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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离回国的日期一天天地近了,洋洋的心情也一天天地沉重起来,时常还有一些茫然若失的感觉。每天早上一到办公室,她就会端着杯咖啡站在这28楼的窗前,面对窗外发呆,远处“是乐园”的美景,近处“是隆路”的繁忙,似乎好象都不在她眼里,面对窗外的一切不知道是漠然、渴望还是拒绝,她常常是独自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良久良久而不自知。
也许是快分别的缘故,洋洋近日总是回忆起他们从最初相识到最后相知的情景。细细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五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时洋洋在这家大公司的语言培训中心工作。那晚,章福作为应聘老师来这里任课,他之所以给洋洋留下很深的印象,是因为他走进办公室时浑身汗湿的衣服和满脸流淌的汗水,一看就知道他是匆匆赶路而来。洋洋当时想,老师面对的都是公司职员乃至公司的头头脑脑,他要是以这身衣着走上讲台毕竟有些不雅,不过,洋洋没有说出来。后来由别人口中得知,他是八三年从广州出来的,以前是眼科医生,现在定居这里,还与别人合股开了一家眼镜公司。也许是他以前的职业引起了洋洋的兴趣,所以每次他来上课时,洋洋免不了要多看上他几眼,不过,除了工作上的联系以外,洋洋从未主动跟他交谈过。
几个月后的一天,他们偶尔在公共汽车上相遇,闲聊中洋洋发现他们的住处竟然是在同一个方向。那天他还说因为赶着上课还没有吃晚饭,胃有些不舒服。洋洋当时出于关心,劝他要注意身体。从那以后,他每次来上课时都会跟洋洋说上几句,除了询问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偶尔也谈及到双方的家庭。记得后来的一天晚上,已经是九点了,洋洋处理事情下班晚了,正赶上他下课,于是两人坐上同一辆公共汽车回家。在车上他关心地询问洋洋是否吃了晚饭,洋洋随口说还没有,他听了以后对洋洋说他也没吃,于是他执意要请洋洋一起吃饭,当时洋洋不知道为何就答应了。他们找了一家餐厅,落座,点菜,然后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聊天中,洋洋发现餐厅中青年男女占多数,而且很多桌上都有玫瑰花,洋洋好生奇怪,问章福何故?章福笑而不语,忽然,洋洋意识到,那天是2月14日,情人节。章福调侃道:“第一次请你吃饭就赶上这特殊的日子,说明咱们俩还真的是很有缘分呢!”洋洋当时听了脸一红:“那是年轻人的专利,我们已经没有资格享受这个了。”“谁说没有资格,我们不就是吗?”他又调侃道。“去,别乱讲,小心我告诉你太太。”“我也是开玩笑,别介意啊!”他赶忙说。
从那以后,他们一起坐车回家的时候多了起来,一起吃饭的次数也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熟,相互间了解得也越来越多了。洋洋把他当作哥哥,有什么事情都告诉他,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就请他帮忙,他也乐得屁颠屁颠地,为洋洋跑前跑后。
有一天傍晚,他们一起去一家健身俱乐部游泳。那几天天气变得格外炎热,经过一周紧张的工作,他们都想很好地放松一下。此时,洋洋在水中慢慢地游着,她不时看了看在池边躺椅上休息的他。他正在幽幽的音乐中享受着清宁,释放着一天的紧张。远处的天空慢慢浮现起很厚重的黑云,近处微风吹过,池边绿树上的树叶轻轻地摇动。游泳池紧邻着湄南河,从河这边望过去,夜空中的城市在霓虹灯的闪耀中散发出无尽的魅力。在略显冰凉的水中,洋洋不知道自己已经游了多久,泡了多久。她起身上岸,在阿福躺椅旁边的那张椅子上坐下。阿福慢慢地睁开眼睛,凝视着洋洋。他最近的心情格外地好,他看着洋洋说:
“最近你嫂子总是夸我对她越来越温柔,越来越体贴了,他说我跟从前不一样了,你觉得吗?”
