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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雾比米汤还浓。孟求吉认定是大晴天,带着儿子孟成真向金鸡岭月岩走去。
父亲甩着手,抬着腿,走在前边;儿子挑着鸡笼和屏风在后面紧跟着。动物园订单收购观赏野鸡,他自己年纪老了,决定把捕野鸡的绝招传授给儿子。
两父子来到月岩。孟成真打开鸡笼门,放出“引鸡”从口袋摸出“引哨”吹起来“喔喔喔喔喔”叫得声韵绕树,叫得杂草拂风,叫得艳阳微笑。
“引鸡”张开翅膀“咕咕咕咕咕”地欢叫,双脚扭妮前行,像服装模特般跳起舞来。听到哨响和“引鸡”的呼应声,从三个方向飞来三只母野鸡。“引鸡”拍了右边的翅膀,又拍左边的翅膀,逗了这只逗那只,一脸风骚如嫖客佬进了青楼。
在“引鸡”逗第三只野鸡时,前面的两只野鸡因吃醋十分脑火,都怪对方惹的事,要报仇雪耻。第一只野鸡横起一对燃火的眼睛,一阵旋风地朝前扑去,在接近第二只野鸡时停了下来,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咕咕咕,咕咕咕”地发出话来,好像在说:“你好坏,你好坏。”第二只野鸡不是省油的灯,怎肯示弱,也鼓起冒火的眼睛往前冲来,同样横对方一眼“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与之喊话,好像在说:“你坏透了,你坏透了。”斗了三个回合,第二只野鸡见了红,立刻往后退。第一只野鸡乘胜追击,发起猛烈的进攻。两只野鸡一下就退到了鸡笼边。孟成真暗暗傻笑着。
“引鸡”与第三只野鸡在调情。躲在遮身屏风后面的孟成真轻轻地叹息一声,看得出来他有些耐不得烦了,急不可待地要把机关放下来,父亲伸出手来拦住,才没有拐场
“干什么事都要吃得苦,才能成功。”孟求吉抓住这个机会,向儿子进行劳动价值观的教育:“你以为捕野鸡好耍,普天下条条蛇都咬人,哪有好玩赚钱的事啊!”
的确,孟成真以为捕野鸡有趣味“哼”一声,对父亲的话一点也不在意。
“捕野鸡没有巧,完全靠一个‘耐’字。‘引鸡’和野鸡有时玩耍个多钟头不进笼,你就得耐着性子等待个多钟头。急性子吃不得热粥。捕野鸡也要有邱少云大火烧头不动身的精神,才能获胜。野鸡灵得很,动出声音来它就‘扑’地飞走了。因此耐心等是捕野鸡的基本功,冬天脚冻得木了不能动一下,夏天蚊子伏满一身也要咬着牙齿坚持下去。”孟求吉一字一个钉地如是说。
“捕野鸡也要学邱少云。”孟成真直摇头,疑惑不解。但是他默默神,最后还是点点头,两眼紧紧地盯着现场,一眨不眨,在喉咙里自言自语:“真有意思。”
第三只野鸡见缝插针,乘虚而入,跟着“引鸡”进了鸡笼。“引鸡”快速地爬到它背上,进行游戏。父亲暗示儿子放下机关,儿子觉得只有一只野鸡进笼,贪婪不肯放机关。谁知“引鸡”见前面两只野鸡打斗着来到自己的身边,便从野鸡背上滑了下来。它乐得太高兴了,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和使命,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竟从鸡笼里走出来“拍拍拍”地拍着翅膀,去迎接前来的两位“太太”这时,孟成真急得慌了神,随即放下机关,那晓得第三只野鸡这时也跟着“引鸡”走出鸡笼,机关放下的一声巨响,惊吓了三只野鸡“扑扑扑”地飞走了,结果以扑空而收局。
