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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为什么你又做这种无聊的事?”本生气地看着爱丽丝。克里索亚先生准备好上课,他说:“爱丽丝,欢迎你回到我们中间。本,这样盯着爱丽丝,可不像个小绅士。”爱丽丝看着本的眼睛,轻轻地说:“本,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窗外,雪已经停了。人们都抱怨这场三天三夜的大雪,搞乱了他们的生活。爱丽丝有点寂寞。本还在生气,但是怎么办呢?难道告诉他,自己是一片雪花,如果明年的那场大雪,还不能把她带回家,她将融化,像一滴普通的水那样蒸发掉,她将永远的消失。告诉他这一切吗?
“爱丽丝,明年很快就要到了,你来到地上已经十二年,第四场大雪将是你最后的机会。”克里索亚先生忧郁地看着爱丽丝。
“是的,克里索亚先生。可是,妈妈不能失去我,如果我留下,你知道,妈妈的身体很差,至少,我可以陪她过完她的一生。”爱丽丝的眼睛明亮,但是声音越来越小。
“我的天使,爱丽丝,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和我们不同,那时你的眼睛里没有爱。”
“是的,我因为不懂爱,才来地上学习爱的能力。现在我拥有妈妈的爱,您的爱,本的爱,朋友的爱,我喜欢这温暖的感觉。爱是这样珍贵,胜过我自己的存在。”
“但是,你想过没有”克里索亚先生合起画满白色房子的书,把它递给爱丽丝“你过去的家,你不想回去吗?那里的朋友,不想念他们吗?”
“是的,我想念她们。但是如果我回去,就是和妈妈永远分别,无论她知道我活着,或者以为我死去,她都无法承受,我不能让妈妈生活在悲伤里,她的生命里只有我,如果早上醒来,她没有看见我,这一天她都无法快乐。”爱丽丝的眼泪,落到地面上,一滴一滴,濺起小小的水花。
“爱丽丝,你的眼泪没有变成雪花!”克里索亚先生惊叹着,他蹲下来看着那摊水,慢慢地说“你已经懂得人类的爱了,爱在你心里是最温暖的牵挂。爱丽丝,善良的孩子,怎样才能让你永远不满十八岁?”
爱丽丝刚走出克里索亚先生的房间,本就她向跑过来。他语气郑重地说:“克里索亚先生不会责怪你,我知道他像喜欢我这样喜欢你。爱丽丝,你跑到森林里去干什么?而且克里索亚先生知道你去那里,你们有什么秘密,而我却不知道,这不公平,请你告诉我!”
爱丽丝说:“本,森林是我出生的地方,克里索亚先生去找圣诞树,看见刚出生的我,就把我抱回来,送给城里一位穷苦但是善良的女人。”本迷惑地看着爱丽丝,犹豫着地想说些什么,他不相信,但是爱丽丝从来不说谎。爱丽丝说:“明年还会有一场三天的大雪,那时候我会告诉你这个秘密。本,妈妈在等我,现在我要回家了。明天见!”