“你从前什么样,我怎么知道?难道你以前对嫂子不好吗?”洋洋问。
“也不能说不好,因为我工作忙,对她照顾得比较少,其实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虽然这些年我们不谈爱情,可是毕竟夫妻一场,即使没有爱情,也会有很深的感情。”章福说。
“我早就说过你,男人晚上不想着回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洋洋接着说。
“我还不是为了多陪陪你嘛!”阿福好象很委屈的样子。
“以后不要你陪了,还是多回家陪嫂子吧。”洋洋马上接嘴说。
停了片刻,阿福盯着洋洋的眼睛说:“你听了可别生气啊,小洋,最近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有一种恋爱的感觉,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你,你说怪不怪?”
“去,你别又乱讲啊,我可是你妹妹哟。”洋洋脸有些红。
“要不说我叫你别生气呢。我这个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你是知道的。”阿福说。
那夜,洋洋失眠了,她忽然有所警觉,她回想跟他交往的全过程,她确实把他当作朋友一样,有求于他时,就把他叫做哥哥。她自问:是否我说话不够注意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误会?不行,一定要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
(六)
自从那次阿福听似一句玩笑的话以后,洋洋心中时常泛起波澜。以后的几个月里,洋洋小心翼翼地与阿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同时经常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提醒阿福不可胡思乱想。因为后来各自工作都很忙,再加上洋洋刻意所为,他们见面的次数少了,每次阿福打来电话的时候,洋洋也是寥寥数语就把他打发掉,以至于阿福每次挂断电话前总是长嘘短叹道:“见你比见皇上还难,毕竟皇上的照片到处都有,可你呢,既不给我照片,也不答应见我。”
时间就这么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了,不管洋洋怎么疏远他、冷淡他,他总是每天晚上回家之前都会打来电话诉说他一天的工作情况,他把这叫做倾诉。他说过,他从来不跟太太谈及他的工作,他太太只是关心一个月可以赚回多少钱,对他在外边的情况似乎不大关心。每次他都会告诉洋洋,他的胃总是隐隐作痛,而且他常常失眠。洋洋劝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可他说他知道是什么原因。洋洋不解,他说如果能见到洋洋,能够常常凝视谛听,他的胃就不痛了,而且他还能睡好觉,洋洋听了心里更是酸痛不已。为了让他好过些,洋洋答应了他见面的请求,答应陪他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他听了象个孩子,兴奋不已。还是和以前一样,隔四五天两个人就聚在一起,或是在大排挡,或是找一家有情调的餐厅,在他的凝视下,洋洋作为他的忠实听众,任他尽情倾诉。
有一天,阿福对洋洋说:“小洋,你知道吗?对你,我有三个心愿:凝视、倾诉、拥抱。我好想好想拥抱你,可是我知道,我只能在梦里。那次我对你说,太太表扬我对她越来越好了,可你知道吗那也有你的功劳啊,因为在我拥抱她的时候,我脑子里总是想起了你。”
“求你,别这样说好吗?你这样想对你太太也太不公平了。我算什么?只能是你的朋友,是可与你分享快乐、分担烦恼的朋友。”洋洋连忙说。
“我不说心里憋的难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所处的位置。因为有你在我心中,连每次和太太‘做作业’都觉得比以前有乐趣多了,而且做‘作业’的次数也多了。”
“你看你,又胡说八道。你‘作业’做得好不好,用不着跟我说。”洋洋脸红了。
“最近我常常在想,人生到底是什么?” 阿福忽然说道。
“怎么想起这么个沉重的字眼?”洋洋问。
“很好笑是吗?我想所谓人生,应该是不同的人对自己的生活经历所作出的一种大概的总结,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结论,苦者谓苦,乐者谓乐。”阿福说。
“其实,所谓人生,就是从生到死之间的过程。只要每次回忆起来对你走过的路都不感到愧疚就好。”洋洋说。
“但是,一个人活着总不能靠回忆过活,是吗?生活除了梦幻以外,也充满了现实。作为一个人,要是不经历过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那他不就等于白活了吗?”阿福说道。
“我不跟你辩,我好象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自己活着 ,就是为了使别人过得更美好。’我不想让别人活着不开心,比如你太太。”洋洋说。
“那,你就行行好吧,让我也活得更快乐一点吧!我快乐了,我太太也会快乐,我太太快乐了,我自己也就更快乐。”阿福冲洋洋连连抱拳,好象作揖一样地笑道。
看着阿福那样子,洋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