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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盏白炽灯的灯光把方盒般的小屋铺洒得遍体通明。我百无聊赖,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颏,凝神注视着窗外,任由思绪像长翅的蝴蝶,翩迁飞舞。
窗框外是一口深邃的黑洞。在那里,深沉、辽远的夜幕俯瞰着。安详、宁静的树丛倾听着。若隐若现的虫鸣给夜平添了一分静谧。还隐藏了些什么呢,我无心去探究了。只是让人抓不着的夜,在此刻,是属于我的了。
时间真如白驹过隙,来昆山前的日子里,我写过这样的话:21岁,就像是横陈在面前的一条醒目的起跑线。我躬身屈膝,屏息凝神,蓄力待发,聆听那一声枪鸣。一但枪响,我定会竭尽全力,如同离弦之箭,奔着目标飞驰。
当时的心境,只是一味的想估量自己的能力。而最好的方法便是孑身闯荡。还大言不惭地要用“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去坦然,淡定地面对挫折。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是懵懂,未经世事,仅凭虚满的自信来激励自己。
我现在仿佛是被老天放置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里。我小心翼翼地去摸索,才发觉双手前方空无一物,遥不可及。而另三面都是牢不可破的壁垒。我只有往前方探寻。前方的道路是畅通无壅,还是顽石盘踞,也未可知了。
现实如同风沙吹袭着我那如同气球般饱满的自信心,把气球的表层越磨越薄。终究,气球是满目疮痍。饱满的气体遍便消融于空气中,化为无形。
现在的工作,仿佛把人变成机器,每天固守着程序化的流水线,按部就班。每每休息时间,我还总爱驻足于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挺拔的银杏傲然于烈日下,萋萋绿草抖擞精神。恨自己的力不从心,恨自己的眼高手低。
手中的活/心中的梦/相差多远/晨露/从叶间滑落/夕阳/染红天际/好远好远/月下的单车/滚来了孤寂/不经意间的清泪/让夜更静谧了/好想/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吃苦吗/不系之小舟/以心灵作航标/颠簸于归航的途中吧
孤寂,迷茫中,能够让自己聊以慰藉的便是家了。父亲的恳恳关切,母亲的殷殷期望,如一剂定心丸,安抚我的浮躁。我无法算计给家带去了多少忧愁,多少牵挂。
“你过年没回家,俺妈都哭了。讲你去年没在家里过,今年又没在家里过。”
“下班了吗?吃饭了没有?下班骑车小心点!注意身体,想吃什么买点什么,没钱你讲!”
这些倾注浓浓关切的话语是妹妹发信息帮我转达母亲的牵挂。
“工作怎么样?工作累不累?还有没有钱了?让你妈跟你讲!”
这些是父亲打电话询问我的状况。想想未出来之前,父亲对子女的沉默寡言,整日里是一副严厉庄重的面孔。我们都摄于父亲的脾性,也不敢放肆,高声语。如上述的关切话语,是无论如何不会从父亲口中说出。然而,父亲在儿子出外的时候久了,渐渐忘却了为父的“架子”开始思念起儿子,也便在母亲之前打电话了。
亲情就是最最朴实简单的爱。朴实到无一丝杂质。简单到一目明了。仿佛是蒸馏水般纯净,也仿佛是“1 1=2”那么容易诠释的道理。
孤寂中带来慰藉的是家,能够抵制它的便是朋友。
上次,和一个朋友聊话中,我一脸向往地对她说,整日炒面包子,吃得我闻而丧胃口,好怀念妈妈炒得菜了。她便让我列举出菜名。我不加思索地说,糖醋鱼、蒜苔炒肉丝、炒洋葱她当时只是微笑着听。
两天后,她打电话邀我去她家,说有几个同事都在,而且我都见过。时值正午,天气颇热,我就买了些冷饮,踌躇地去了。她们都在门口翘首等待,见了我,都揶揄道:“等你好久了。”我被引进屋,只见当屋的四方桌上摆满了菜肴,香气扑鼻---糖醋鱼、蒜苔炒肉丝、炒洋葱、凉拌黄瓜、青菜汤糖醋鱼酥香不油,浓香馥郁,上面还零零撒些蒜末。青菜汤青山绿水,秀色可餐。我们围桌坐定,开怀畅饮,谈笑风声。她们又不断给我让菜。我吃得好饱好饱。
记忆中,那是平生吃得最棒的一餐饭了,而她,也是我最感激的朋友了。
不多想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灯,灭了星星在夜幕中闪烁着,仿佛在低声絮语:“距离虽远,只要肯抬头,都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