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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四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日渐冰封的气氛相比,四十楼的执行长室、这座大楼最忙碌的地方,陡然宛如春回大地。
一则平面广告而已,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必劳烦日理万机的总执行长的,可是广告部里再迟钝的人都能嗅出一丝与往常不一样的重视执行长终于在诸多候选人中,亲自挑选出了新一季广告的代言人。
如今,这位幸运的新人身着一款紫色复古裙,亮色花朵腰带融合了现代流行元素,正忐忑不安地在“伊迪”平面广告经纪部负责人的带领下,坐在执行长办公室这一层里的会客室,等着被接见。
他们刚来的时候,这里的专职秘书,一位胖胖的外国女士正带领着四五名机要秘书在紧张忙碌地工作,看到他们,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友善地跟他们打招呼。“执行长正在会客,请两位稍等。”
苏合欢紧张地坐在舒适巨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注视着圆形玻璃茶几上秘书小姐刚端进来的香茶,她还是头回来见客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何况对方还是这么大的客户!
她被“雷霆集团”只看过照片便被选中的消息,以迅雷之势传遍了整个“伊迪”公司,打量她的眼光中有羡慕的、惊奇的、嫉妒的,当然也有高兴的。
前番铩羽而归的贝蒂是少数真心真意替她兴的人,苏合欢本来还以为贝蒂落选会很失望,心里正不安,可贝蒂喜悦而真诚地握着她的手对她说:“dora,我早就知道怎么可能是我,一定是你啦!你要加油哦!”比接到这个case更令人高兴的,是她拥有了一份难得的友谊。
当天在公司里再遇到朱少婷时,对方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在众人面前不冷不热地对她说了句:“恭喜。”
见状,她礼貌地回应了一句:“谢谢。”
她看得出对方满心的不屑和气闷,但那无所谓,至少她幸运地得到了这份工作。
相比起朱少婷的反应,苏合欢更好奇其传闻中的男友,那位大名鼎鼎的“雷霆集团”总执行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宁愿惹女友不开心,也要大公无私地把这个工作给她吗?
执行长室里,骆绎刚与靳亟谈妥公事,加上一个没事跑来闲逛的官夜骐,三人正闲聊着。
“你家boos最近心情很坏嘛,隔着几十米都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靳亟问:“真搞不懂,他既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老婆,干嘛还要把她送去美国那么远?”
骆绎还未回答,官夜骐便插嘴道:“很间单,陷入爱情里的男人都是疯子兼傻子,心理学里称之为恋爱综合症。”
“你对此很有研究?”靳亟问。
“略知一二。”官夜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患者在感受幸福的同时,也同样困惑而迷茫,加上每个人的阅历和承受力的不同,种种心态就会滋生,如果放任下去而不及时治愈,很有可能会断送来之不易的幸福。”
“这种结论你还是到楼上去跟那位病入膏肓的病患说吧。”靳亟道。
“说了也没用。”官夜骐摊摊手,一脸无奈:“忠言逆耳呀!”
“你最近很有空?”骆绎淡淡地问。
“还好啦。”官夜骐好奇地问:“对了,你们公司轰轰烈烈选便告模特儿到底有眉目了没有?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不如换一家,这年头,漂亮美眉一抓一大把,死耗着做什么呀?”
“不需要。”骆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约好跟“伊迪”见面的时间就要到了,心情瞬间变得轻快起来“我要的人,就快来了。”
“已经选好了吗?”官夜骐很有兴趣。
“是这个吗?”靳亟随手拿起搁在桌旁的一份资料“苏合欢?”
“让我看看。”官夜骐吹口哨“漂亮哦!”“你少打主意,她不适合你。”骆绎撂下一句后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一走,官夜骐俊美的脸孔上立即浮现一丝兴味:“喂,靳,你说骆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靳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反正我只能说,这家伙不是好惹的。”
作为相识快十年的老朋友,靳亟十分清楚,骆绎是个多厉害的角色。
“雷霆集团”总执行长是个苦差事,一方面要充当军师,为总裁出谋划策,另一方面又要上下奔波,协调与董事会、部门、政商两界等各个方面的关系。既要求他忠心耿耿,又要求老谋深算。
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骆绎,是这个职位的不二人选,他习惯将霸道和控制欲隐藏在冷漠的外表下,以至于多少在心底小瞧他的对手最后都受到了切肤之痛。
“你不觉得他最近很怪。”官夜骐摩挲着下巴。
“哪里怪?怪的是楼上那个家伙吧?”雷驭风近来搞得人见人怕,鬼见鬼亡,骆绎可比他正常多了。
“依我看,最近还是少来这里为妙,这两个家伙都不太正常。”官夜骐认真地提议。
靳亟“哈”地笑出声。
“骆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是吧?”官夜骐问。
“是啊。”
“在公事上铁面无私?”
