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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你可以到屋外走”
“人生地不熟,只有我一个人很危险,再加上我的眼色和发色与大家都不同,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异类了,既然你好心的留下我,让我能够免于烦恼吃住的问题,要不要也大发慈悲,顺便带我认识外头的世界?我想经由你的带领和介绍,一定能够让我更加充分的了解这个世界不,了解撒伦岛。”于若水眼底闪动着真挚的渴望。
“我允许你在撒伦岛自由的行动,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包括那间挂满画像的厅房?”她试探的问。
沉默一会儿,罗德点头“包括挂满画像的厅房。”
“你不陪我?”
“查理可以”罗德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严厉不和善。
“查理很忙,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他得指挥所有的仆人打扫整理,听说很多东西需要清洗,还得趁着暖阳出现时,将潮湿的物品全都拿出去晒一晒,我刚才还听到他打算亲自去铲除阻挡了行道的积雪。”
听到她和查理如此熟络,罗德缓缓的抬起红色眸子,瞪着站在她身后的查理。
感受到令人不寒而栗的锋锐视线,查理的脸庞僵硬,暗暗祈求若水小姐别再把他拖下水了。
“再说,我一点也不希望查理陪我,他太无趣也太无聊,总是面无表情,又不爱说话,这几日相处下来,我真怀疑他的嘴里是不是藏了黄金,舍不得开口。”她质疑的睨了眼松了口气的查理,然后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前方,看着罗德“我比较希望你能陪我到外头逛逛”
“你想让我在众人的面前丢脸吗?”尽管罗德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她的话还是刺到他的痛处。
“让你在众人的面前丢脸?”
“别装作不知道,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她的故作无知让他的语气变得森冷。
“你是说你有一双红色的眼珠?”
“别以为我让你以客人的身分留下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对我无礼。”罗德对她毫不在乎的说出他有一双红色眼眸感到生气。
“那不过是一双红色的眸子,有什么差别吗?”于若水忍不住低喃。
“不过是一双红色的眸子?”罗德感觉气愤,而且前所未有的难看,充满危险的缓缓逼近她。
不需要看到他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到他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焰。
“少在这里说不负责任的大话,别告诉我,你对我的红眼没有好奇,当你看到它时,没有觉得可怕吗?就算只是一瞬间也好,我看到你眼中的惊讶。”
“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任何人看到有人的眼珠是红色的,正常反应一定是会多看几眼,或说出“红色的双眼”几个字,仅此而已。
“是啊!每个人都这么想,不把我当成怪物,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想,只是红色的眼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当我的家人陆续死去之后,你知道大家说我什么吗?鬼性之子,因为我有恶魔的血,所以我的双眼是红色的,只要被我的双眼看过之后,只要看到血瞳的人,都会像我的家人一样死去,连皇室都因为我的双眼和传闻而放弃了撒伦岛,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上帝不接受恶魔的血,有撒旦庇护的地方得不到天神的救赎,这里的人只能下地狱。”罗德讥嘲的说,笑声充满苦涩和悲哀。
当他发怒的时候,他的双眼会变得异常明亮、连鲜红的色彩也诡异得令人恐惧不已。
恶魔之后?魔性之子?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也已经感受到大家对他的恐惧,他又何必自欺欺人,以为有人能够接受他?
“爵爷,你误会”
“闭嘴。”罗德对着查理怒声大吼“你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
“罗德,我的双眼也和大家不一样,你看,我连发色都是黑的,这又有什么?”于若水无奈的开口,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面孔,但是感觉得到他语气中的无奈和不被众人接受的哀伤。
“你和我不同,这里没有人认同我,更别说有谁愿意接受一个拥有恶魔之血的魔性之了,趁我还有一点耐心,滚出我的视线范围,别让我再看到你,留下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礼行为。查理,带她离开。”她竟然让他露出太多的脆弱情绪,罗德感觉很难看,粗声大吼,然后用力关上门。
“若水小姐。”查理轻声呼唤,并为罗德感到伤心。
门内的男人发出受伤一般的怒吼声,接着是一连串东西被扫落地上的巨声。
于若水没有回头,凝望着房门。
“若水小姐,请跟我走吧!”查理叹口气。
宛如背负着所有痛苦的嘶吼声,独自承受苦楚的哀号,充满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愤怒她缓缓的闭上眼,将传入耳中的声音留在心底,不让它消逝。
那种悲哀、无奈、无助、脆弱,却又只能自我保护,封闭心灵的痛苦滋味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不被众人看好、认同,即便再努力,所有的一切却被视而不见,多么可悲又令人哀伤的结果。
“查理。”
紧闭的房门犹如连人心都封闭了,怯于敞开心房面对。
于若水转身,对着查理扬起苦涩的微笑“这真是令人泄气和难过,不是吗?”
