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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古镇。
时间是在大约两千七百年前。地点:几松集。
请沿着几松集唯一的一条长街看下去,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正伫立在秋风中,他手持卷轴,目光茫然——似乎,是迷路了。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去关心多余的人和事。
花阴居的门悄然启开,故事的主人公松野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出来——等等,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打哈欠?
少年看见松野,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松野公子,松野公子。”
“秋天真的来了。”风掠起松野的衣袂,他喃喃自语,完全没有听见少年细弱的喊声。
——声音太小了。我不满的撇撇嘴。
木棒从天而降,笔直的砸在少年的头上,少年不负我望的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怎么会有东西从空中落下来?”
除了我预先掩住耳朵外,每个人都被这惨叫声吓了一跳,松野也不能免俗的回头张望。但是,少年正痛的抱头跳脚。
松野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算是笑的笑。尔后甩手继续向前走。
——白痴。我扬起手,正想发火。
少年却突然冲向前去,扑倒在松野面前,:
“松野公子,您是醉花阴的松野少公子吗?”
“做什么?”
松野揉揉眼睛。
“我找了您很久了。”
少年抹着泪,似乎很委屈。
“我记得我从来不欠男人的债。”松野扬起嘴角,又是那种笑“女人的话,我倒真欠了不少情债。”
“松野公子”少年有些许不满的叫嚷起来——不行,现在不能说。一阵秋风拂过。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唉,唉,唉,御风王怎会找这么个白痴来做我的搭档?
天上历三千六百年前——人界商汤时代。
北斗星君最宠爱的弟子天璇化做人类姿态进入王宫,成为汤王的第一王妃妇好。
妇好发挥她最大的才智成全了汤王的鸿图大业,却因此冒犯了天界的权威——不过在北斗星君的据理以争下,天界默认了商王朝的出现。
这件事似乎已经到此为止。
其实不然。一直爱慕北斗星君的花界仙女妙觉香以迷香诱拐北斗星君离开天界,并窃取了星君的灵体做成仙胎——妙觉香本来就是擅长生物科学的仙女,她制造了一个与星君一模一样的少年出来代替星君,自己却带着已失神智的星君逃至花界。嫉妒星君人望企图以打击星君而成为星界长的乱星借此旧事重提,并指责星君领导无方,自身行为有失身份。这些罪状引起仙神界诸如御风王、集香王、踏青王等星君好友的不满。而一些素行不良的堕天仙人却支持乱星的论调。
两方各持己见,宝瓶仙帝也无法可施。在这几可酿成大乱的时刻,星君座下第三弟子火烈星天玑私闯花界救出星君,并力求仙帝:他愿代替尚在昏迷中的星君接受天雷地火之刑用以服众。
天玑灵体被毁,三魂六魄丧尽。
苏醒过来后的星君痛惜之下不惜耗尽自身精元做出捕魂变星网,长驻其中为天玑捕获他走失的魂魄。
不过,我打量着眼前的松野,这个少年,当真就是昔日正直刚毅,烈火般性情的天玑吗?
对了,在讲故事前,似乎应先介绍一下说书人我的身份和出场诸人的来历——
我是御风王座下东风使,玉树临风洒脱不群。
最早出场的那个呆子是北斗星君座下最小的弟子摇光——八卦一下,摇光似乎是男生女相哦。本体比花界第一仙锦绣仙的容貌还要俊俏。
而故事中的主人公松野,似乎就是北斗星君座下最有男人气概的弟子天玑——但是怎么看都不似。
大约在三个月前,我王与星君会晤后委托云纱香以集信香召唤我来到星界——再顺便介绍一下:云纱香是妙觉香的孪生妹妹,妙觉香因那件事被幽禁水上天。因此由云纱香代替她执行召唤风使的任务。云纱香似乎钟情我家老大——也就是御风王。什么?你问我如果云纱香和她姐姐做出一样的事情来该怎么办?怎么可能,我王可是仙神界传说中的七天元素王之一,哪会像北斗星君那个书呆子一样弱。
闲话表过。
我王召唤我的原因,就是星君以捕魂变星网捕住了天玑灵体的最后三魄,他希望有人能代他前往人界寻回已转生几轮的天玑。
当然他也会派出座下弟子协助——我早就说过北斗星君是很弱的,想当然耳,他的弟子也一样弱的没话说。尤其是摇光这种长的比花仙还俊俏的星星,能有多大能耐?
就这样我们就来到了人界。
现在的情形是:我们已经很顺利的找到了天玑松野。然而这个少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听我们说明来历。
“我问你做什么?你干嘛一直发呆?”
松野不耐的皱起眉,面前的少年就算是魂游九天也该回过神来了吧。
似乎,有些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
——不是杀气,是一股温柔的香气突然袭来“你是上界风使?”
朦胧中一道淡蓝的影子走到我面前“不要带走松野。不要带走他,好么?”
“摇光,摇光”
我摇动着尚在昏睡中的摇光——真是没出息的星星。
半个时辰前才见到松野,便被人用草香迷翻——按理说我的修为不会低到那种随便什么迷香都能摆倒的地步。但是,那道淡蓝的影子,又是什么?仙神界似乎并未派出别的仙人来寻找松野。
而此时的摇光,像极了被风仙掠去魂魄的情形——是那阵秋风吧?我皱眉,下界风仙中有能悄无声息的掠走仙人魂魄的风仙存在么?
目前我们在几松集一座破落的古庙中休息,而摇光从那阵秋风掠过后引起的发呆现象,一直未见好转。
“公子,”醉仙坊里,传出轻柔的呼声,朝颜露出最温柔的笑容,看向走近她的松野。
“朝颜姑娘,松野已在后山寻到一处绝佳的隐居之所,不知朝颜姑娘可否移玉前往?”
