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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小孙女,张婆子见油灯快要油尽灯枯了,却还不见王氏回来,当即有些气急败坏,见儿子一脸担忧的频频打量外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扯着嗓子招呼一旁困的睁不开眼的孙子道。
张栓柱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见祖母让他去看看娘为何还没回来,忙应了声准备出门。
早些时候爹就让他去接娘的,可是祖母黑着脸不让,让他们父子干着急了一番,现下听祖母松口,他紧了紧衣领就准备出门,生恐慢了祖母再变卦。
刚走到门口,屋门就被推开了,“吱呀”一声,让屋里的几人俱都眼神一亮。
“娘!”
“招娣!”
“娘亲~”
王招娣推开门,只见阴冷一片,屋里也比外头暖和不了多少,昏暗中一股屎尿味扑面而来,呛的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哪怕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味道,王招娣还是鼻头一窒,胃里有些翻滚。
自从张婆子瘫在了床上,吃喝拉撒都是她一个人负责的,不仅如此,这老婆子有时候还会故意折腾人,明明要拉了却不说,硬生生的拉在床上,让她大冷的天儿洗床单被套,手都冻僵了,男人心疼她,要烧些热水,却被张婆子大声呵骂一番,两人只能作罢,一来二去整个正房都是挥之不去的屎尿味,那味道仿佛已经把张婆子腌入味儿了,每每想起她来,王招娣惧怕之余还伴着反胃,总之浑身都不舒服的很。
看着朝她扑过来的一双儿女,王招娣露出个笑模样来。
摸了摸女儿皴红的脏兮兮小脸蛋儿,见她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的,哪怕此时围在自己身边也没有把手放下,心里心疼至极,听张婆子刚刚的叫骂,女儿应该是饿了。
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外头的大衣裳穿的是男人的,现在不出门,只穿了件单薄的夹袄,屋里连点儿火星子都没有,冷的很,冻的他鼻头发红,一张脸儿白里透青的,鼻涕流的大长。
尽管如此,看见自己回来,他还是面露喜色,此时紧紧的靠在自己身侧,一脸孺慕。
男人没敢靠过来,但眼神却是扑在自己身上,让王招娣心里一暖。
正当她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却猛地听见张婆子假意咳嗽了一声。
她心头一惊,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肩膀,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木然的朝张婆子看过去。
昏暗的油灯下,靠墙的矮床上躺着个蓬头垢面的老婆子。
只见她面孔苍白,病容满面,两鬓内陷,一双三角眼眼仁儿少眼白多,看人的时候沉沉的,瘆人的很。
放在脏污薄被上的粗糙双手爬满了蚯蚓似的青筋,就算她坐着也能看出她身量颇高,只是此时瘦骨嶙峋的,透着股病入膏肓的颓气。
见王招娣看过来,张婆子难得的露出个笑模样了,只是满嘴的牙齿掉的稀稀拉拉的,甫一咧开嘴,只余一张空空的黑洞,那模样说不出的骇人,吓的小孙女张梅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连王招娣也是有一瞬的心惊肉跳。
张婆子一句话还没说,就见小孙女哭哭啼啼的,吵的她脑仁儿疼,当下嗤骂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想起王招娣今日的工钱,硬生生的又忍了下去。
“铁牛,你领着一双儿女先回屋歇着去吧,我同招娣说两句话!”
张婆子张口打发儿子道。
张铁牛本不想走的,但见母亲脸色一耷拉,瞬间耸了,给王招娣递了个担忧的眼神,一步三喘的领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同频频回首的儿子一起出了正房。
一家四口都歇在东厢房里,屋里亦是冰冷彻骨。
把女儿跟儿子塞进被窝里,张铁牛就和衣半躺着,屏息凝视听着外头的动静。
王招娣见几人离开,也不由的松了口气,虽然在东厢房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准备所挣工钱自己拿着,以后当家做主挺直腰板做人,但面对长久对自己施以淫威的张婆子,她还是有些心怯,更不想在孩子男人面前顶撞婆母。
如今屋里就剩她们两个,她反而放松了些。
张婆子本想说两句好话,把银钱哄出来,结果孙女这么一哭,她的耐心也宣布告罄,见王招娣木着一张脸,跟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当下脸一耷拉手一伸:“还不快拿过来!”
王招娣闻言没有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脚下。
张婆子见状火冒三丈,猛地拍了下床板:“你耳朵聋了?我让你把今日的工钱拿过来。”
被床板声吓了一跳的王招娣抬头对上张婆子一脸阴鸷的模样,心里一惊,瞬间露出惯常怯懦的神色来,看的张婆子心神一松,越发疾言厉色起来。
只是叫骂了半晌,喉咙都骂干了,向来软弱的儿媳妇儿今日却跟个泥人儿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只气的张婆子气喘如牛,呼歇呼歇的喘个不停。
“好你个王招娣,别以为能挣钱了就敢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信不信我让我儿休了你,快把银钱交出来,不然我让我儿打死你!”
在张婆子来来回回的叫骂声中,王招娣幡然醒悟过来,好像…自己始终畏之如虎的婆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如今除了过过嘴瘾,就再也伤不了自己分毫,这个家还得靠她维持,张铁牛更是指望她养,休了自己?!若真能休了自己,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想到这里,王招娣越发胆大起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努力克服对张婆子的惧意,终于张了口:“如今婆母年事已高,铁牛身体也垮了,儿媳觉得,这个家以后还是由我来当比较合适!”
王招娣一字一顿,尽管心里暗暗打鼓,面上还是强迫自己不要露怯。
张婆子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儿媳妇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才去上了半天工,这妇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敢挑战她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