为了罗德,为了他承受的伤害,独自舔舐伤口,却又故作冷漠无情的态度,她觉得不舍又心疼。
于若水承认自己对罗德除了有好奇心外,还有难得浮现的心疼。
他是一个领土的领主,拥有崇高的爵位,可是一点也不快乐,因为众人将他当作可怕的恶魔看待。
恶魔?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如果这世上真要谈论什么是恶魔,那么他们肯定没有真正见过。
所谓的恶魔,该是那些市侩贪婪、不顾人民生死的利益者,为了赚取金钱、夺取利益的吸血鬼,除此之外,还有像她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情者。
是的,她非常无情,因为从小的环境让她为了生存只能不顾别人的死活,将弱者踩在脚底下,一步步的往上爬。之所以可以在二十五岁就拥有于氏企业,也是因为当她那些有血缘却没有亲情的哥哥一个个出事后,她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每况愈下,直到最后被剥夺了继承权。
如果她真的好心,在得到于氏企业后,大可以将那些哥哥接回来,同时发发慈悲,帮他们在公司安插一个职位,而不是任由他们生活困顿。
如果真如罗德所说的,大家当他是恶魔之子,那么她的行事作风肯定和他有得比,否则不会被那些对她有所质疑又看不惯她强势行事作风的家伙给绑架,丢在无人岛上,任由她自生自灭。
想到自生自灭,于若水又想到自己流落在十八世纪的困境,甩甩头,将烦恼丢到脑后,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要针对的是罗德,那个弧僻到连她都想抓狂的家伙。
他一直躲着她不,不是躲着她,他完全没必要躲她,只是不想见她,不想理她,虽然收留她,却将她当作隐形人。
在城堡里探险?没关系,她爱怎么闯就怎么闯,只要别烦他就好。
跑出城堡玩?也可以,只要别去打扰他,连堡内仆人都为了防止她出去游荡,不小心失踪,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当个跟屁虫。
好,下次她打算做出另一项创举,在城堡大厅里堆木架,生火烤肉,顺便到城堡外的湖里抓几条鱼来吃吃,当个十足十的野孩子反正只要别去烦他,就算把城堡烧了,他也不在意嘛!
狗屎!他以为她爱烦他?他以为她只有他可以理吗?他以为她这么爱招惹也吗?他以为她喜欢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吗?
这里只有他愿意用正常的方式与她对话,除了他之外,连查理都一样,每个人见到她,说话不是有礼生疏,再不不然就是用充满期待,近乎把她当作女神的态度来对付她,从大家异常的眼神中,她感觉得出来他们对她有种连都无法解释的期待,但是到底对她期待些什么,连她都摸不着头绪,更别说当她询问他们时,每个人总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她她只是看不惯他愈来愈封闭的行为,只是看不惯他因为遭受排挤,就自动闪得远远的,顺了大家的意。
到底谁说他是撒伦岛的主子?他不是这里的老大吗?既然是老大,哪有老大躲起来的道埋?
听说他本来就很封闭,不是愈来愈封闭。
哼!她才不管他原本是如何,如果别人敢对她闲言闲语,她才不会躲躲藏藏,因为愈躲藏,别人愈得意,最后注定是输家。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快乐,让别人幸福?门都没有。
以她的个性,要死也是他们死,自己活得开心就好。
对,就是这样子,她才不会委屈自己,这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始终坚持的生存之道,所以她看不惯罗德的自我牺牲。
她不玩了,整日替自己找事情做实在太无聊了,因为再如何有趣的事,也比不上罗德那抹沉郁孤独的身影像一根锐刺扎在她的心口,拔除不了。
所以呢?
她决定玩其他的事。
拿罗德来玩,看能不能让他变成一只暴走的野兽?
对,这游戏才是最好玩的。
罗德睁开眼睛,周遭是无光的漆黑。
早已习惯了阴暗,即便没有光明,他仍然轻松自如的离开床,朝着置于桌上的铜盆走去。
几日的难眠,让他的心情处于恶劣状态。
那个女人不断的惹麻烦,非要吵得他不得安宁才肯罢休。
先是突然消失在城堡内,动员了所有的仆役,才在刑牢内发现她把自己扣锁在审架上,无所谓的打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失踪已经引发一场混乱。
再来她又悄悄的离开城堡,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寻找之后,竟然发现她跑到城堡后方的绿湖抓鱼,而仆役之所以能找到她,是因为她需要干燥的木柴烤鱼。
前天那个女人又在城堡的外墙上做文章,想用鲜艳的色浆为黑砖的城墙上色,直到仆役们发现如何也说服不了她之后,才来告知查理,请求他这个领主大人阻止她的恶行。
而昨天,那个女人竟然开始打他的主意,不断的要求与他见面,想和他谈一谈。
她真的是一天不找麻烦,浑身都不对劲吗?
谈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所以当查理传达她的要求,希望与他见面后,他只给了她几句话,接着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至于她到底想和他谈什么既然她没有再坚持见他,代表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掬起盆内的温水,将脸庞清洗干净,丢下棉巾,罗德朝接连厅房的方向移动。
其实他不是讨厌见她,一点也不讨厌她,只是不习惯她毫无掩饰的目光,她的黑色眸子在面对他时,总是坦荡无掩,对于他的怒火、他的不善、他的冲动,她总是冷静的面对,再用和善的口吻说着足以影响他的情绪的犀利话语。
当他被她激怒时,她却老神在在,以轻松平淡的态度接受他的暴躁时,这令他更加冲动。
她有一双令他难以移开视线的清澈眸子,当她说话时,总是散发出自信的神采,她的嗓音轻柔却清利,她的笑容令他自惭形秽,无法正视。
就好像他畏于面对她耀眼的神采,又克制不住的受她吸引。
所以他宁可避免与她接触,也不愿面对她。
扪开厅房的门,罗德的思绪瞬间中断,耀眼的光芒让他的双眼无法承受而刺痛不已,猛烈的甩上门。
该是阴暗无光的厅内,竟然充满明亮,阳光充斥每一个角落,连一点点阴暗的色彩都没有,沉寂幽冷的气息消失无踪,仿佛活力充沛的朝气蔓延在他的领域空间,他习惯的阴沉厅内。
“查理!”他如于若水所愿,自卧厅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量大到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