本又跑到森林里。早上,沿着克里索亚先生指引的路,他找到了爱丽丝,那时候她正坐在小杉树下面哭,积雪几乎覆盖了树梢。现在整座森林里,见不到一片雪。多奇怪啊!爱丽丝离家出走过三次,她那么善良,怎么会离开那生病的妈妈呢?难道她被人施了魔法?本有些害怕,他飞快地向森林外面跑去,一直跑到家里。
“爸爸,我认为爱丽丝被人施了魔法,你有什么办法吗?”本气喘吁吁地趴在地板上。爸爸正在写一部科幻小说,他放下笔,走过来拉起本,问他:“你又有什么好点子?说不定我可以写进小说里,儿童的思维真是最奇妙的啊!”本摇着头,他急着说:“不是,这次是真的,我见过爱丽丝眼睛里流下雪花来,而且森林里的大雪,一眨眼就全不见了。而且她为什么离家出走呢,每次都是我把她找回来,可是她不肯告诉我原因。爸爸,我认为爱丽丝被人施了魔法,你怎么认为呢?”爸爸仔细想了想,说:“本,我们的城市根本没有森林,即使最近的一座,也要开车两个小时才能到达。而且,现在是冬天啊,怎么会一天之中雪全部融化呢?本,你又跑去听熊说话了吗?要知道它在冬眠,说的话都不是真的。”爸爸又写他的小说去了。本想爸爸有时候并不比克里索亚先生聪明,还是明天去学校里问克里索亚先生。
爱丽丝握着妈妈的手坐在床边,妈妈幸福地睡着了,嘴角边还挂着微笑。爱丽丝帮她盖好被子,悄悄地走出这门,星星已经布置好夜空的图案。她闭上眼睛,想像着森林,星星刚眨第二下眼,她已经站在小杉树下面。
昨天晚上,微拉奇卡一直向她伸出手,要她跟她回去;雪尼娅哭着请求她,说大家是多么想念她,雪尼娅的眼里不停地洒落雪花;约玛哭着说明年她不能来了,因为国王要在北极发动战争,约玛被选入军队,北极要下三个月的雪,制止那里的生命复活,约玛将会永远守在那里,不能再回雪国。爱丽丝的朋友都来了,她们说了十万句想念她的话,眼中流下了二百万片雪花,她们向她伸出手,拥抱好了几百万次,爱丽丝的心都要碎了。
雪国的小精灵们都是被国王选中的水滴变成的,雪国更像这里的学校,而不像个家。她们没有妈妈,任凭爱丽丝怎样解释,她们还是不懂母爱是什么。爱丽丝还讲到了本,这个善良开朗喜欢动脑筋的男孩儿,爱丽丝讲到了四季开满鲜花的学校,这里的花不只是白色,而是五颜六色,爱丽丝说起她的母亲,那个一生贫苦的女人,她不美丽但是她温柔善良,她的心能够融化整个北极的雪原。爱丽丝哭了整整一夜,朋友们说明年,还会来接她。如果她不回去,她将成为只能活到十八岁的人类,她将永远不能被雪国选中。
现在,爱丽丝抚摸着杉树的树干,这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每次和伙伴们告别的地方。不远处,克里索亚先生向她走过来,星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像个巫师。他正温柔地笑着,手里握着一封信。
克里索亚先生走到爱丽丝身边,他声音很愉快:“爱丽丝,我又收到了信,这已经是第十二封了。看,我成了你和那个世界的联络人。”爱丽丝却愉快不起来,满天的星光发现了她脸上的忧虑:“克里索亚先生,我已经跟我的朋友告别过了,她们会纪念我,以后每下一场雪,都会有一片雪花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么说,你已经做了选择。那么,爱丽丝,你还忧虑什么呢?你在担心你的未来吗。我了解,人们都会把最珍爱的东西,寄送到未来,那里也寄托着他们渴望的,但是过去和现在都没有得到过的,一切。未来,像我这样老的人,也偶尔会想到未来呢!”
克里索亚先生把信放进杉树干里,杉树立刻长出叶子,旋即叶子凋落,它又长高了一截。
“爱丽丝,未来是个奇妙的盒子,你在不同的时间打开,它就会带给你不同的东西。我刚看过雪国预测的你的十二岁,上面写着你将会全科得a,而你全部得a+,是不是?”
爱丽丝想了想,问道:“那么是说,我的命运不完全由雪国主宰了吗?是这样吧?”
