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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安顿时感觉自己脑子里太乱了,心里道:“这是什么世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不过,我亲眼见了应大人,他那么淡泊名利,会在朝堂上跟人家斗争吗?”
想到这儿,国安赶紧问道:“你们说的应大人可是应如璋应大人?”
蒙恩惊讶道:“兄弟怎么知道?”
国安笑着掩饰道:“没事没事!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听说他乐善好施,为官清廉。”
甘泽林惊奇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说?”说着,他又警觉地看了看栏杆外,然后小声道:“我们还是换个其他人说吧。”蒙恩也深深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国安疑惑顿生:“怎么提起来应大人,他们都是如此的警觉。听刚才他们的经历,应该也是久受压迫的劳苦大众,对清官应该赞扬才对呀?不对,应大人我见过,绝对是个好官。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说着说着,午饭的时间就到了。蒙恩毕恭毕敬地把饭先让国安吃。国安看着碗里已经发霉的菜团儿,又用筷子搅了搅盆里的汤,简直跟白开水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吃吧,我不饿。”国安咽了一口唾沫,将筷子丢在了一边。
蒙恩见状,冲甘泽林摆摆手。甘泽林得了指示,抓起菜团儿便往嘴里塞,嘴里立即便满满当当的,他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端起一碗汤,喝了起来。
司德伸长了脖子,在旁边看着,不停地吧唧嘴,时不时咽着唾沫。
国安看到司德的样子,于心不忍道:“把我的那份儿也让司德吃了吧。”
甘泽林嘴里满是东西,却抢道:“您不能发善心,他现在像条冻僵的蛇,怪可怜的,等他恢复过来,我们几个人都得没命。”
蒙恩将菜团儿咽了下去,也点了点头,“老二说得对,兄弟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国安一听“妇人之仁”,立即来了火气,他也不吭,径自拿起最后一个菜团儿,扔给了司德。司德欣喜地接住了,也急忙往嘴里塞去,一边嚼,一边把手里剩下的菜团儿朝蒙恩晃了晃。蒙恩气得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国安看到司德的举止,厌恶道:“你赶紧吃吧!”
司德高兴地说道:“不睡觉!不睡觉!”
“不睡觉?”国安看着司德忽然有了光彩的眼神,反而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禁不住惊叹道:“这个人真是疯了。”
“谁说不是呢?”甘泽林赶紧附和道。
蒙恩趁着国安扭头的空档,狠狠瞪了司德一眼,像老鼠遇见猫一般,司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又蜷缩得呆滞起来。
吃过午饭后,蒙恩和甘泽林倒头便睡了,微微的鼾声环绕在国安的周围。听着这安静之中的鼾声,国安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恍惚中,他似乎看见司德出奇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回光返照的清醒,看来让人不寒而栗。牢房里安静得出奇,似乎只能听得见沉醉的鼾声。鼾声不断飘来,国安只感觉越发的安静了,思想开始飞得哪儿都是,常筹微笑着走了过来,又转身轻轻走开了,应如璋微笑着翻翻书,一眨眼,也不见了。国安只觉得眼皮沉得要命,仿佛精神已经脱离了身体,虽然还能听到牢房里的响声,却听不清倒底是什么。他终于熬不住安静和鼾声的围攻,倚着墙根睡着了。
蒙恩和甘泽林这时悄悄坐了起来,贼头贼脑地看看国安。司德这时紧紧盯着他二人,蒙恩恶狠狠地瞪了司德一眼,司德吓得转过了身去。
蒙恩和甘泽林都解下了腰带。这时,甘泽林走到司德旁边,跺了他一脚,司德不情愿地将腰带也解下,递给了甘泽林。蒙恩和甘泽林把三条腰带打结系在了一起,又从中对折,两人将两股绳子搓成了一条。然后,两人慢慢蹲下来,轻轻地用腰带把国安的手捆了起来,然后又把绳子头儿互相交换了一下,这时,他们将绳子绕到了国安肚子前,打了个死结。
“啪!”蒙恩甩手给了国安一记响亮的耳光。国安登时便醒了,一时还弄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中,只是觉得脸火辣辣地疼。看到蒙恩和甘泽林得意地蹲在面前,又看到司德在背后指指点点,才觉得大事不妙。“娘的!”国安气得刚要伸手,发现被绑住了,努力挣扎时,却一时挣不脱。
甘泽林提着裤子站起身来,上前一脚踢在国安的胸口,“咚!”“哎呦哟!”甘泽林只觉得脚似乎猛然踢在了墙上,脚指甲盖好像都被踢开了,剧痛钻心,他忙抬起了脚,伸出两手去摸脚。他哪里知道,国安胸前有常越卿送的护心镜。
国安趁着这时机,将重心移在左腿,一用力,站了起来。甘泽林正在抱着脚嗷嗷直叫,国安怒火正盛,不由分说,用力一脚踢在甘泽林单立的腿上,甘泽林登时觉得这条腿就要断了,身体的重心早已掌握不好,立即倒在地上。国安又趁机补了几脚。
蒙恩瞅准时机,猛地上前一扑,准备把国安扑倒。谁知道,国安早有防备,身子只是一侧,蒙恩就扑了个空,国安顺势伸出右腿,一脚踩在趴在地上的蒙恩的腰上,咬牙切齿地来回蹉了蹉。
“哎呦!杀人啦!救命啊!”蒙恩像杀猪般嚎叫着,这声音顿时将大牢的安静给打破了,其它牢房听到喊声,立即沸腾了起来,虽然看不见,却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喊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国安一听,忙将脚收了回来。甘泽林痛苦地爬了起来,挪到蒙恩身边,哭着去扶蒙恩,“老大,你没事吧?”蒙恩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已经脱离了,都不听使唤了,除了疼痛的感觉,还是疼痛的感觉。
“啊!”国安大吼一声,震得这三人鼓膜都快破了。蒙恩和甘泽林吓得头都缩了起来,司德自然蜷缩得更厉害。原来,国安使出全身力气,借着吼声的释放,将腰带搓成的绳子撑断了。
司德看到这情景,整个人立即就呆傻了,嘴大张着,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蒙恩和甘泽林也吓得赶紧往墙角使劲儿挪了挪。他们整治过那么多的犯人,还第一次在国安这儿吃亏。
“哈哈哈!“国安大笑着,对蒙恩和甘泽林道:“你们这两个小人,真是大虫口里夺脆骨,骊龙颌下取明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本小爷面前花言巧语,以为小爷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吗?他娘的用两个布条子就想把小爷捆住,真是癞蛤蟆跳油锅——自己找死!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打听打听,我云梦山的人是好惹的吗?”
