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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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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玩捉迷藏,我和大家先躲起来,你来找我们,等你找到我们,再换我当鬼找你。”

    午睡起来,牧荻尔便拉着奚荷月和桃娘以及其他几个侍婢吵着要玩捉迷藏。

    奚荷月点头答应“好,我数十声就去找你们,不过只能躲在园子里,不能跑进屋里喔。”

    叮嘱完,她开始喊“一、二、三八、九、十。”

    在寝房里数了十声,她才推开房门出去找人。

    她慢条斯理地走向园子。王府占地颇广,亭台楼阁遍布其间,雕梁画栋极为华丽,看起来美轮美奂,园内亦种了不少奇花异草,虽已入秋,仍是一片绚丽。

    园中还引了活水建造一座规模颇大的莲花池,不过此时莲花已凋萎,池上只余下一些残叶。

    池上有座水榭,和一条能连通池岸的石砌曲桥。

    奚荷月朝水榭扫去一眼,那儿四面透风不易藏人,便将目光投向矗立在园中的一块巨石,那石头很大,足有两、三人高,巨石下方有个足以容纳一人的洞穴,她噙着笑走过去,一眼便看见菊儿那矮胖的身影躲在其中。

    被找到的菊儿,悄悄向她通风报信。“王妃,桃娘就躲在那株老松树后,至于王爷,奴婢就没瞧见他躲哪了。”

    她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奚荷月没急着去找桃娘,反倒先去把其他几名侍婢一一找出,再在园子里逛了一圈,但四处都没见到牧荻尔的踪影,心想他躲得还真隐密,这园子里能躲人的地方她都看了一遍,竟没找到他。

    最后才慢慢走向那株老松。“原来桃娘躲在这儿。”她浅笑瞅着她。“王妃。”桃娘微笑的朝她福了个身。“你可有看见王爷?”

    “没有。”她摇头,接着表示“王爷很会躲,以前玩捉迷藏,奴婢们便常常找不到王爷。”

    “那你先回屋吧,我再找找。”

    “是。”

    她旋身正要走,下一刻却又被叫住。

    “桃娘等等。”奚荷月思起一件事,想弄个明白。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王爷是中了毒才会变成这样,你可知是谁想毒害王爷?”

    “奴婢也不太清楚是谁下的毒,只知那日晌午王爷刚饮完一杯茶便中了毒,总管即刻命人将端茶给王爷的奴婢和当日泡茶的奴婢全都抓起来严审,可她们两人都否认下毒,追查下去,发现原来问题出在府里的茶叶上,那茶叶里不知何时遭人掺了剧毒。”

    桃娘细眉拧蹙又道:“若非王爷身子骨极好,加上大夫全力施救,否则连命都保不住,可王爷虽活了下来,人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大夫说那毒性太烈,虽保住一命,余毒却伤了王爷的脑子。”

    “所以说至今仍未查到是谁对王爷下毒?”奚荷月黛眉轻蹙沉吟着。

    “是。”

    “你下去吧。”她点点头示意桃娘退下。

    究竟是谁想毒害牧荻尔呢?是王府内的人抑或是外头的人?

    奚荷月一边低头思付着一边向前走着,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她抬眸一望,是个陌生男人,正要开口,突然间又有什么东西跳到她肩背上,还窜动的想往上爬,她伸手想将窜到她背上的东西抓下来,却蓦地听见一道清朗的嗓音。

    “钦,不行,快回来。”

    她抬眸望去,是她方才撞到的陌生男子,他面容儒雅俊美,此刻正状似困扰的皱眉道歉“对不住,姑娘,这狐狸性子顽劣,你别动,我立刻将它抓下来。”

    听见他的话,她才知道攀到她身上的竟是只狐狸:心中不禁纳闷,这府里怎会有狐狸?莫非是今早她让菊儿找来充数的那只?

    不对呀,她先前已命菊儿暂时先将它关起来,难道它跑出来了?

