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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操了个人儿吗?”阎四厂脖子上青筋直暴,扯着嗓门儿接手机:“警察都是咱养得狗,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老子的麻烦?”
阎四厂正在和朱县长喝酒。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场酒了。这酒喝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畅快淋漓。头中午凑到一起的。阎四厂邀的朱县长。朱县长是副县长,没人说那个副字。县长爽快,带了三五个死党前来赴宴。都是老酒友,不见外,原形毕露。一上场就划拳,八匹马呀,六六六啊。几个冲锋下来,酒瓶子东倒西歪了一地。正喝得带劲儿,朱县长突然冒出一嗓子:“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这是老毛病了,阎四厂心领神会,该唱歌儿了。几个人朝歌厅呼啸而去。小姐齐刷刷站立一排,阎四厂惺忪着眼胡乱挑选几个。可是朱县长不争气,由于喝得太多,屏幕上的歌词瞅不清楚,光使劲儿扭动肥硕的屁股,唱出歌儿却像大叫驴思念女朋友。以前这时候他的节目是跳两曲华尔兹,长项,以此博得掌声。今天丢份儿,站都站不稳当。干脆,洗脚去。阎四厂率众杀奔洗脚城。接下来顺理成章,老规矩,桑拿,搓澡,按摩,打炮。一条龙。哪知这一炮把朱县长打醒了,搂着小姐豪气干云:“跟我去喝酒!”
转了一圈,几个人又回到酒桌,只是多出几个风摆杨柳的小姐。小鸟依人,燕语莺声,美酒美色,渐入佳境。正在这时,阎四厂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阎王爷。阎王爷是阎四厂的儿子。
阎四厂不叫阎四厂。他年轻时就是乡村的一个土玩儿闹,没什么文化,仗着哥们儿多,加上胆儿大,心狠手辣,打打杀杀小有名气。这家伙脑筋活络,知道巴结谁,主动接近政府的人,先是乡里的,后是县里的,混熟了便贷款办厂,逐渐红火。现在手下一共四个厂子:烟花爆竹厂、窑场、造纸厂、化工厂。别小看这些厂子,都是打擦边球,暴利。烟花爆竹不让别人做,谁做谁进局子,此为行业垄断。垄断啥概念?想想电力、电信、移动、联通,这是与众人息息相关的。窑场,毁地!大片良田千疮百孔。还有窑地里分文不用花的包身工,简直就是奴隶。造纸厂和化工厂功劳最大,十里八村的河渠灌满糨糊糊的酱油。这几年,附近老百姓怪病迭出。但甭说上访,甚至没人敢言语。他们敢告政府,不敢惹阎家。阎家养打手。真的打手,木棒、铁棍、片刀、消防斧。节骨眼儿上还端出几杆猎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时间久了,人们忘记阎的本名,称其为阎四厂。四个厂子成立了总公司,阎四厂任总经理。但人们还是习惯叫他阎四厂。总经理的称呼,只有在厂区的宣传栏上能见到:阎总经理最新指示:公司利益高于一切。于是,阎四厂当了村支书;于是,阎四厂成了人大代表;于是,阎四厂变为利税大户;于是,阎四厂和县长呼朋唤友。
