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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河西走廊,人们对它的印象,除被祁连雪水浇灌润透时续时断、星星点点的生命绿洲外,这块神奇的土地所呈现的就是:夏日枯黄,秋日衰草瑟瑟,冬日残雪斑斑。我第一次西出阳关就对千里走廊独有伤感与惆怅。
尔后,我每次往返这里,面对一片干渴焦灼的泥土,面对祁连山脚下的小屋,总是自我发问,这里无水吗?这里住人吗?这些问题,我思考了多年,我也翻阅了大量有关河西走廊的气候、水利、土壤及历史资料,找到的答案是缺水所致。据报载:当地人民也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改造自然,征服自然,渴望走进自然的家园,让荒芜变绿洲,让大地披新装。
走进自然,就要有自然的心境。有一年春节,我探亲到关内,回来时已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西发的列车严重超员,火车站买不到车票,我便改乘汽车,虽然千里走廊整整在行程中困了一昼夜,但我的精神特别好。也许是每到一座城市、一个风景胜地,汽车都要停下来,让旅客吃个舒心饭,洗个爽心脸,并观赏大漠风光的缘故吧,不论怎么说,公路沿线比起铁路一线风光多了。难得的漠日春雨,让我疲惫的身子一下子释放了绝好的潜能,全部身心归于宁静与和谐,清莹与喜悦,生发之善美的情愫,大悟的真爱。
清晨,汽车驶过武威,太阳从东方地平线钻了出来,晴空万里,光芒四射。晌午,汽车奔驰在永昌至张掖之间,朗朗的天空顿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点。车上的人都说,喜雨贵如油,多下一些。我打开车窗,喜雨透过头上、额上,十分清爽,没有丝毫凉意。遥看远远近近,满眼翠绿,让我心潮跌宕,思绪万千。这久违的绿那样慷慨地把清新与柔美给了这片一直荒芜的土地,也许是孕育的太久,每一株小草都拼命的吮吸着雨水而显得饱满晶莹,一簇簇织成了这绿茵茵的地毯。那几群散游的马群啃着嫩绿,膘肥体壮,相互撒野着性情。一条褚色的小路蜿穿过绿野。几只大鸟伴着马群沿小路悠悠向山的深处移去,远处低矮的小屋里袅袅的炊烟在无风的雨中升腾的老高老高。
漠日,喜雨,翠绿,炊烟人们的希翼,大自然的赐予,组成了一幅美妙的风景画。我感恩这景色,不要流失,永久相伴。我心想,如果没有春雨,如果我今天不从这里走过,也许我不会知道它曾如此美丽过。一位操着甘肃口音的老乡告诉我:这里原是一片草场,后来由于雨水贫乏而荒芜了。有时候,就是有一缕吝啬的春风吹绿荒野,也难能抵挡住漠风的肆虐。不过,这里哪怕是枯上一年半载,只要有几场雨水,就会土壤松散,根系发育,爬满嫩绿,这是一块不死的地。
从那老乡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他对这片土地的敬仰。是啊,这的确是一块不死的地,这样长久干枯板结的泥土,荒芜了多少日月,一夜雨的滋润,一朝露的洗礼,竟神秘般地把一片蓬勃献给大地和人们。这块不死的地所昭示的不仅仅是神奇与美,而且把坚毅和不屈默默地写在了每一粒土里,每一株草上。那燃起炊烟的小屋主人,也许更能体会到这是一种精神,只要精神在,生命就不会夭折。
记得有一次看一幅画。起初很不理解,面对一片青草绿野,一位裸体少女弓背屈膝长跪在哪里,下面的标题是感谢自然。现在我理解了,理解了人类对自然的那种虔敬和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