    她脑中不断想着各种可能,但仍不忘挺直身子站着,等着他抓下作乱的狐狸。

    “好狐狸,乖乖过来。”男子温声诱哄着,慢慢走近,再一把将它抓回怀里。“好了,姑娘。”

    她望向男子抱着的金色狐狸,一瞥见它胸口是白色的毛,不由得脱口惊呼“狐狸大仙!”这只该不会就是牧荻尔在找的那只狐狸吧?她连忙问:“公子,你这只狐狸哪来的?”

    “这只狐猩不知打哪来的,昨儿个夜里跑到我房里去,赶也赶不走,性子还挺凶悍的。怎么,姑娘你认得这狐狸?”

    “它应是王爷养的那只狐狸大仙,王爷从昨日便一直在找它。”这男人又是谁?怎会住在府里?

    “原来它是王爷养的,我就说这王府里哪来的狐狸。”他笑道,接着疑惑的盯住她“姑娘很面生,我以前没见过你。”

    未等她响应,他立刻啊了一声“瞧我这么胡涂,你一定就是王爷的新王妃吧?”

    奚荷月与府里下人的装扮不同,乌亮的黑发挽着发髻,簪着玉钗,穿着一身粉色的锦衫,模样娇美脱俗。

    “你是”

    “在下是王爷的朋友风清波,因略通岐黄之术,因此在王爷婚礼后,伍总管特地留风某暂时住下,设法助王爷祛毒恢复神智。”

    闻言,奚荷月急问:“那你可想到法子了?”

    “尚未想到,王爷先前所中的剧毒伤了他的脑子,要让王爷复原十分不易,不过我会尽力想出办法。”

    “那就有劳风公子了。”他的话让她对牧荻尔复原的事,萌生了一丝希望。

    “在下与王爷相交多年,此事风某义不容辞。”他神情温和的答道。

    “那就先谢过风公子,对了,风公子方才过来时可有见到王爷?”找了他好半晌,却迟迟没见到他,奚荷月开始有些担心了。

    “你在找王爷?”

    “我们方才在玩捉迷藏,他躲了起来,我一直没找到他。”

    风清波抬眼朝水榭那里望去“我记得王爷以前偶尔会爬到水榭的屋顶上乘凉,只是不知现在还会不会这么做?”

    “水榭的屋顶上?”她连忙举步朝水榭走去。

    风清波也跟着过去,两人来到水榭旁,他指着柱子旁一道特意雕凿出来能让人踩踏的阶梯说:“以往王爷都是踩着这阶梯爬上屋顶的,”

    她顺着阶梯爬上去,果然看见牧荻尔躺在屋顶上,闭着眼似已睡着。

    “王爷、王爷,你想睡回屋里睡,睡在这儿当心着凉。”她摇醒他。

    他睁开惺忪的眼嘟囔着“我困。”

    “王爷,回房再睡。”她小心扶他起来。

    “王妃,我来扶王爷吧,这屋顶上有些危险,请王妃先下去。”风清波搀扶着牧荻尔另一手说道。

    见牧荻尔似是睡意甚浓,上来的阶梯又狭窄,怕他失足会摔下去,奚荷月点点头“那麻烦风公子了,将大仙交给我吧,我先带它下去。”

    风清波将怀中狐狸往前递,她伸手想接,狐狸却对着她龇牙咧嘴,作势要咬她。

    风清波顺了顺它的毛,轻哄着“乖,先让王妃抱着,我得扶王爷下去。”它这才收起爪牙,让奚荷月抱它下去。

    风清波扶着牧荻尔跟在后头走下来,一路送他回寝院。

    刚躺上床榻,牧荻尔很快便又睡过去。

    风清波顺势坐在榻边替他把脉,须臾,他垂眸沉吟道:“王爷的脉息有些弱,怕是受剧毒的影响,若不尽快清除他体内的那些余毒,只怕会危及王爷的性命。”

