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澈樟文集 > 这个俗套故事

这个俗套故事

笔趣阁 www.xbqg8.com,最快更新澈樟文集 !

      天,暗了,就像有一只大手罩着,我眯着眼睛仰头,害怕的自然不是阳光,而是昏暗。有一位朋友说,越熟悉的东西往往越恐惧。现在想来,并不是没有道理。对着镜子,用梳子戳在嘴角,让自己摆出微笑的模样,放下却仍恢复到漠然的样子。我已经不会叹息了,只是无力的坐在电脑前,打开qq,果然,他的头像在闪动!打开对话框什么都不说,先发呵呵过去,这就是我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他的名字叫尉迟闵生,是真名,也是网名。当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嘴角微微上翘,不知是笑还是轻视。尉迟闵生?这么奇怪的名字!何况,在当今的社会又有谁会在网上告诉别人真是名字呢?他问,你叫什么呢?~我说,幻蓝!~幻蓝?很奇怪的名字,你应该很喜欢天空或是大海?~是,我是海的女儿!~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谈话。他又说,你的感觉很是阴郁哦,你多大了呢?~18岁,高二~哦?很小嘛,怎么一点都不阳光呢?喜欢安妮宝贝吧?~我发了一个笑脸,我告诉他,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重复,只有这样才能显示我们的默契。之后,我关了qq,躺在床上。

    尉迟闵生?哼,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了解我?我并不是不相信网络,只是不喜欢和我没有默契的人。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事情。的确,我喜欢安妮宝贝,只是,我没有她那种可以断绝一切的忧郁。

    今天心情好吗?他问我,一句话之后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还好。~你还是那么安静,什么时候你才能开心一点呢?~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这时便是我们的默契期,30秒钟,30秒钟的时间足以让我们解读到彼此的心事。

    我不停的挥手,想让时间停住,可停住的,却只有我的心脏,我奋力挣扎,打碎玻璃,打碎了儿时的梦手指不停的敲击一些自己都不能甚解的诗语。我的诗,或许是全天下最烂的,只是,我是一个固执的人,我不停的写着,写给闵生一个人看。

    懂吗?我问他。我的手指在颤抖,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不停的战栗。

    当然。他看起来很严肃。你很消沉,无故的,本来你心情还是好好的,可是现在,你很低落,看到我的缘故吗?

    不是,当然不是。我在心里说着这些话,并没有输入进电脑,他自然看不到。不过,他会感觉到,他会明白。

    而且如果没猜错,你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我突然很夸张的抖了一下,触电一样。我关了电脑,没有洗脸便躺在床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有声音,没有叹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独自想着心事。

    你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尉迟闵生这样说我。我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我。我和闵生只是在慢慢培养我们的默契,没有聊家庭,自然不知道都是哪里人。听说有一种所谓珊瑚虫的东西可以知道对方的地址,我没有弄到电脑上,聊天,本事无聊人的消遣,知道的太多反而有更多的牵挂。

    你是哪里人呢?是否可以告诉我?闵生突然问我。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回答他的问题。我有女朋友,他告诉我,你不必担心我会想你的,他发来一个笑脸。武域。打完这两个字,我又是没有说声再见便下了qq。

    再次打开qq,看到闵生的留言。我也是武域人。如果我们国家只有一个武域的话,我们便是同乡,值得庆祝一下。他发过来大大的礼炮,我勉强笑了一下,点了删除好友,我说过,我并不想有什么牵挂。电脑弹出一个对话框,问我是否确定把尉迟闵生从好友中删除我迟疑了,并没有立即点下确定键。似乎,我离不开了我与闵生之间的默契,仅仅是离不开这段默契。

    这天,突然想改变一下,换上了淑女装,散下了总被我揉的乱糟糟的长发,蹬上了高跟鞋走出家门。想试试,正经做一个女孩子,不,一个少女究竟有多难。一歪一扭地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不顾路人频频的侧目,因为我已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再穿高跟鞋。或许是我的这种特有的扭捏姿态更容易惹得某些人的注意吧,很不幸的,我的钱包在这一天与我告别。我的这种装束怎么能追得上可恶的人?刚刚拔下高跟鞋准备起跑的姿势,却被一个人拉住。喂喂喂,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没有看他,我却觉得他就是尉迟闵生。闵生?我回头叫他。他呵呵的笑。是!幻蓝,我知道是你!我的脸上应该是有笑容的,虽然很久之后我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闵生很高大,很阳光,一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由于我那天的特殊装扮,闵生对我的第一印象也不是想象中的淡漠。我再次蹬上鞋子,一歪一扭的跟在他旁边。他看我走路的模样,没有笑,却是很严肃的对我说,虽然你这个样子很奇怪,我还是很喜欢现在的人,像个女生。我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

    在咖啡厅坐下,闵生便告诉我他已经上高三了,大我一年。叫我哥哥如何?我点了一杯黑咖啡,没有表情的告诉他,我没有认哥哥的习惯。他阻挡了侍者的脚步,强制把我的咖啡换成了白水。我不是怕花钱,而是,女孩子不能多喝咖啡的,对身体不好!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他的说法,只是独自的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向我们投来复杂的眼光,我可以理解,高中恋爱还不被众人所接受,虽然,我们不是。

