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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现代人身上失去了“三件宝”
的确,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了空调和电扇消除溽热,自然不出汗了;不吃五谷杂粮,当然失去了放屁的本领;细嚼慢咽的进食,甚至打嗝儿也成为字典里摆设和累赘!
可我要说,现代人心里缺少了写信与读信的双重快乐,几乎享受不到尺牍之情了!这比身上失去的“三件宝”更加可怜可叹甚至可悲啊!
书信往来,是人类文明的肇始。书信又叫做“尺牍”或者“简笺”“简”是竹简“笺”是小竹片,古老的书信与竹子关系密切,而“尺牍”则是发明了纸张之后的称谓吧。
古代读书人特别辛苦而且可爱,孔夫子为了阅读易经,竟然韦编三绝。至于把自己对远方亲友的思念传递过去,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不仅要以刀为笔、刻简成书,而且要直抒胸臆。字数当然不能太多,否则太辛苦了。我猜想:论语所以言简意赅,与“罄竹难书”有莫大关系吧!
至于关山阻隔,驿站重重,岭外音书断之后,阅读到远方亲友的一行字,恐怕也要凭轩涕似流了吧!
我所知道的关于书信、最具传奇色彩的典故,有下面2个:曾经有人捎来一条鲤鱼,腹中有一白绢:“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这样的尺牍,天下有几人可收到啊!还有一古代帝王,射落一只大雁,见到雁腿上系着一条素帛,获悉了出使塞外的大臣,竟然在藩邦漂泊了19年。
凡是人的心中有所思、有所感,必须形诸文字,或者假借“简笺”或者求助“尺牍”当然载体更加可以不拘一格。
南朝诗人陆凯最为浪漫,他曾经做诗歌:“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没有受到帝王宠幸的宫女,题红叶最凄婉:“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怀素的草书特别惊世骇俗,但是在芭蕉叶子上笔走龙蛇,却是其绝对原创的尺牍。
世人但知薛涛是一位名妓、女诗人,却极少知道她还是一个发明家。其最伟大的贡献就是“薛涛笺”她把四川特产的胭脂木浸泡捣拌成浆,加上云母粉,渗入井水,制成粉红色纸张,上有松花纹路,专门誊写自己的诗作。让男诗人们为之倾倒,成为时尚和新锐的表征。
当时,地方官共换过了11位,每一位继任者必定拜访她,成为官场惯例。当时与薛涛诗文酬唱的名流才子甚多,如白居易、牛僧儒、令狐楚、张籍、杜牧、刘禹锡、张祜等。与薛涛堪称知己的元稹有诗云:“锦江滑腻峨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应该是对这位对书信有巨大贡献的佳人,最恰当的评价了。
现在,用尺牍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仿佛被渐渐忘却了。显示器与鼠标代替了纸笔,电话、短信息、电子邮件、网络聊天纷至沓来,好像再没必要于“雁字回时”期盼“云中谁寄锦书来”了!
铺纸挥毫研墨,托腮冥思苦想,那书写的快乐与惬意,已经成为尘封的历史和奢侈的记忆了!可是,谁不会久久地缅怀一笔一划地写信的日子呢?谁不渴望重新收到一封贴着邮票的尺牍呢!
透过工整、娟秀或者飞扬的字里行间,那千里送来的“鹅毛”信,不仅浸透别样的深情,更是无价的亲昵馈赠吧?
每次,我与母亲通长途电话,她总是委婉地告诫,还是喜欢至今仍然保存的大学时代写的信。虽然母亲不认识字,但她可以让父亲或者邻居给她反复读。每次聆听之时,就觉得我走遍天涯海角,仍然好如坐在她身边,与之聊天和侃侃而谈呢。
白纸黑字可以写尽冠冕堂皇、一本正经的诗文,也可信手拈来地写封长短不拘、文白相间的书信。忙忙碌碌之浮生,难得一丝悠闲,难得只言片语的提笔,纪录下心路历程的点滴。
当是时,寄给远方的尺牍,俨然是放飞了穿越时空的纸鸢?!
春雨于杭州黄龙
2006-7-20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