病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但已不再是那锥心的痛,但这痛却异常的沉重,却有很无奈。
“你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父亲不懂你是怎样想的,但我只能尊重你的想法,我只希望你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要无端的给自己找一些与你毫不相关的痛苦。”以父亲的字迹上看,写到这里他以激动了。他也不想擦干泪水,指认他悄悄往下流,每页信纸上都有他的泪水。
这是最后一页了“家里这些东西随不值多少钱,但也非常丰富,我想你也不会要,我都把它赠给了邻里还有一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拿生活的全部去赌你的自由和疯狂,这样,最理解你的人也会受不了你,离你而去
这是最后一页了“家里这些东西虽不值钱,但也非常丰富。我想你也不会要,我都把他赠给邻里还有一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过正常的生活,不要拿生活的全部赌你的自由和疯狂,这样,最理解你的人也会受不了你,而离你而去。亲爱的儿子,听爸爸的!我不愿意去天国看你仍孤身一人。你虽然说,你和你的思想。灵魂做伴;他们理解你,懂得你;但是我和你妈妈会为你流泪的。真的”信完了,然而父亲的话却没有完。他的爱也没有完。结束的只是人生命,不,生命也不会结束我回感觉到他的存在。
“你父亲说什么了?”禾津看他读完信,便轻声的问。
没说的,真的没说的。他太伟大了!我替他高兴。”他好像记了父亲的死亡和忠告又疯狂的说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信,这里有多么深邃的思想,他可以称上一个哲学家了。”他把父亲这个具有遗嘱性质的信递给了同事,接着说道:”可惜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农民。奥。对。农民,农民哲学家,有人可以被称为农民科学家,他为什么不可以呢?好。对。就叫农民哲学家。
“李豪,静一静,你把那封信看一看,”禾津又说:“好吗?”
这封信里说的是怎样隆重的安葬他的父亲,财产是怎样分割的,他只看了一眼。 (五)
夜晚,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有一辆红色的出租车驶向本市最大的中心医院。
乌达飞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一方面考虑着自己两天后要到省里考试。若放弃考试,他的仕途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这他自己非常清楚。如果去,那孩子怎么办?妻子一个人能行吗?他坐在车里,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不去想这么多了,看看儿子病的怎么样?”他自言自语,并且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好像下决心似的。“师傅,快一点儿。”他看看表,已是晚上九点二十分。
再医院走廊的座椅上,一个女人正急的团团转;不时的在看表,她抬头看了看急诊室,门紧闭着,好像这个门把她阻隔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虽然走廊里有明亮的灯光。但是在她眼里,这些灯光并不是她所需要的,她需要的是一温暖的家,一个欢蹦乱跳的孩子,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男人,她的男人来了,她凭一个女人的敏感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她转过身来,看到了他,乌达飞,她忠实温暖的港湾。他抱着她,她也抱着他。并且把头依靠在他的肩头,静,非常的静,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阿兰,孩子怎么样?”乌达飞用温柔的语气道。
“不知道,进去二十分了,还没有出来她的头离开他的肩膀,看着他,慢慢的说,但身体仍在他的怀抱里。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了。一行走出几人,为首的一个向他俩走来;眼睛闪亮着,像两颗星星,但表情很凝重。
“你好,您是孩子的父亲吧?我是张星”
“你就是李豪的朋友,张医生,你好!乌达飞打断他的话说,同时伸出了手。张医生紧接着握住他的手说:“你是”
“我是乌达飞”他看到妻子忧虑的神色,也不在说什么了,紧跟着问:“孩子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
“哎”他紧握了一下乌达飞的手,好像给他一种力量,随后又把手撤了出来;看
了看孩子的母亲。他难以把这个不好的消息说出来,但是作为一名医生,这是他的职责;这些给别人带来痛苦的消息,他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这也是作为一个医生的痛苦。他不得不把无言的匕首刺入病人家属的胸膛,同时自己像犯罪似的逃避着什么。
他还是说了:“经仔细检查,我们最后确诊为脑瘤”
“什么脑瘤”乌达飞和他的妻子异口同声的说。他还想说什么,身边的阿兰要倒下去了,他赶紧抱住她,扶她坐在椅子上。轻声的呼唤着妻子的名字:“阿兰,阿兰”过了一会儿,她醒了过来。她呼号着:“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这声音撕碎了夜的宁谧,冲破了人们的精神防线;内心被痛苦的洪水袭卷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可以救命的绳丝和稻草
张医生说话了“你们进去看看孩子,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但手术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
夫妻俩人进去了,静静地坐在儿子身旁,抚摩着儿子的额头和小手。
乌达飞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人事处来的;告诉他明天上午必须赶到省里去考试,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他把电话内容告诉了阿兰,阿兰什么也没说,但他俩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俩在医院静静的守了儿子一夜 (六)