    喝着各自的东西,我们聊起了在qq上从不涉及到的问题,比如家庭,比如学习,再比如理想。你妈妈怎么不让你变得淑女点呢?闵生品了一口咖啡,淡定的问。我没有看他,依旧看着窗外,我一个人住。我错了,我不应该如此直接的回答他,高中生的家庭应该是和睦的。之后,我们便没有多余的一句。

    从咖啡厅出来,闵生说送我回家。我冷冷的说,不用了,自己的家,我还是能找到的。没有互留地址或是电话,也没有必要,我们只是聊友而已。

    晚上上网,依旧是开心的和闵生聊天,有时也是很忧郁,却还是喜欢和闵生在一起时的忧郁。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在我3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他们都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没有用到一点协调,顺利的办理离婚手续,又各自在半年之后顺利的办理结婚手续。对于家电、房子甚至是我,他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慷慨,正是由于这种慷慨,在两年前奶奶去世之后,我便成了家电和房子的主人。比起同龄人,我有更多的抱怨,有更多的疑惑,虽然逐渐习惯这种过于独立,独立到不想让自己有活力的生活,却仍然是惧怕的。大家都说我是奇怪的,说我的冷漠的,因为,我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我的事情,除了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之外,更多的原因是,我不想让别人同情。比起同情,我更愿意独自黯然。

    一天出门,看到闵生站在楼前坏坏的笑。他跟踪我,找到了我家。我放弃了出门的计划,让他到我家一坐。来到我家,他的第一句话又是,你是一个奇怪的女生。闵生对于我,是一个很特殊的朋友。我总是在强调我不想有牵挂,很明显的,我已经有牵挂了,我只是自欺欺人的逃避自己的感受而已。我,喜欢上了闵生。要知道,我没有朋友,从来没有,我安于一个人的孤独,只有闵生才是开启我心扉的人。我清楚,闵生了解我的想法,看他的眼神,有着些许的神情。不,我不能,闵生是有女朋友的人,而我,只是一个固执不再穿高跟的冷漠女生。

    幻蓝,你知道吗?你冷漠的表情,真的很美。闵生轻轻托起我的下颚,吻下来。我推开他,不,你有女朋友,你不能辜负他我跟他讲了我父母的事情,全部,不隐瞒的。闵生,我不想破坏别人,自己幸福注定会有一个人不幸福。闵生点燃一支烟,我从不知道,闵生是抽烟的。你是嫌我没有能力吧?是,我是一个流氓,我不配被你喜欢对吧?我瞪着他看,还是很冷冷的告诉他,不是。他没有说话,也只是直直的盯着我。我从他的手中抢过香烟,猛吸了一口,呛的我一阵咳嗽。我掐灭烟卷,逼着闵生的嘴唇吻了下去。闵生一惊,而后抱住了我。我轻推了一下说,我会向你证明。闵生没有说话,只是吻我吻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满身疲惫的坐起来。闵生已经不在身边了。炎热的夏天,我却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偷偷的哭泣。我是一个固执的孩子,我想做的事情肯定做到。如今我做到了,却用被子裹住自己,不让自己看到,脏了的自己。

    我再也没有上过qq,也没有再回那个屋子。是的,我选择逃开,在事情的第二天。我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不管闵生是怎样的学生,我都不能打扰他,还有他的女朋友。我搬走了,搬离了从前。

    (5年之后)大姐,看看这件衣服吧,挺适合你的。我满脸堆笑着和顾客说话。我不再是那个冷漠的让人发冷的女生了,自己开了服装店,自己谋生,总要有点笑容才是。大姐?我有你大吗?真是的!女顾客瞥了我一眼,把衣服照自己身上比了比。老公,你觉得怎样呢?并没有人答应她的问话。老公闵生她的呼唤在我的小店里显得那么刺耳,我闭上眼睛,只听到哒哒的皮鞋声。睁开眼睛,却一片模糊。世界就是如此之小,凡事就是如此老套,没想到5年之后再次遇到早已忘记却一直念念不忘的人。闵生,一身西服,那么庄重,还那么阳光。我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出我,却被他抢先了一步。幻蓝,你怎么都不跟我联系?幻蓝,我很担心你!幻蓝喂,你们怎么认识的?女顾客一脸狐疑。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打着圆场。女顾客拉着他走掉了,他们郁郁,我也是。

    女儿跑过来了,妈妈,我想吃薯条!我掏出10元钱递给她,让她去买。她往外跑,跑着跑着却哭了出来。我忙过去看,她撞到了闵生的身上。我过去拍拍女儿身上的土,安慰了一下她,打发她去买薯条。

    女儿,挺可爱的嘛!闵生看着跑远的女儿说。我捋了捋头发,你妻子呢?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他问我。我点点头,不愿跟他说话。看来,他还想着我,正如,我想着他。带着孩子,不容易吧?~别担心我了,看样子,你也要当父亲了!闵生竟呵呵的笑起来,看来,他很在乎孩子。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闵生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几声然后为难的说,我,我要走了。我点点头,我知道是他妻子。女儿回来了,看着闵生撅起了小嘴,打着他说,坏叔叔,坏叔叔!我抱过女儿,道歉说小孩子不懂事,闵生便离开了。

    我含泪看着女儿,心里不是一个滋味。是的,世事就是这般俗气。我一直在想着,女儿打的,正是她自己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