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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日子乏善可陈,我最大的兴趣就是从观察周围人的表情中猜想他们有怎样的品性。如若遇到很感兴趣的人晚上我就会使用“入梦”,进入他们的梦境一探究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眼神可以伪装而梦境不会。从梦里我可以清楚无误地了解他们的想法。
大概也就两个月,我认识了学校大多数人。不过能让我“入梦”的还是少数。
最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有男生的梦是春心荡漾的那种。十七岁的年纪脑袋全是不可见人的场面。我瞟了眼梦里被他蹂躏的女生,我竟是认识她的。
杜诗雅。寝室几个男生都说她漂亮。然而我从不参与这种谁漂亮谁丑的讨论。我看到她的名字首先联想到杜甫,他的诗就叫“杜诗”。我没敢把我的第一联想言于他人,不用动用脑细胞想也知道这种想法在别人看来多么可笑。
杜诗雅出现在好几个男生的梦境里,几乎都是和她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场景,看了心生烦腻。当然这种梦也有浪漫唯美的,是一个叫季青空的男生做的,里面有旋转的樱花和清新的泥土。旁观的我也觉得温馨。第一次我觉得“入梦”算是一中偷窥,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我闭眼冥想,退出了季青空的梦境。
那个男生的名字被我深深地刻在心里,季青空。青空,倾空。我注意到他只因为他很漂亮,是唯一一个在外貌上胜过哥哥的人。我是肤浅的。我被对这个平静如曼陀罗华的男生的了解欲望弄得心烦气躁。我得说他是所有梦境里藏有杜诗雅的男生中唯一配得上她的人。
于是我又去了杜诗雅的梦。好在相隔万里的人也能对其使用“入梦”,否则我还得混入女生宿舍。她的梦境里有着真正的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她在碧空万里下怀抱一本《饮水词》,眺望着远方的男生的身影。男生和她的距离对于她而言是遥远的,远到她戴了三百度的眼镜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觉得可能是某个人。然而梦境于我是无距离的,我清楚地看见繁花深处的少年就是季青空。
医生不给自己看病,半仙不给自己卜卦,我也不能解自己的梦。然而别人梦境的意思我还是了然于胸的。这个梦境是说,他们彼此相爱却又不知道对方也爱着自己。
其实这是一种温暖的爱。因为暧昧是介于陌生与相恋之间,比陌生多一分亲密。比相恋多一分自由。
我为自己有如此独特的能力庆幸,甚至觉得自己凌驾于万人之上。
唯有一个梦境让我觉得后怕。
是常杉的梦。梦境里出现了一条看似寻常的小道,我在他身后尾随他前行。他的步伐却不像我一样轻盈,倒像一个四十岁男人才有的沉重。我迷惑,他却突然回头,张牙舞爪地要将我生吞活剥。我看到那张脸,竟然如此地像父亲。我慌得跌在路上,泥泞的小道突然消失,下面出现一片深海。我做自由落体运动垂直下落。
惊醒。
寝室里有两个男生在打鼾,其中一个胖子像开拖拉机。震耳欲聋的声响。黑暗中我想起父亲,那个阴森而凶暴的男人。他的心里没有爱,永远只有暴力。
在五岁的时候和他相识。十年前他还是个力大无穷的青年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我高高地举在他头顶上,有着打胜仗的欢呼姿态,口中喊着“且安”“且安”。我告诉他我不叫且安,我叫星秋。他的脸就沉了下来,把我直接从他头顶上摔下来。结果是我头破血流,并且以后都被这个男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