两天后,考试完了,乌达飞因为牵挂着儿子,就匆忙的坐上了返回的车,在车上他给家里拨了电话,没人接,给妻子打电话,电话已停机,又拨通了张医生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说张医生刚离开这里出去旅游。
他感觉到了,一种想不到,可又能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难道真是这样,只有两天
他从车站出来,阿车直奔到家,他敲敲门,希望有人来开门他还是亲自打开了房门,结婚照哪去了?儿子的照片哪去了?我和儿子的合影怎么只剩下我了?他把所有的房间都走遍,没有了妻子和儿子的照片,只有他的,正像现在他一个人,守着这个房子。
在自己的书桌上,他发现了一封信,是妻子的笔迹,多么熟悉,他仿佛看着妻子领着儿子含笑的走来但那幻想被一股风吹散了。他擦了擦疲倦的眼睛,把信拽出来,像打开一件礼物似的,小心,小心,还是小心他怕摔坏里边包着的东西,小心去捧着,可惜的是,他一不小心已经把妻子的心摔碎了,真的摔碎了,这里包的是妻子破碎的心,留下来是让他——乌达飞看的,看他的残忍,看他的无情。
“乌达飞。”同样的称呼,而此时,他再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惊恐。他不敢往下看,但意识却驱使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儿子死了。”仅仅四个字,但对乌达飞来说,却像在作恶梦时,有人向他扑来索命一样。
“我和张星走了。”“我需要他。”他狂笑起来,但随后他就大哭了起来。为儿子?为妻子?还是为自己那在仕途中获得那令人心酸,作呕的高升。
各种滋味像狂风骤雨向他袭来,一下子把他吞没,它像死人一样,决定不再抵抗,就这样静静的痛苦的死去,曾经努力得到所有,转眼之间只剩下苍白,像天上的云彩,随风飘散,天空是蔚蓝的,太阳正射出七色的光芒,然而他,他的眼前却一片黑暗,他正在寻求一种解脱,他在寻求 (七)
“你醒了?”
乌达飞听到有人说话,慢慢地睁开双眼,以低沉的语气说道:“是你,李豪!”眼角闪烁着一种晶莹剔透的东西。
“是我,我亲爱的朋友,我的思想中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必须救你,虽然我非常愿意尊重别人的选择,但是你除外,如果别人说他想自杀,以求某种解脱,我也许会给他以帮助,而你现在还不能死,我不让你解脱,我让你面对痛苦,接受灵魂的煎熬,然后真正领悟到,我思想的合理性。接受我的思想,放弃你原来的思想!”
“我,我现在已经在思考,思考人生,思考人为什么活着?思考人为什么要经历痛苦?上帝为什么给你一个礼物?会收回其他的礼物?人为什么要面临选择?为什么一个欲望满足了之后会有另一个欲望环绕在你身边,渗透到你的灵魂深处?”乌达飞说着这些奇怪的问题,好像得到了某种解脱。
“朋友,朋友,你想在静一静,我以后慢慢和你谈,慢慢给你解答。”他说话的语气永远不变,语言的病态和语气的疯狂。
“不!”乌达飞说:“我现在才慢慢体会到你的思想,才考虑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思想。你那些被我斥责为空话大道理的东今天不知怎么好象都是真理一样?”
“好了,今天。我还有一节课,是最后一节课!所以我现在得去学校。”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节课呢?”乌达飞不解的问。
“你先休息两天,也就是先思考两天,明天晚上,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李豪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笑着对他的朋友说:“还是那家餐馆,怎么样?”
乌达飞对他笑了笑。
(八)
李豪来到了学校,走进了自己所带的班级。他想往常一样,微笑着,淡淡的微笑;可眼角不似曾经那样光芒闪烁,有些忧郁,有些悲哀。突然,他的眼角溢出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宝贵的,这种东西代表着感情,因为感情是无价的。
学生们也有某种异样的感觉,他们静静的注视着老师,期待着,有的同学欲言又止,教室里异常的安静。
“同学们,不!亲爱的朋友”李豪开启了他薄薄的嘴唇,用阴沉的声调开始讲课了。
“我最真诚的伙伴,感谢你们给我带来无限的快乐,这段时间是你们给我生活涂上了另一种色彩,使我过上了一段像梦一样的,而我没有真正感受过的,小年的快乐的时光。我的灵魂在感谢你们,可是我的肉体不得不即将离开你们,参加一次远行,这次远行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而我可能永远也不返回到这个地方,和你门相会。”李豪说道此处,停了下来;用温柔,充满忧郁的而又暗含热烈的眼神环视了全班的孩子们。这次他是用眼睛和孩子们说话的。他看到有些孩子们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他接着说:“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而我也必须离开这里;我走之后会有称职的老师来取代我。请你们把这个朋友忘记吧因为你们在生活中必须交新的朋友。”
他再一次环视了全班所有的孩子;他慢慢的底下了头,然后有慢慢的抬起头,非常庄重,眼睛又有了新的光芒,非常的高旷飘渺。
“你们现在不懂,真的不懂。”他用恳切的语气说着“人的理想,不人的灵魂,有时像魔鬼一样缠绕着你,真的,他让你去哪里,你就的去哪里。不然他会折磨你,让你痛苦不堪它虽然折磨我,可我又不能没有它,如果没有它,我会更痛苦,对,不是痛苦。而是死亡;没有它,我像死了一样。所以,我不能让我的灵魂死去,而在这快乐的时光中,我的灵魂奄奄一息了;我必须那痛苦来拯救我的灵魂。我要去寻找,寻找一种别人难以接受的痛苦。”
他转过身去,用红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九个字——“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然后急速的离开教室。急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要为自己的远行做准备。
(九)
在夜晚,清冷的夜晚,热闹的街市仍然无法冲散清冷的空气。乌达飞和李豪进入他们约定的那家餐馆。他们像往常一样,点了几个简单的菜,谁也没要酒。
“你怎么也不喝酒了?”李豪笑着问他的朋友。
“只要一喝酒,我就想哭,我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乌达飞用悲哀的声音回答朋友的问话。接着说;“你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告诉我,快说?”