克里索亚先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面对着星空,快乐地说:“我认为,是爱产生了生命,也只能由爱来主宰生命,命运只是爱在尘世中的化身,每个人心中装着不同的爱,他们的命运因此而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对爱的虔诚,相信这力量的人,都可以幸福地渡过一生,一生都很快乐,虽然一生是个漫长的旅程。”
克里索亚先生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向森林边上走去。他说:“小爱丽丝,当你在大地上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准备结束我孤苦无助的生活。但是你向我笑,在积雪的让人绝望的森林里,一个小天使向我笑了。你的妈妈,她曾是孤苦贫穷的女人,她常常说自己是个不幸福的人。你带给她快乐幸福,你也成为她生命中的奇迹。看,爱丽丝,命运是会改变的,它会生出奇迹,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
爱丽丝的眼睛望向森林的尽头,她说:“我离开了给我生命的雪国,在这里我以另一种感觉存在着,每年都会有很多伙伴来看我,在这里,我学会用心感觉到爱,懂得了眼泪是温暖的,这一切已经是我的奇迹。如果没有另一个奇迹,我也不再有遗憾。”
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呼唤着爱丽丝。克里索亚先生问:“你还没告诉他吗,去年你就说要告诉他,他已经是小伙子了,一点点的忧虑是必须的。”
看见爱丽丝,本生气地说:“你怎么跑到我的梦里去了,还在梦里说要在森林里告诉我秘密,梦里你被北风吹走了,北风说你永远不回来了。”本是个坚强的小伙子,但他把梦里的故事当真了,他是那样的担心,还有点伤心。
她拉起本的手,温柔地看着本的眼睛:“本,如果你也想看到我十八岁之后的样子,那我的生命一定会出现奇迹。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一切。只是,我不确定,能不能不带给你痛苦。但我愿意相信,愿意把心愿许得更远一些。”克里索亚先生的脚步声在他们面前停止。
“本”克里索亚先生问“你想知道爱丽丝离家出走的事吗?我想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不,克里索亚先生”本紧紧握住爱丽丝的手“爱丽丝会告诉我一切的,而我,将会一直拉着她的手,直到她十八岁时,她的奇迹出现。那时候,我就连那个奇迹都知道啦!”本笑起来,他能参与好朋友一切重要的事,这样他觉得无比快乐,他觉得自己是这样强大。
夜晚已经快要结束了。克里索亚先生问本:“本,你收到过来自天国的信吗?”本摇头,但是非常感兴趣。克里索亚先生得意的说:“当然我收到过,尘世中的爱丽丝被天使们关注着呢。也许等你再大一些,我会告诉你杉树肚子的秘密,然后你可以看到它怎样在冬天换上新的叶子,那些叶子落下来,拼在一起,就是天国的来信。然后,再生出叶子,拼在一起,就是我的回信。”
到了家门口,本还在想着这些神奇的事情,他想悄悄溜进门去,爸爸突然出来了。看到爸爸脸上还没有藏好的笑,本放心地说:“爸爸,森林里面的星星来信了,而且是用树叶写的。明天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啦!”爸爸拉过本的手,捏着他的鼻子说:“明天也让星星写给我一封吧!”本点点头说:“好,如果你爱我,还有你要相信奇迹。”爸爸笑着点点头,说:“我爱你,我相信奇迹,而且我还相信这些是克里索亚那个怪老头教你的。但是,嗯,这次他可能是对的!”
妈妈安静地睡着,她已经病了三年多了,爱丽丝是她生命中的阳光,让她觉得无比幸福,虽然常常咳嗽,背也常常痛,但是爱丽丝在身边,她还是很快乐。爱丽丝悄悄走回自己房间,明天学校不上课,她要打扫房间,要请医生过来,还要在晚上把功课做完。她曾经讨厌过这些繁琐的尘世间的杂事,但是,她现在觉得这些都是那么可贵。就连吵醒她好梦的火车呼啸声,也让她快乐地微笑,这夜里友好的打扰,让她相信她是在妈妈身边,她会听着那声音远去,然后甜甜地睡去。
“别了,雪国的世界,即使我会消失,但是这温暖的一切,我是不会忘记的。”爱丽丝一直想着这一切,不知不觉中新的一天到来了。她听见妈妈起床了,妈妈要为爱丽丝准备早饭,这是她衰弱的身体唯一能负担的工作。爱丽丝听着厨房里的声音,把书包里面的课本拿出来,放在写字台上,然后回到床上把被子盖好——一会儿妈妈会来帮她整理书包,叫醒她吃早饭——现在她要赶快睡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