    “那该怎么做?”奚荷月担忧的急问。

    思量片刻,他徐徐启口“眼下只怕要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才能逼出残毒,这几日我先调配几味药让王爷试试。”

    “拜托风公子了。”

    “这是在下该做的,王妃无须多礼。”他俊美的脸上漾起一抹微笑,墨瞳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王爷能娶到王妃这么好的妻子,实是王爷之幸。”

    他轻佻的眼神令她微愕,她蹙起黛眉,移开目光,未作回应。

    “那么在下先去配药了。”见她不说话,他也不恼,只是继续挂着微笑朝她一揖,旋身不疾不徐地离开。

    “桃娘,快来陪我睡。”夜里准备就寝时,牧荻尔朝桃娘招着手。

    站在一旁,正准备上床就寝的奚荷月,听见他的话,面色顿时一僵。

    瞅了眼奚荷月,桃娘开口委婉拒絶“王爷已纳妃了,今后该由王妃陪王爷睡才是。”

    “我不要她陪我睡,我要你陪我睡。”他皱着眉拽着桃娘想拉她上床。

    “王爷,别这样——”桃娘面露为难之色望向奚荷月。

    深吸一口气,奚荷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走到床榻边,不着痕迹地拉开牧荻尔拽着桃娘的手“王爷,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你要说什么故事?”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过去,不自觉便放开桃娘的手。

    开口前奚荷月便了个眼色示意桃娘退下,才以清脆的嗓音缓缓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妻子偷吃了丈夫藏起来的药,然后身子就轻飘飘的飞到月亮上去了”

    “那是什么药,这么神奇?”

    “那是一种能令人长生不老的神药。”她顺势在榻上躺下,拉起被缛替两人盖上。

    “那药哪里有?你去找来给我,我也想上月亮去瞧瞧。”他兴致勃勃的道。

    “那药没得买,世上只有那么一颗。而且月亮上什么都没有,不像咱们这儿这么热闹,在那儿可寂寞了。”她温柔的解释,不动声色又换了话题“对了,过几日便要举行酬神祭,附近会很热闹,王爷想不想去瞧瞧?”

    为了答谢众种的庇佑,皇朝各地均会在八月二十日举办酬砷祭典,献上各种歌舞表演以及鲜花水果来酬谢神明,因此每逢酬神祭时,街上也会聚集很多百姓,分外热闹。

    “好玩吗?”他打了个呵欠,逐渐有了睡意。

    “会有不少小贩,还有各种杂耍马戏。”

    “我要去、我要去,对了,也带桃娘一起去”他的声音渐弱,已经快进入梦乡。

    他最后那句话,让奚荷月眉心微皱了下,但仍是轻轻应了句。“好。”

    不久,他的鼾息传来,她静静躺在床榻上:心里明白以他此刻的心智来讲,也许不懂得男女情事,但既然两人成亲了,她会想尽办法让他只在乎她,再也不会去注意别的女子。

    对她而言,这是上苍赐给她的机会,让她圆了梦——嫁给他。

    分封在外地的王爵没有陛下传召,是不得擅自前往都城,因此这五年她不曾再见过他,但她依然时时留意并打探他的消息。

    去年叔父曾有意要将她许配给一名朝中同僚之子,被她拒絶了,因在得知他的王妃已过世时,她便燃起了一丝希望,冀望能有机会嫁给他。

    盼了好几午,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她也努力争取到了,千里迢迢来到他的身边。即使他已没了以前那般迷人的俊朗丰采,变得呆呆傻傻,但他还是她心心念念、惦记多年的男人。

    这些年来他的身影早已占满她整颗心,那儿除了他,谁都容不下。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望着他,轻声说:“牧哥哥,你还记得你当年说的话吗?若是你的王妃跟人跑了,你便娶我,如今你王妃不幸过世,所以我依言来嫁给你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牧荻尔一动也不动似已熟睡,可她没发现,他的眼皮几不可察的颤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