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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容呆愣住了,喃喃道:“你是舅母吧。”这妇人分明认识舅舅,可看起来对她十分不待见,她想起来冯家一直对母亲私奔一事耿耿于怀。
妇人讥诮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应答。
雪容垂下眼帘,掩去了眸中的失落,将身后的包裹拿出,道:“这是我准备的一些吃食还有绣的帕子,是给你们的。”
妇人身形未动,看着雪容怅然的神情以及她手中鼓囊囊的包裹,眉头紧蹙了起来,似在衡量和纠结,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儿媳,你在哪里?”
雪容心里一紧,立刻往院子里瞧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妇人,手拄着拐杖,双目无神地在一处低矮的房屋门口站立。
院子里还有两个小童,一男一女。大的男童十岁左右,小的女童七八岁,见到祖母出来,女童跑到老夫人身边,娇声道:“咱们家来客人了,母亲在门口呢。”
安氏扭过头,温声道:“娘,我和客人说会话,一会过去伺候您。”
“让客人进来吧,在门口站着也不好。”老夫人道
“不用了,客人只是问几句话就要走了。”安氏连忙道,转头对着一脸呆愣,望着院子老人的雪容,冷冷道:“东西你拿走吧。知州在太学任教,你可以去那找他,以后莫要来这里了。”说罢,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雪容一人望着紧闭的房门,满怀期待的心酸楚不已,她没想到舅母对她的态度冷淡如斯!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这里。
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太学门口,门口矗立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眼若铜铃大小,牙齿尖尖,此时的太学十分安静,学子们还在上课,门口有一名中年壮汉守着。
“姑娘,太学不得随意进出。”门口大汉见雪容站立在门口,阻拦道
“我找冯知州。”雪容低声道,神色怏怏。
“哦……是冯助教,他现在还在上课,姑娘需登记一下才能进入。”
雪容点点头,写了自己的名字和来访的缘由,壮汉让她进入太学前院的一处厢房,告知冯知州课后就会过来。
一刻钟后,下了课的冯知州匆匆赶来,一进出房门就看到雪容坐在椅子上,美丽的小脸上全是迷茫和无助,还有几分脆弱。
冯知州心中一紧,上前道:“雪容怎么啦?”
雪容的鼻子发酸,埋怨道:“舅舅换了地方也不告诉我。”
“我曾去过王府侧门,但是那里已经换人了,全是带刀侍卫守着,死活也不让我见你。我只得把新的住处告诉了邻居,给你留个信”冯知州以为雪容对于他的不辞而别,发了小孩脾性,解释道
“嗯,王府出了事情,侧门以后再也不能随意见人了。”雪容听了,回答道,神色依旧萎靡,“现在我每个月也只能出府半日。”
冯知州摸了摸雪容黑压压的头发,想让她高兴些,温声软语地问了雪容的近况,又说了些好话安慰下。
感受到舅舅的关心,雪容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将手中的包裹拆开,道:“这是给外祖母和舅母准备的礼物,舅舅拿回去吧。”
冯知州蹙了眉头,脑中突然有了个猜测,小心问道:“你去过舅舅的新家了?”
雪容点了点头,眼中流出一丝黯然。这下,冯知州终于明白小丫头闷闷不乐的缘由了,过去的恩怨情仇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冯家恼怒母亲私奔,坏了声誉。舅母和外祖母几时才能原谅我?”雪容低声道
“哎…”冯知州叹道,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与你毫无关系。再说也过了十几年了,这件事是她们不对,我回去与她们好好谈谈。”
“今日的授课也结束了。我带你去趟朱雀街,游玩一趟。”冯知州提议道
雪容摇了摇头,道:“舅舅,我还有事。”
冯知州微微一笑,知道雪容出府总共也就几件事,道:“是要去见姜六郎吗?”
一下子被猜中了,雪容羞涩地点点头。
“前几日姜六郎还找过我,说在龙舟赛上见到了你,可惜没说几句话。他还告诉我说,要娶你。”冯知州想起姜六郎一脸信誓旦旦,情根深种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与姜六郎相交的日子,冯知州也知道这是个人品不错的少年,对外甥女也是真心实意,与谭仲杰是不同的。
对于这件婚事,他也默许了。不过眼前还是有许多麻烦事要处理。
“他现在在京畿卫任职,反正我也没事,和你一起去吧。有的事情,还是需要长辈参与,你们晚辈才不会吃亏。”
谭雪容觉得舅舅说的有理,点点头,戴上了面纱,出了太学。京畿卫距离太学很远,俩人叫了一辆马车,去了城北。
姜六郎刚刚轮值完,喝了口凉茶,就听见说有一男一女来找他。
看见一身翠绿衣裳,面带白纱的女子,姜六郎像是喝了蜜一样甜,连忙跑到女子面前,气喘吁吁道:“雪容,雪容。”
此时姜六郎身穿官服,腰间束着玉带,一个月未见,他的皮肤变黑了,一双眼睛盯着雪容,闪闪发光。
雪容羞涩的低了头,从袖子抽出了一方丝帕递给了姜六郎道:“擦擦汗。”
姜六郎咧嘴一笑,接过带着少女体香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迈步向前,想要拉住雪容的手。
可惜还没碰到,男子的咳嗽声传来,只见冯知州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姜六郎讪讪一笑,止住了脚步,喊了声:“舅舅。”
冯知州眉头一挑,好家伙,还没定亲呢,这就叫上了!
“等你娶了雪容再喊。”
姜六郎红了脸,一脸窘迫,雪容见到她的样子,扑哧一笑。
夏日阳光正盛,姜六郎怕晒着大家,领着雪容和冯知州去了官兵小憩的一处房屋内,递上了茶水。
“雪容的事情,可和你父母说了。”冯知州喝了口茶,沉声道
“自然说了。”姜六郎道,心情却沉重下来,半个月前他将喜欢雪容,想娶她为妻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家里一下就炸开了锅。
爹娘都不同意,她们中意的儿媳妇一直是汪倩,而汪倩听了直接哭晕了过去。
姜六郎心里也不好受,他与汪倩自小长大,也是有情分的,可惜遇到雪容,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