李豪摇摇头说;“不急,我想先听一听你的决定。”
“好吧”乌达飞叹了一口气,接着高兴的说;“我决定到你们学校去教书,具体的说,和你一样,教政治,你们校长说,学校开除了一个不称职的老师,我就想,怎么还有不称职的老师呢?”
乌达飞还想望下说,却被李豪的大笑声打断了,他笑的脸都变形了,脸上的肌肉在抖动嘴角在抽噎。他心想;“学校居然早把我列入开除之列,幸亏我走了,不然哪一天还会被别人用绳索拉出去,还会被别人大声的侮骂:看这个混蛋老师的下场;老师们会说,看他整天疯疯癫癫,不知道干些什么。疯子终于走了;学生们会说,这个满嘴胡说,只会说混话的老师被扫地出门了。”他想到这里大声地说:“服务员。来杯酒!我要祭奠我自己,因为我在这里死了。我将永远从这里消失。”服务员被他的疯态吓的目瞪口呆,共了老半天才用眼神来征求乌达飞的意见,乌达飞示意让服务员上酒。
李豪喝了几口酒,几年因病不能喝酒的他实在无法抵抗酒精的力量,脸都红透了;眼睛红的放出异光,他又找到了说话的感觉。
“朋友我将离开这里,去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由我的灵魂来引路。他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乌达飞知道他的性格,决定的事无可返回;只说道;“你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不用,不用,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躯体,你想背着我走,那也可以”李豪说着就笑了。“只是我有一只箱子,想让你帮我保管,一只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你不用管。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把它打开就好了。千万不要让水浸,记住了,那可是我的宝贝。”李豪把酒杯递给了朋友,他只喝了一半,他知道不能再喝了。乌达飞看了看这半杯酒,沉思了半天,仰起头,一气喝完。他俩相似的笑了;笑的异常的天真像孩子一样,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没有寂寞。
(十)
第二天一大早,乌达飞来到李豪的房间找他,他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又敲了敲,还没有人。他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开了。屋内没有人,一股风吹进来,桌有一片纸飞了起来,然后缓缓落到乌达飞身边。他捡起一看,上面有几行整齐的大字
“朋友,我走了,只留下这个箱子,其余东西都送人了。珍重。
李豪
他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微笑,他从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早晨的阳光铺满大地,洒向整个窗户,他笑出声音。新的生活,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有新的生命在延续,就连思想,也有新的在诞生,而旧的思想终要被人们扔到垃圾桶里。
他跑出这间小屋,跑到外面的大街上,跑向学校,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新课。而没有人告诉他,他就是取代他那个差点被学校赶出的朋友。
尾声
两年过去了,乌达飞又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妻子是一位善良温柔的会计。这天晚上,晚间新闻播了一条消息——“征服珠穆朗玛峰的六位冒险者因雪崩全部死亡,其中有一位确认名叫李豪,祖籍——”
乌达飞听到这里,嗖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他僵立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眼里噙满了泪水。他大喊起来:“他还活着,他一定活着!”是的,李豪还活着,他永远活在朋友的心中。
第二天一大早,有一个女孩敲开了乌达飞的家门,说李豪喜欢过她,并给她写过情诗。她也爱他,只是怕他那种疯狂的状态和烈火一样的热情。她真后悔,不懂疯狂也是一种人的生存方式。
乌达飞把女孩领到自己的书屋,打开了那个平淡的箱子。使他们吃惊的是,这箱子装满了稿纸。上面布满了娟秀的字迹,他们都明白了。这是李豪用心血换来的成果。一个计划出现在乌达飞的脑海里。他要把这些东西发表出来,让朋友的思想永远留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