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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悦一边拢着头发一边探头探脑的看向外头。
这生意不过做了两日,若是放弃了就太可惜。
“今日再出一天吧,我同三郎去就行了,你腿脚不灵便,雪天道路湿滑就别去了,章姐儿同妙姐儿也在家吧,今日冷的很,小姑娘家家的,别冻坏了!”
可你也是小姑娘啊!
沈延宗见唐悦三下五除二的安排好了今日的事宜,又见她臃肿棉衣下的单薄身子,心头迅速划过一阵心疼。
他倒是想逞强陪她们一起去,只是天一落雪,僵直的左腿就开始隐隐作痛,若是再见了风受了凉,更是撕心裂肺一般,让人疼痛难忍,只有围着炉火坐上一整日,方能好过些。
对此沈延宗有心无力。
“不若就不去了吧,雪下的太大,只怕顾客也不会很多!”
“嗳~~~能捡一个是一个,在家也无所事事的,若是能捡个七八个顾客,再添些荤腥饴糖什么的,家中也能过个好年!”
唐悦不以为然,紧了紧衣领,不顾沈延宗的阻止,深吸一口气就拉开了房门。
嚯~~~这雪可真够大的。
被外头凛冽的寒风一吹,唐悦只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都是疼的,这天气真得裹个皮裘。
想起玉泉街上卖皮裘的店铺,里头沉甸甸的各种毛料衣裳,唐悦就眼馋不已,听沈延宗说这云来镇的冬季格外长,有时到了开春二三月还会时不时的落场雪,想到这漫长的严寒天气,唐悦就不住的心塞。
加油,努力赚钱卖皮裘。
顶着严寒的唐悦又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
还有沈延宗的腿,就算他刻意装作无事她也能看出来,只怕这几天日日在外,他那残腿有些受不住吧。
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若不是真的疼痛难忍,只怕今日他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自己去的。
唐悦轻叹一口气,好歹也算个英雄人物,如今却多了些虎落平阳的悲凉,好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这一刻,唐悦有些忿忿不平,为沈延宗。
也在这一刻,她赚钱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二郎媳妇儿?愣什么呢,快进屋暖和暖和!”
赵氏推开房门,见唐悦呆愣愣的站在屋檐下,也不知在想什么,忙出声招呼道。
唐悦一激灵,反应过来,忙快步朝赵氏奔去。
甫一进正房,两人俱都是浑身一松,被冻的麻木的四肢也缓缓的舒展开来。
“这天儿是真冷!”赵氏边说着,便从炉子上倒了杯热茶,两口下肚方觉得胃里暖和了些。
“这镇上可有盘炕的手艺人?!”唐悦接过赵氏递过来的杯子,也浅抿了两口。
“应是有的,隔壁的王家就盘了炕,王家大郎是读书人,这天气若是不生炉子不盘炕只怕手都伸不出来!”
沈国公思索了半晌回答道。
“那就好,等过了年咱们去问上一问,看要价几许,若是价格合适,咱们也盘上炕,如此冬日也能好过上不少!”
唐悦搓了搓冻红的脸蛋儿。
“那待会儿我去王家打听打听!”
“有劳父亲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唐悦就说了今日的安排,赵氏心疼两人如此天气还要出摊,但想到家中大大小小这几张嘴,只能同意。
沈延兴倒是不觉得苦,能替家中减轻些负担,他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再熬上一日,咱们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了!”
想到这两日赚的银钱,虽不多,但不仅回了本,还陆陆续续的置办了些年货,最终还略有盈余,这让她如何不高兴。
一提到过年,屋里的几人都喜气洋洋起来,赵氏最为感慨,当初沈家抄家流放事发突然,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恨不得以泪洗面。
更不知未来在何处,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同丈夫儿子团聚。
如今一路走来,不仅顺顺利利的到了云来镇,见到了丈夫儿子,现下还有瓦遮头,有吃有穿,虽同镇国公府锦衣玉食,使奴唤婢的日子比是天差地别,但一睁眼就能看到丈夫儿子的心安让她欣慰不已。
那种天天提心吊胆,生恐一觉醒来就收到边关噩耗的日子才是难熬,如今只是物质上的匮乏,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今日我们需要忙些什么?!”赵氏想到过年,想到团圆,此时一脸跃跃欲试的,不知自己能帮什么忙。
不知不觉的,唐悦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要做什么,要买什么,都由她安排下去,赵氏亦不觉得违和,做了一辈子当家主母,事事都要她操心,如今媳妇儿能干,她刚好能偷个懒。
屋子已经打扫好了,卖来的蔬菜年货也归置好了,只剩下些肉食,不过是三斤猪肉,一只肥鸡,一小条草鱼,两把鸡蛋,一块儿隔壁慧娘送的豆腐。
接下来要盘饺子馅儿,炸丸子,炸豆腐,炸鱼,卤鸡……
唐悦盘算着,发现没有一样是赵氏能做的。
虽这两日赵氏沈云章两人也开始磕磕绊绊的学着做饭,但无非是熬些粥之类的,再有些难度的两人还没学会。
“今日母亲就歇上一歇吧,咱们来这些时日每日手脚不闲的,今日好好歇歇,明日咱们再忙上一日就安心过年!”
这是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新年,也是经过数月颠沛流离的流放路后过的第一个年,纵然食材有限,唐悦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个年像模像样一些。
赵氏闻言有些羞愧,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二郎媳妇儿白日要出摊,晚上回来还要教她们做饭,一整日下来竟没有闲着的时候,这让赵氏颇为自责。
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替儿媳妇儿分担些。
“母亲莫要如此,人各有长罢了,等时日久了自然就上手了,到时候我可就专心忙外头的事儿,只等回家吃现成的了!”
看出赵氏的低落,唐悦忙打趣道,总体而言,赵氏已经胜过大部分的婆母了,这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难以调和的存在,如今她能体谅自己,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若是碰上付出再多她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只怕唐悦此时想脱离沈家的心会更强烈迫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