阎王爷不叫阎王爷。阎家哥五个,别的都生闺女,唯阎四厂憋出这根独苗。公子哥从小娇生惯养,说一不二,全家人唯命是从。后来越惯越不像话,真个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成就一个高质量的纨绔子弟。家世显赫,王八有钱喘气粗,侄儿有钱不叫叔。款爷款爷,有钱就是爷,大两辈儿。这小子上学时就让同学叫他阎爷。人们还真叫。只是背后在阎爷中间加一个王字。阎王爷好色。他娶过媳妇,没出蜜月,新娘子不得不回娘家治疗性病,再也不回来了。阎王爷不在乎。阎王爷有的是女人。他的口号是:没有你这个鸡蛋就不做槽子糕了?没有你这个逼就不出怂了?四个厂子新来的女工,稍有姿色的,阎王爷都要过一遍手。这些厂子用的大部分都是外地工人,安徽的,四川的,河南的。好用。别说操你,打你半死儿也不敢吱声。烟花爆竹厂哪年不炸死人?给个钱儿就打发了。跟你睡觉是给你脸,皇上睡你那叫宠幸。所以,阎王爷永远肾虚,阎王爷永远眉泡眼肿。即便如此,阎王爷还不知足,常常跑到城里找小姐,图那个骚劲儿。昨天,他听说玫瑰歌厅新来一标志小妞儿,赶紧驱车前往。谁知歌厅老板拦着不让进门。真不长眼,暴怒之下,阎王爷踹开包厢。客厅老板以为会有一场恶斗,却听屋里传出这样的声音:“爹,是你啊,你先来,你先来。”
铩羽而归,阎王爷一整天闷闷不乐。一打手前来报告:化工厂新来一四川幺妹儿,辣妹子辣,眼那个大啊,像赵微;脸那个嫩呦,像白灰。阎王爷精神大振,决定现场办公。他让打手把女工传到化工厂警卫室。出乎意料,川妹子异常刚烈,誓死不从。妈的,反天了你。阎王爷一时性起,命几个打手按牢女工手脚,成就好事。
派出所马所长上了愁。化工厂一女工拿着带血内裤来报案,哭的梨花带雨。这是一起典型的强奸案,他心里清楚。对阎王爷,他恨之入骨,这小子没少惹事儿。可阎王爷他爹阎四厂,是咱盟兄弟啊。再说派出所全年的办公经费,都是阎四厂鼎力相助的呀!我不能出面。
他和指导员共同商量对策。
派出所牛指导员上了愁。牛指导员家在农村,他把弟弟全家送到阎四厂厂里上班,每月有固定收入。阎王爷是啥鸟变得他明白,可弟弟刚被提拔为一个头目,工资翻了番。这可如何是好?我能出面吗?
小任!俩人几乎同时清醒。
小任是个新警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派他执行拘传阎王爷的任务,最合适不过。不伤面子,不伤和气,又办了案。
从部队转业后,培训三个月,小任被分配到派出所。在部队他是特警,练就一身硬功夫。虽转业到地方,他还保留着当兵时的传统。同事唤一声,他立正喊“到”进所长办公室喊“报告”接受任务喊“是”领导让去拘传阎王爷,他很兴奋,这是信任啊。办完拘传手续,他和一名协勤开车赶往化工厂。
要被警察带走,阎王爷再胆儿大,也傻了眼。他马上给老爹阎四厂打电话,说自己睡了女人,派出所来抓他。阎四厂此时正被第二场酒灌得晕头转向,他以为是儿子嫖娼让警察逮住,要罚款。当着朱县长的面,他觉得丢人,恼怒地冲着手机吼:“儿子,谁敢抓你,就给我狠狠揍他!”
阎王爷有了主心骨,立刻抖擞精神,冲身边的打手喊:“给我打!”对方是警察,打手们有所忌惮,没敢抄家伙,但还是一拥而上。小任没想到有人胆敢袭警,本能地展开拳脚,打手应声倒下两个。毕竟人多势众,打手们有的搂腰,有的抱腿,小任被劈头盖脸的拳脚打得抬不起头。阎王爷见旁边有一块板儿砖,顺手拾起,狠命朝小任头上拍下去。
小任趴倒在地,血流满面。
协勤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公安局杨局长上了愁。阎四厂的儿子闯了祸,朱县长指示妥善处理此案,别让领导上愁。再说,阎四厂的烟花爆竹厂上马,是杨局长亲自去省厅跑下来的。阎四厂为表示感谢,给杨夫人购买一辆本田。媳妇开着那辆车招摇过市时,像是换了个人,精神焕发。
一个受害者,四川锤子,倔。一个新警察,本地锤子,犟。能摆平吗?
新警察挨了一板儿砖,一干人等上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