“云梦山?”蒙恩大吃一惊,看了看甘泽林。
这时,三个狱卒慢慢悠悠地过来了,看了看蒙恩,又看了看盛气凌人的国安,顿时笑了起来,不禁嘲讽道:“哎呀!蒙老大,没有想到在这新郑城,还有把你制住的人啊。”
蒙恩勉强坐了起来,咬牙倚在墙上,努力装出一幅笑容。
狱卒得意地问道:“刚才的‘杀人了’是谁喊的?”
蒙恩说道:“张兄弟回去吧,刚才是一场误会,都好好的,哪有杀人的人?”
张狱卒听到后,冷笑了一下,“有啥事儿,及时跟兄弟们说,不要因小失大。”
蒙恩笑着抱拳道:“多谢张兄弟提醒了,真得没什么事儿,你先回去吧。”
张狱卒看了看其它牢房,没什么事儿,又领着狱卒回去了。
国安看在眼里,疑在心里,“这个其貌不扬的蒙恩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么狱卒见了他都主动称兄道弟的?看来,此人还真不能小觑了。”
蒙恩这时被甘泽林扶着,努力站了起来,他朝国安抱拳道:“敢问兄弟刚才说起云梦山,您可是清溪先生的高徒?”
国安一听,惊讶不小,“你还知道云梦山了?”
甘泽林抢先道:“清溪先生神机妙算,仗义疏财,江湖上早就传开了。”
听着这话,国安忽然觉得很受用,感觉立即精神了不少,可是,疑问却依然没有消散,“江湖上?”
蒙恩依然抱着拳,“上次君闲山的义老三求助云梦山,清溪先生派弟子救了君闲山的好汉,这虽然发生在卫国,可郑国离得也不远,这样肝胆相照的事儿,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怎么能不佩服呢?再说,上次救人的时候,清溪先生的高徒云淇,还找了卫国的乞索门首领憨十九,我和憨十九曾经都被关在周天子的大牢中,后来新天子登基,大赦天下,我们都被放了出来,也算是旧相识了。”
听了蒙恩的讲述,国安的兴致立即少了很多,心里泄气地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救了几个小毛贼儿的事儿。靠这些要饭的坐牢的来传播云梦山的‘威名’,不知道师父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么丢人的方法也亏得师父能想出来,他们又提到了云淇,该死,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个臭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蒙恩接着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兄弟见谅!”说着,蒙恩深深低下了头。
国安一看,忙上前扶着蒙恩,“老兄这是干什么,要怪也怪我刚才下手太狠了。”
“哈——哎呦——”蒙恩准备放声大笑,刚一笑,就牵动了腰上的肌肉,立即剧痛起来,他只得轻轻说道:“兄弟刚才的身手,真让我们大开眼界,果然是青石板上长豆子——根硬本事大。我虽然武功不济,也行走江湖多年了,还真是第一次吃亏。不过,你说是清溪先生的高徒,我们也就不奇怪了,若不是我们的出身不好,早就想拜清溪先生为师了。”
甘泽林忍着疼痛,羡慕道:“谁说不是了,看着刚才那样的身手,我死都想学。只是,一旦入了黑道,一辈子都洗不清了,清溪先生是光明正大的人,我们也不忍心去坏了他老人家的声誉。”
听到甘泽林的话,国安心里有些酸酸的,有种说不清楚的感动。
司德见到国安和蒙恩的谈话,顿时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下子瘫在地上,闭上眼睛,装作睡觉了。
国安见蒙恩痛苦地弓着腰,忙说道:“老兄还是慢慢坐下吧,今天真是冒犯了。”
甘泽林扶着蒙恩慢慢坐下了,蒙恩疑问道:“不知兄弟怎么会被关到这大牢里呢?”
“哎呀!”国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早上去应府送信的事前前后后都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