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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弯子碰鼻头的一条小巷里,有一个五保户过世了,没几天,这间陈旧破陋不足十五平方的板壁房搬进一户非凡人家。主人,四十多岁,是省报记者、爱人,机关干部。一个男孩子,还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娘。他们刚从外地调来,是房管所牵线来临时过过度的。
所以,虽然挤得阿弥陀佛,因为没房现有房且是不久将能得到新房,自然很乐意忍耐凑合的。
邻居们看见,记者老娘第一天来时,儿子媳妇双双是小心翼翼从街上一直掺扶至墙门内,为此贴隔壁阿旺奶奶甭说多羡慕——看人家小辈是多么孝顺啊!
其实阿旺奶奶福气也不差,七十三岁的人,身板骨头挺硬朗,除了牙齿有几颗脱落,眼睛一点也不花,特别是耳朵非常灵敏,晚上老鼠窃食的声音她都分辩出大小有几只。正由于此,,阿旺少不了受埋怨,常常移箱搬柜忙得一身臭汗。阿旺奶奶习惯早睡,记者老娘喜欢晚困,而且每晚在电视看好后还要等落夜的儿子归来拉二句家常话。照理,这样的矛盾没有肝火的人也早要敲板壁乒乓响了,可是肝火十足的阿旺奶奶却一反往常变得没气没屁。缘何道理?原来这里有个秘密:记者成天兜风到处转,天南海北的事回来跟母亲无所顾忌聊几句,你说这使长期闭锁在家的老人能长进多少知识?阿旺奶奶听传过来的悄悄话上隐罗!受益真是非浅。
偏如有次,记者对他娘说,内部消息最近蔬菜要紧张,猪肉由于运输困难,短期上市少些。阿旺奶奶得悉,大清早就扯还闷头酣睡在暖窝的阿旺,非要他拎大篮子去菜场,还跨门过户与几个相好的咬耳朵。果然,后来巷里不少人家早上排半天队篮子还是底朝天,愁得直搔头皮。阿旺家桌面上碗盏丰盛得很!类似的来还有一些,阿旺奶奶在左邻右舍中渐渐成了消息灵通人士。
最近,悄悄话传来国家考虑布匹调价的事儿,阿旺奶奶下文没有细听,心里就咯崩开来。原来她早就想扯块寿衣布料,只是没有称心的作料。再说身体也没病痛,就担搁到如今。记者说棉布要贵,这不是压棒的杆——多化力气。对,得赶紧买。第二天,阿旺奶奶么三唤四领着一大串人,有不少是见阿旺奶奶行动未恐吃亏而尾随过去的,风风火火从布店棒回大包小卷,引得附近的人也闻声而动。一时间,布店门口都排起长队,人群拥挤,呼声鼎沸,乱糟糟地惊动了有关当局。他们赶紧张贴安民告示,又把库房里的棉布大量摆满柜台,事情才渐渐平息。没隔几天,阿旺看见报上登出棉布大幅降价,连连埋怨糊涂的奶奶。老人家也自觉惭愧,面对购进的花布、被套、寿衣布越看越不顺心,越想越感到悔气。
这倒底怪谁呢?阿旺奶奶不能捂着耳朵睡觉,只要隔壁还讲悄悄话,她还是要听的,不过,自后她尽量听得仔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