松野有如换了个人般,对这名为朝颜的少女表现的极为文雅。
“这太劳烦公子了。朝颜感激不尽。”
少女清秀的面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那么,我去告诉庄姑娘一声。”
——松野目送朝颜走开,嘴角勾起一抹淡定的笑,将一张俊秀的脸映衬的更形出色。
从有记忆来这少女的容颜便时时出现在梦里,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因此会在半月前第一次见到才被卖进醉仙坊的朝颜时便为她赎身。
“公子,可以走了么?”
朝颜已换下素衣,一袭淡蓝的衣衫与她文秀的气质十分切拍。
松野目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点点头,做了个先请的手势。朝颜微微一笑,提着裙摆灵巧的跨出门槛。
——这个人真的是刚才的松野么?我在两个人的身后飘来飘去,完全不明白是什么缘故使的这个刚才看起来只是清秀而已的少年身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来:温文尔雅的仪表,风趣优雅的谈吐,使得一条长街上来来往往的少女无不露出仰慕的神色。
“他摆出这副公子样是给谁看?”
“反正不是给你罢。”
摇光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你注意到松野身边那少女了么?”
蓝衫——蓝色的影子。
我惊起,周围的风的气息乱起来“摇光,走。”
“公子,这里是?”朝颜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古庙,松野突然微微一笑,周身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松野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妙觉香,你也该出来了吧?”要不是我及时捂住摇光的嘴,他几乎又要叫出声来——妙觉香,以迷香诱惑了北斗星君的堕天仙女,难道是这个穿着淡蓝色衣衫的少女?
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想起那阵秋风和那股伴着秋风而来的草香,以及迷雾中那道淡蓝色的影子。
而朝颜的目中闪过讶异之色,瞬间镇定下来“公子,有什么不对么?朝颜完全不明白公子在说些什么?”
“我不是对你说话,而是对寄居在你体内的某人说话。妙觉香,还想要躲下去么?”
松野开始凝聚火焰——混蛋,我差不多要低咒出声了。没想到天玑的三魂七魄尽毁功力却仍在,更没想到他要用火切来对付普通人:尽管那少女体内有可能寄居着妙觉香,但凭风的气味我可以感觉到,那少女的本体其实是个凡间女子。
正要出声阻止。
不料松野掌中的火焰突然转向,直扑向我和摇光的藏身之处——天!
我一把拖过摇光希望能挡住火焰的攻势
轰然声中,摇光晕了过去。
“喂,有没有搞错,你竟然被吓晕过去了。”
“混蛋。”初次见到摇光发火,我抿住唇,正色告之:“你别忘了。那时可是我救了你一命。”——那时就是他被妙觉香勾去魂魄时我以风力取回散落风中的魂魄,遗憾的是并未发现妙觉香的踪迹。
摇光跳起来,大喊:“那又怎么样?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把命赔给你,我还没找回天玑师兄。”
“师兄”提起松野,我才突然发现场中除了一个火坑和一个晕倒的少女外,并无旁人。松野去了哪里?
妙觉香呢?
“妙觉香,你已经成功的将那个与你一样为了北斗而遭轮回之苦的少年引来了么?”
“是的。大人。”
“妙觉香,你身上的气味似乎变了。是什么原因让你惊慌到天生的花气也会改变呢?”
“大人,天玑他身受轮回却未失功力。”
“什么?!”
“有什么好惊奇的。因为我是——天上界星宫北斗星君座下三弟子天玑。”
扬起的笑声在空洞的大殿里显得分外突兀。
巨大的黑影子迅速的消失“火切——雷炎!”
松野双掌齐发
但“你跟我相比,还只是个孩子呢。”黑影撇下这句话后,从容的消失。
松野屏住气,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这气味,是水界的味道。”
“妙觉香,难道你和水界的人有勾结么?”
“哼”妙觉香垂下眼帘,静静看着地面“我不知什么水界不水界的。天玑,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不肯和我合作?”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自愿为师父牺牲的。”
“自愿哼,自愿。”
妙觉香轻轻抬起手,一缕乳白色的烟,从指间逸出。“是毒香。”我和摇光惊呼出声,但太远,终究迟一步,一道淡蓝的影子突然掠过去,挡在松野前面“朝颜不,你是你是”
“天玑,就算我们在天上住一千年,一万年,都和一天没有区别。”
“天玑,如果我求师父让我下到人界去,你说师父会不会答应。”
“天玑,你猜对了呢。师父说我修为尚浅,不适合去人界。但是那个男子真是让我着迷,怎么办?天玑。”
“我走了,天玑,你自己好好保重。”
“天玑”额头上尚印有她吻别时唇色的余香“我永远做你的二师姐。”
“二师姐天璇”
松野睁大眼,看见朝颜浅浅的笑颜“对不起,对不起,又要和你分开了呢。但是,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就像你当初保护我一样。”她的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男子,轻拥住她,然后两个人影慢慢变浅,慢慢消失。
——天璇离开那天,原来是你在暗中助她隐藏身份。我长出一口气,也难怪,以天璇一个人的本事,怎么能安然溜走而不被发现。
摇光指间极光缠绕,将被天璇封印住的妙觉香绑住“三师兄”摇光望着他,眼中有可疑的水光一闪一闪“其实师父早就知道了。是么?”
松野迟疑下,然后点点头——“我是天上界借那两次变故而派到人界的特使。”
“所以师兄根本不会跟我回去,是么?”
“摇光”
“算了。”摇光牵住他的衣角“师兄,你保重。”
“放心。你放心。等到计划启动之日,也就是我回归天上界之时。”
“与水界幽界有关么?”
我突然飘到他身后,引的他挥拳。戏弄似的,我伸出手指在他脖子上点下一个粉色调的桃心印记“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