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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四月是北方真正的春天,而春天属于我永远的黑土地。
几场料峭的小雨夹雪过后,黑土地精神抖擞起来,草儿们从松软的泥土中钻了出来,不,是从黄色的枯萎中发了出来。似乎没等你仔细琢磨,城里乡下,只要有泥土的地方就铺满了去年的青绿,似乎这颜色从未走远,一直在那和我们捉着迷藏。最早知道春天消息的不是踏青的人也不是寻春的人,是那些农闲的妇人。房前屋后偶尔的一棵婆婆丁,足以令她们心情振奋。婆婆丁出来了,春天来了。
该是挖婆婆丁的季节了,其他的草儿全不在眼,甚至成了障碍。春天的婆婆丁是北方最美丽的风景。于是,田野和荒坡不再寂寞,渠边和沟壑不再寂寞。三三两两的挖菜人络绎不绝,随处可见。于是,城里乡下,餐桌上又添了一道可口的佳肴,水灵灵的婆婆丁蘸鸡蛋酱。这可是一道清心败火的春菜啊,春天,不吃上几口带有婆婆丁的蘸酱菜那真是虚度。随着春天的盘桓,婆婆丁渐渐老了,走下了饭桌。嫩小的苦菜和娇绿的车前草又争先恐后的受到了青睐。苦菜的功用和婆婆丁的功用不相上下,也是老虎菜中的精英。车前草会吃的人家不算太多,但是它除了可以象前两者一样生吃外,还可以用热水焯一焯再吃,或者用它们做汤喝。我最喜欢的是喝用车前草做的鸡蛋汤了,滑滑嫩嫩的足以和菠菜汤媲美。在春天喝上一碗车前草鸡蛋汤真是一种享受啊。
关于草儿们的称呼,大抵是这样的。土生土长的北方人都知道,婆婆丁的学名叫蒲公英,但鲜嫩能吃的时候我们从来不叫它们蒲公英,似乎只有婆婆丁的称呼恰到好处。开花了,打籽了,我们大都会叫它蒲公英的。蒲公英的花色金黄金黄的,象一个个微型的小太阳,到了开花的时节,它们在野外到处可见,对于早春少见色彩的世界来说,它的金色的灿烂在绿草丛中大有鹤立鸡群的王者风范。打籽的蒲公英更美了,花落了,毛茸茸的一团种子象一个白色的小绒球一样擎在花茎上,等待风来,等待人来。那首家喻户晓的儿歌小时候我们谁没唱过呢“我是一棵蒲公英的种子”多么美丽的蒲公英啊,我们有幸看着它一年又一年的轮回。有风来了,成熟的蒲公英的种子散开来,轻悠悠的漫天飞舞,飞向四面八方。有人来了,童稚的谁把它放在嘴边,一口气吹散了种子,它们撑着白色的小伞在空中荡着秋千。蒲公英的种子真象一个个带着翅膀的小天使,完成了春日的辉煌,身着白色的梦幻做的轻纱在等待飞翔,等待着满载生命和希望的飞翔。
苦菜,我们由始至终都叫它苣荬菜。大概是叶子上有一些曲齿的缘故吧。苦菜长大之后人们不再吃它了,很茂盛的苦菜是乡下鸭鹅的主食。以前,挖苣荬菜是农村孩子假期主要的农活,现在,农村孩子挖菜的也少了,挖菜大多成了农村主妇的事了。拿着一个丝口袋,走到田野里,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挖满满一口袋的苣荬菜,把菜扛到家里,切碎,有时拌上糠料或者拌上碎米,足够小鸭小鹅吃一两天的了。如果说婆婆丁养活了我们一阵子,那苦菜可以说养活了我们一年。春菜之后,我们吃着鸭蛋鹅蛋过了夏天和秋天,冬天我们又开始吃上了禽肉了,这一切都有苦菜不少的功劳。我们讲究绿色禽蛋禽肉的今天,野地里的苦菜更是功不可没的。
我的春天,我的北方,有太多太多值得我珍惜的绿色,无论是家喻户晓的婆婆丁,苦菜,还是少有人知的车前草,那一片片青葱的绿草里有我太多的难忘。那些昨天养育了我的野菜,今天我也要永远的收藏。
面对春天,面对大自然,面对许多原始的绿色的恩赐,我们不能因为生活的富裕而疏远和蔑视,我们要珍爱,要分享,要和纷纭绿色一起活出健康,吃出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