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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车座的蒲靖庭还在生气,他戴着耳机,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拒绝和他姑姑说话。
蒲铮倒是没有把侄子的别扭当一回事,径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开着车的李嘉睿没有她的好心情,他显得坐立难安。
“蒲铮——”见小家伙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他压低声音,语调拉长。“你给我的感觉好像你一点也不在乎跟我一起去见我爸妈。”
他发难了。
蒲铮回头看他,发现他露出了难过的眼神,心想是她没给他安全感,让他难受了。
思及此,她不禁心软,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她。
“我在乎啊。”
“既然在乎,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怎么应对我妈的逼问吗?要套好招啊!总不能照实告诉她,一开始我们只是契约关系,根本没有打算要认真的吧!哪一个男方家长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啊!”他焦虑紧张,是因为在乎她,在乎她给他母亲的印象,他希望他的家人接受她、喜欢她。
“就这样吧,就说我澈怒你,我跟你打赌,你输了,然后按照赌约,你就得跟我登记,如何?”李嘉睿觉得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
他为她着想,让蒲铮感动万分,但凭良心说——这个主意糟透了。
李嘉睿的右手放在排档杆上,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说道“就这样说吧。”
看他一脸认真,她突然伸出左手,覆在他手上,轻声道:“就说实话吧,说我需要帮忙,而你愿意帮忙,我们一起做了这个笨决定,然后,在朝夕相处之下,我们开始彼此在意,觉得这样一起走下去也不错。别急着反对,你妈早就知道我有困扰,当时你妈还暗示我可以找你帮忙呢,想骗她,算了”
看出他想说什么,蒲铮揺了摇头。
“那真的死定了!”起初李嘉睿还觉得可以赖皮,现在却觉得完蛋了,他会被他老妈整死。
“但是,我会跟你妈说我改变主意了,再过两个月,是我们结婚登记满一年的日子,但我不准备那时候就去美国拿蒲兮留给我的东西,我打算再等一年,等我们真正在一起满一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看蒲兮。”
安葬在美国的哥哥,一个人在异乡很寂寞吧?
她想去见自己的哥哥,抬头挺胸,不使用任何取巧的方法,就带着李嘉睿去见哥哥,在哥哥的坟前对他说:“哥,这是我的男人!”
“我早就都想好了,就像你说的,你想好好跟我走下去,我也想,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跟你父母说谎,阿睿,我们就一起面对吧。”看着他的眼睛,她用前所未有的柔和语调对他吐露她的心声。
她不是个擅长吐露心情的女孩子,所以她这一番话更令李嘉睿感动到回握她的手。
“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们两个手牵手,一起面对。”他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笑着说。
综灯亮了,李嘉睿踩下油门,快速地开向回家的道路。
老妈的刁难跟兴师问罪、老爸听见他们已经登记结婚时的震怒这些嘛,反正被骂也是两人一起,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就一起面对——他从来没从她口中听见任何喜欢、爱之类的词,但今天这句话,比那些情呀爱的更让他觉得踏实。
真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得到这样的幸福。他由衷的感谢上天,让他遇见到了蒲铮,而他向天保证,绝对不会让她伤心。
一年后。
洛杉矶,一间联合律师事务所,在一名老律师的办公室里,出现了一对服装风格相似的男女,分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人不发一语,低头玩着时下流行的手机游戏candycrush。
黑色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内,安静得只听见手机游戏单调的背景音效,还有组合出会爆炸的糖果所炸开时的音效。
男人使用的黑色iphone发出了过关的音效,但他并未立刻接玩下一关,而是抬头,扭了扭脖子,看看墙上的时钟,最后不解地道:“peter说他爸爸去公园喂鸭子一下就回来,他的一下是两个小时?”
“好有效率,不是吗?”女人低头盯着手机,过不了关让她皱着眉头,口气冷冰冰。
这对男女简单交谈之后又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各自破关。
“啊,久等了两位是来谈离婚的吗?”一个老人家踏进充满黑色压迫感的办公室,他一进来就发现那对不说话的男女带给人的压迫感颇深沉,职业性地认定两人是来谈离婚的。
就在蒲铮正在想办法挤出绝招的时候,就听见这么剌耳的问题,她不禁皱眉,抬头看是谁诅咒她婚姻失败?
那是一位年纪跟李嘉睿父亲李华光相当的华人,看起来颇和蔼亲切,但蒲铮不会忽略他是个律师,吃人不吐骨头的律师!
