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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招娣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流下一行清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怀里的小女儿委委屈屈的说肚肚饿,王招娣才反应过来,事情还没搞清楚前何必想那么多,先解决眼下再说。
她抹了把眼泪,端了水给儿子女儿净了面:“走,娘带你们下馆子。”
王招娣领着儿女,锁了门,直奔玉泉街而去。
看着儿女狼吞虎咽的吃了饭,把两人领到了桂香斋。
“掌柜的,让栓柱同梅儿在铺子里待会儿,我回去处理些事情,不会耽误太久的。”
唐悦看着王招娣微红的眼眶,心里一沉,只怕是发现张铁牛的作为了,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王招娣一眼,见她情绪尚算稳定,点点头应了下来:“别担心,孩子我会看顾好的,你去吧,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唐悦轻叹口气,见王招娣闻言险些落下泪来,心里也是一酸,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目送她疾步离开。
这头儿王招娣刚进了家门在院里坐定,随后张铁牛就拐进了玉坠胡同儿,这两日容娘的小闺女儿金枝生了病,一连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容娘心急如焚的,整日掉眼泪,让他看的也跟着心疼不已,今日出门前看到前日给女儿买的精米,想到那金枝病恹恹小脸儿苍白的模样,又见自家闺女精神头儿十足的,当即把那米都装了起来,准备让容娘熬了粥给金枝吃。
结果却被儿子发现了,拦着他死活不让,当时自己急着去见容娘,见儿子不依不饶的,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张口斥骂了儿子一番这才得以脱身,此时想来还有些后悔。
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本就对不起招娣母子几个,为了接济容娘母女,这段时日不得不从儿女的嘴里扣食,这让他每日夜里看见王招娣都心虚的抬不起头来。
想到刚刚儿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张铁牛就归心似箭的,想赶紧回去给两人做午饭,家中还有些糙米,不如就熬个糙米粥吧,等晚上招娣回来自己再问她要些银钱买粮食,只是得编个合理的借口才是,毕竟前日才要过。
他心里寻思着,眼见到了家门口,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钥匙。
只是他眼风一扫,见大门上的门锁大开,当下唬的他脸色发白的,还以为是离开时行色匆匆的,一颗心都惦记着容娘同金枝忘记锁门了。
若是儿子饿的狠了,领着女儿去玉泉街找招娣可如何是好。
他一颗心跳的飞快,一脸焦急的推门而入,张口就想唤儿子的名字,只是下一瞬,在看到院里坐的大刀阔斧,一脸阴沉的王招娣时顿时被惊的魂飞魄散,他只觉得腿脚发软,一颗心跳的快要蹦出胸腔来,本来走的满头大汗的,那汗此时却变成了冷汗,让他整个身子瞬间如坠冰窟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招娣看着眼前脸色大变的男人,只见他眼神闪烁着,不敢看自己的脸,那模样熟悉又陌生的,顿时让她心中生出无限悲凉来。
她几乎不用问,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她一时觉得浑身乏累的慌,哪怕做了一天工也没有此时这般劳累,哪怕坐着,也差点支撑不住发软的手脚。
但自己不能输,王招娣强迫自己努力挺直了脊背,她不言不语的看着张铁牛,直看的张铁牛汗如雨下,一张脸惨白如纸。
“招娣……”张铁牛努力压下自己的心虚,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同她解释,好糊弄过去,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偷偷接济容娘母女俩的事。
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力挤出一丝笑来,张口招呼王招娣道。
只是在对上王招娣平静无波的神色后,他突然卡了壳,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那人是谁?!”
王招娣见他如此,脑中嗡嗡作响,心里却是一片清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又低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忽远又忽近的,只觉得跟做梦一般。
张铁牛见王招娣面色平静,张口问那人是谁,当即脸色突变,她猜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王招娣坐在午时炽热的阳光下,但依旧觉得浑身发冷,她没有逼问,没有痛哭,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院外树上的知了叫的没完没了,声嘶力竭的,张家小院却是落针可闻,张铁牛甚至能听到额角的汗顺着脸颊落入脖颈的声音,这一刻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招娣,你听我解释……”
张铁牛干巴巴的说道。
“你解释,我听着!”
王招娣点点头,做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来,让张铁牛瞬间噤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院子,反手把门关上,走到王招娣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招娣眉眼都没动,静静的看他在自己跟前跪下,也没有拉他起身的意图,这让张铁牛顿时有些骑虎难下,这妇人何时变得如此狠心,若是从前,她见自己如此,定会一脸心疼的拉自己起身的。
这让张铁牛心里生了丝怨怼,还是容娘温柔可人,说话做事都是柔声细语的,那像王招娣这般粗枝大叶的,没有一点儿女人味。
张铁牛暗自。腹诽了一番,心里的心虚散了不少,反而对王招娣生了些不满来。
他见王招娣一副等他解释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是先前出门买菜时碰上了后街的容寡妇,带着生病的女儿寻医问药,母女俩都瘦骨嶙峋的,那小闺女儿病恹恹的,容娘又没有银钱替她诊治,抱着孩子哀哀啼哭的!”
说起碰见容寡妇的经过,张铁牛不由一脸怜惜,那怜惜看的王招娣心里刺痛不已。
先前自己领着一双儿女跟着他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不时还要被张婆子磋磨,他可有心疼过自己半分,如今却对另一个女人怜惜不已,当真是讽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