儿子知道自己犯了贪婪的错误,尴尬地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父亲挥了挥皱纹纵横的大手,因势利导地传授诱惑野鸡的四句口诀:
有情口哨绵绵吹,诱导来把“引鸡”追;
心态平稳莫贪婪,适时放机不让飞。
孟成真把大手在空中绕几个圈,语重心长地解释起来:“捕野鸡也是有学问的,第一句说的是把口哨吹得绵绵绕绕,脉脉含情,第二句用深情把野鸡诱惑到“引鸡”的身边来,第三句则是心情要好,不急不贪,第四句是把握时机,适时放好机关。”
孟成真“嗯嗯”地频频点头,心里感到十分愧疚。原来他以为捕野鸡是一种简单劳动,想不到也有高深的学问。父亲在他心中高大起来,不仅佩服他有一双勤劳的双手,更欣佩他用理论指导实践,减少实践的盲目性。
父亲引进“引鸡”关好鸡笼,谆谆告诫儿子:有了这一场虚惊,野鸡十天半月不敢到这里来了。我们必须转移阵地,开辟新战场。
在另一山头。孟成真如法炮制,孟求吉场外指导。约莫一个时辰,飞来一只公野鸡。孟求吉心地震荡起来,他知道这是来保护自己领域的。
孟求吉从实践中看到:凡是有野鸡的山头,都是有领域的。这领域是公野鸡之间拼死拼活争来的。一个山头只能一个公鸡,容不得别的公野鸡来侵犯。你要把脚伸进人家的领域,就要进行你死我活的决斗,盈者留,败者逃,没有妥协的余地。他曾看到一次最精彩的争夺战。
那是前几年春天,孟求吉也是在这个地方“放钓”一只公野鸡听到“引鸡”“咕咕咕”的叫声,知道来者是新鸡公,母野鸡争先恐后而来。野鸡大概也有喜新嫌旧的思想,想来尝尝鲜。谁知一只公野鸡尾随母野鸡,急不可待地直线飞来,要把新野鸡公驱逐出境。它站稳脚跟后,犁着头与侵犯者也就是“引鸡”打斗起来。
孟求吉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合,凝眸观察。那公野鸡跳将过去,夹着尾巴,犁着脑壳,向“引鸡”奋不顾身地奔来。“引鸡”毫不示弱,也夹着尾巴,犁着脑壳,挨着地皮迎了上去。两只公野鸡都伸长脖子,你鼓着眼睛,我把眼睛睁大,虎视眈眈。你啄我的冠子,我啄你的脸颊,毫不退让,斗得你死我活。
就在树叶落地的瞬间,那公野鸡的左眼上滴下一点血来,孟求吉忍不住要鼓掌助劲,然而他的“引鸡”右眼也滴血了。他急得慌了神,情不自禁地吼出“宝贝”来。这两个字钩起自己孵鸡、哺育、驯训的艰辛来。他拣到一窝野鸡蛋,搭家鸡孵出5只小野鸡,认出不是自己的崽,不许它们跟自己一道觅食。小野鸡野性发作,跑的跑,逃的逃,只留下两只,最后驯服成自觉回笼不逃走的就这一只。多么不容易啊!
眼看自己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引鸡”就要被那只公野鸡啄死。说时迟,来时快。他吹响口哨,两只母鸡和那公野鸡一惊,侧着头听了一刹那,苍黄逃窜了。收场后,孟求吉针对“引鸡”死斗硬争的弱点,训练“引鸡”向鸡笼退让的技巧。公野鸡飞将过来“引鸡”立即往鸡笼退让,孟求吉喜形于色。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四只鸡很快就到了就范圈子里,他把那根线机关一放,逗来的三只野鸡都被陷住了
现在飞来了一公一婆两只野鸡。“引鸡”爬上第一只野母鸡背上时,第二只公野鸡也来到了鸡笼边,孟求吉吹响了“退让”号令“引鸡”立即往鸡笼退让,两只野鸡很快就到了就范圈里,父亲钩起右手食指进行示意,儿子赶紧把机关一按,自动关上了鸡笼门,两只野鸡被关住了,大获全胜,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