“您好,我是蒲兮的妹妹,蒲兮应该有托您保管了一样东西,让我过来找你拿。”她收起了手机,不再恋战,谈起了公事。
“喔,原来不是立离婚协议!蒲兮的妹妹是你啊,我看看。”老人家戴起了者花眼镜,把眼前的男女看清楚。“阿兮的妹妹啊东西是要给你当结婚一周年的纪念礼物,你结婚了没?”老人家一开口就问出重点。
蒲铮望向隔壁还沉迷于游戏的丈夫。“阿睿。”
“hi,我是她老公。”李嘉睿简单明了的介绍自己。
“这是你丈夫?人模人样的,不知道跟阿兮合不合?”老律师沉吟了半天,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这两个人,想看出他们有没有欺瞒自己的可能。
“我的男人,他不合也得合。”蒲铮的态度很强硬。
“别这样,人家是长辈。”看她这么魄力十足要人听从她,李嘉睿不禁轻叹,聊目生于无地劝一下。
“喔,这种气魄倒是有蒲兮的味道。”老律师眼睛都亮了。“结婚多久了?”
“一年半吧?”蒲铮不确定地问李嘉睿。
“我不确定哪一天才能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知道的,我们上周才宴客。”
“别提了。”提起宴客,蒲铮便挎下脸。“早知就不要答应你妈。”
“嗯,我说过了,如果你拒绝得了她的话,我无妨。”看她脸垮了,李嘉睿的兴致就来了,故意逗她。
蒲铮又讲不出话来了——她就是拒绝不了董娘、拒绝不了疼她像自己女儿的张家珍,才会答应宴客的。
谁知道光敬洒就敬了两个小时!整个婚礼结束,她饿到头昏眼花。
看两人的互动,阅人无数的老律师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夫妻相处的模式有很多种,这一对方才相对两无语、各做各的事、看起来不想理会对方的夫妻,一开口,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亲密随即显露。
像朋友一样的去妻,这样也不错。
“一年半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年?”老人家抬眼,询问为什么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你母亲的遗物不想要了?”没有开口询问文件证明什么的,老律师闲话家常般的提问。
“私事。”蒲铮的态度摆明了无可泰告。
“好吧,我很忙,也就不打找两位宝贵的时间,嘿咻。”老律师也不生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重出了一个木雕的盒子。“东西拿了就走吧,记得离开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我怕吵。”
接过木盒,蒲铮迟迟没有打开,心想着,就这样?
这么容易,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不看一下文件证明吗?不看我们的结婚登记吗?也不看一下我们的身分证?”蒲铮错愕,忍不住开口间。
“看你保护你私生活的情况来看,怎么会是假的?阿兮说过,如果是假的,你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一份文件都不会少,呵呵,你们这对兄妹,真的超像的。”
连这也被发现了,一开始,她的确是准备好了很多文件来证明这段婚姻,想让人相信,但今天,那些资料她一样都没有带来。
“这”“丫头。”老律师抬头道:“找个地方好好看阿兮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我代管的其实不是你们母亲的遗物,而是代阿兮见证你的幸福,所以我才把东西给你。”
闻言,蒲铮一时无语,说不出话来。
“走吧,有空回来看看阿兮。”老律师挥挥手,将她赶出律师楼。
两人走出律师事务所,洛杉矶的阳光金光灿灿,洒在两人身上,映得蒲铮黑亮的头发都成了咖啡红。
“不打开来看吗?确定一下你哥没有诓你。”李嘉睿看她呆呆傻傻的模样,便忍不住想逗她,想她轻松一点,就算生气揍他也好。
蒲铮木然地看着盒子,想着妈妈的顶链就在里面,还有哥哥留给她的信。
“老律师说得对,我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看哥哥留给我的东西。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适合,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李嘉睿伸手牵她,给她支持的力量。
蒲铮微笑,招了出租车,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李嘉睿完完全全没有问她要去哪里,直到出租车开到了一座墓园,他才知道,她是想来见蒲兮。
下了车,蒲铮完全没有动,李嘉睿主动上前提住她的手,发现在这么热的天气,她的手意然冷冰冰的,连忙更加握紧,想给她支撑的力量。
靶受到他的担心,她回头给他一个微笑“我还可以,我们走吧。”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同走向墓园,寻找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