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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又说,你和父亲母亲,是我最爱的人。
我不知道他如何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才认识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月啊。诚然,我也在乎他,但是我心里最爱的依旧是哥哥。保护了我十年的人,谁也不能代替。然而这样的话我没有对他说。
我又花心思琢磨他的脸,如此地像父亲。也许最像的是,他们都是我命里逃不开的劫。
临近中考那段时间,父亲还没死,但那个时候他和进入暮年的汉武帝一样残暴,喜怒无常。他不再一味地打我,更喜欢摔东西了。母亲逼不得已把杯子、碗都换成了塑料制的。但喜欢砸东西的人都有一种嗜好,他们都喜欢听支离破碎的声音,仿佛只有那种骨头错开的四分五裂才能让他们满意。摔东西不能让他尽心,他就愈发要打人了,不仅打我,也打哥哥和母亲。我们的哀嚎成了为他庆祝胜利的欢呼。甚至他觉得悦耳。
我有了前所未有的欲望,我要有足够的力量来制服父亲。
幸运这个时候来到,为我开启了异界之门。我第一次在梦中遇见老者,她让我喊她婆婆。我就礼貌地喊她婆婆。她很心安,但我看到了她眼底的犹豫,之后我懂得她是在想是否要给我这份特殊的能力。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心疼我的,把能力给了我。否则今日的道路会天差地别。
那个时候我遇见老婆婆的背景还不是大片衰败的卡萨布兰卡花,而是盛开的紫色蒲公英,自由,浪漫。
父亲必须死。
我在梦里杀死了父亲,在梦里我趁他醉酒的时候用他打过我的凳子敲破他的头。看着地上酝酿开的血花,我没有害怕,我没有沈落雪看到父亲死时的那种恐惧。我悲哀而镇定,轻声念,父亲,你真的老了。
在梦里死亡并不等同于在现世中死亡,只是灵魂的灰飞烟灭。他从那个梦境醒来了,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不久就突发脑溢血,死了。他后我和哥哥去看他的尸体,他就躺在那里,双眼瞪得老大,像是在看我。
我就像是被施了蛊毒,魂不守舍四肢发软,体考的时候大败而归。
常杉又说话了,他还没有睡着。他问我,你觉得张月可怜不?
我愣了片刻,因为他问这话有些突然。张月,就是学校尽人皆知的患有侏儒症的女孩。她的脸扭在一起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但她终究是值得同情的,外貌、病痛,这些都是她的灾难,而不该成为笑柄。
我说,可怜吧。
我原先也这么以为。可是她坐在我前面,久而久之我就有些受不了了,她长得丑,但是整天还特别矫情地跟别个打闹,不能不让人讨厌。
我哑口无言。三人成虎,矫揉造作好像也确乎成了貌美女生的专利,在张月身上出现大家都会唏嘘。然而我无法找出她错在那里,总不能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大错特错了”这种玩笑话。
这便是常杉、我、季青空,我们三人的本质区别。一个人是随波逐流的大众思想,一个略微善良,只有季青空,他的心是不沾染凡尘的。
季青空如此难得,他终究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