“没错。”
“私底下绝对不管闲事?”
“嗯啍!”
“那你说他会不会假公济私?”
“这话怎么讲?”
“听说整个“伊迪”公司的模特儿全让他挑遍了,最后千挑万选才找出这位小姐,堂堂“雷霆集团”的总执行长啊!需不需要对一则普普通通的广告这么亲力亲为哦!”官夜骐分析道:“我觉得这家伙有阴谋、有私心。”
“不大可能吧。”靳亟说。照片上的女人,美丽性感,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精致脸蛋“骆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对他而言,是不是太艳丽了点?恐怕吃不消吧?”
“就是,像骆绎这种闷骚冷淡又保守的男人,最好能配个英国式的古板老处女,那才叫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讲话要小心哦!”靳亟提醒道。
官夜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道:“不对吗?那你说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
这话倒让靳亟伤脑筋起来,跟骆绎认识这么久,很少看到他跟哪个女人关系密切过。
他们的境遇其实有几分相似,念书时专心学业,没空恋爱,出了社会努力工作,也没太多时间去结交异性。
身边不是没有各色美人出现,真要有心采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花花草草一大堆,偏偏人家从不逢场作戏,甚至连暧昧都不曾有过,问他原因,他只说:“感觉不对。”
如今的社会,物欲横流,浮躁的心外加一份惰性,男欢女爱,寻欢作乐,什么样耸人听闻的新闻没有过?唯他像个封建时代的卫道士,保守到顽固不化。〕
“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喜欢谁。”靳亟放弃深究,表示自己回答不了,拍拍他的肩“我先回事务所去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假公济私这件事情你接着调查吧,记得把结果告诉我。”
“”“对了,有空上去开导一下那个得相思病不轻的病患,否则他的幸福断送了,会连累一大堆人日子不好过。”
不幸沦为私家侦探和心理医师的官帅哥无言以对,目送靳大律师离开后,又琢磨了一会,便拿起几张资料飞快地奔向四十一楼重灾区。
骆绎推门进来的时候,苏合欢正在神游太虚,直到旁边的经纪部负责人用手肘暗示她,她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抬起头,眼眸与一道视线相遇,瞬间微微一怔。
有那么几秒钟,她的思绪里闪过什么东西,凌乱而且琐碎,又一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恍惚中,苏合欢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俊朗的男子。
那剑眉星目,英挺的鼻尖,不苟言笑的薄唇,多好看的男人,全身散发的气势足以让她知道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苏小姐吗?”他和身后的广告部经理向陪她来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站在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伸手即可碰触。
“是,我是苏合欢。”她赶紧点头回答。
“我是骆绎。”
“这位就是骆执行长。”经纪部的负责人急忙介绍“dora,快跟骆先生问候。”
“骆先生,你好。”她礼貌而客气地微笑,从善如流。
“你好,请坐。”骆绎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和广告部经理也坐在对面的一张沙发上。
广告部经理和负责人开始谈起这次广告的某些细节,包括拍摄地点、创意题材等等内容,有时候会问到苏合欢,她便简洁地回答两句,然后认真地听着他们聊。
有时骆绎也会插话,不愠不火,但关键时刻总能一针见血,抓住重点。
苏合欢心下折服,难怪这么年轻就坐上知名大企业执行长的位子,这男人注定了是运筹帷幄的料,这样看来,朱少婷还真有不错的眼光。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低落下来。
每每想到朱家人,想到朱家豪宅,还有住在那栋豪宅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母亲,她总会觉得心酸。
或许是嫉妒,又或许是不甘,她小时候常想,如果父亲是个有钱人,母亲一定不会离开他们,长大后,她不再有这样的幻想,因为她觉得如果母亲是爱她和父亲的,即使再贫穷潦倒,也不会轻易分开。这跟有钱没有钱,其实没多大关系,不过借口罢了。
她和骆绎、朱少婷不是同一种人,他们有境界、有高度、有学识,被人称为精英份子。而她则对人生和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和不确定感。
小时候的遭遇,长大后又总是被人误会,只能在流言蜚语里咬紧牙关,将耳边的辱骂犹自当成风声。
她垂眸,心里发出不可辩闻的喟叹,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再优秀、再吸引人,也不閞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