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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邻居家几个男孩,五六岁了,还光着身子满街跑,夏天,被太阳晒的极黑,没人认为害羞和不雅观,见怪不怪了。
印象最深的,叫铁蛋的男孩,身子黝黑,经常做滚铁环的游戏。铁环是从坐落在镇里唯一一家县办企业门前垃圾堆里捡来的废旧铁条,用布条将两端捆起来,控制铁环的是用旧铁丝弯成的带凹槽的手柄,跑起时,铁环沿着凹槽飞速旋转。
滚好铁环,使之快而不倒,像骑自行车,启动就不能歇,速度慢了,铁环有倾斜、倒下的危险。铁环像被追的野兔,奔跑着、驰骋着、跳跃着。此时,铁环与人合在一起了,人推铁环,没有人力,铁环不能动弹;铁环保持正常滚动状态,不可慢待的特征,也制约着脚步频率。一旦滚起来,人与铁环,就天成一体了。自然环境也呼应了这种有趣的和谐。农村的土路,铁环滚起来,常激起路面细土,跑起来,腾起蘑菇云般的飞尘,视线迷离了,铁蛋赤裸身体和飞转铁环也模糊了。阳光下,仅在地上留下一高一低紧密相连、斑斑驳驳的光影。
人生宛如那赤裸孩童手中滚动的铁环。活下来,不是享清福的,而是来飞转的。一旦成为社会的人,就像是有个无形的推手把你引导着、激励着,一时不容懈怠,无论少年、青年、中年还是老年,这种推力与你相伴一生。不管你如何的想着脱离这个轨道,都不可能。有时,我本来想多睡一会儿懒觉;想干完某个阶段的工作,到此结束,偃旗息鼓,但办不到。这个推手,是你的亲人、朋友、同事、领导,作为社会人,如铁环,是人推铁环,还是铁环带人,弄清已不可能,它已融为一体了,社会人,你就不再是完全的你了,因你拥有太多的责任。
就在我为铁环的简陋感到难堪时,又有新启示生于简单之中。赤裸男孩手持的铁环的接头是用一个布条捆上的,滚着滚着,布条就磨折了,铁环就绷开了,一下子飞出去很远,一头插进了地缝里,另一头在抖动。完成一个圆形的铁环,它的两端,一个起点与一个终点是合在一起的。当起点与终点相脱离时,就与圆满的境况相悖了。
当迈开人生第一步,都有很好的理想,并为之奋斗,几十年一直坚持此理想,起点、终点信念相一致,就为你的人生画上圆满句号。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人生道路上一贯为之,有许多人,起点很好,但在中途,种种原因,不再沿着起点的路坚持,而是迈向了不光明道路,此时,你的人生就很是不妙,甚至成了历史的罪人。有好起点容易,但有同样好的终点与此对接,是不太容易的事。铁环崩开,可以换结实布条重新缠上,但人生一旦脱离了原有轨道,走向偏离,是以毁了一生为代价。
岁月熬过去好多年,孩子成了大人,赤着身子滚铁环已成留在那个时代的独有景观。但,此形象时常在我脑海浮现,每当我精神倦怠,每当发现印象中的好人,突然间,走向反面,深为惋惜,由此,想起留存在记忆里,滚铁环孩子,给人的启示非常深刻。激情飞奔;为崇高追求,矢志不渝地坚持。鉴于此,我开始重新振作,沉迷顿消,清醒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