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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表哥给姑父姑母过三年,我们家族老少几十个人都去参加,但是时值严冬,一个个冷得瑟瑟发抖,加之年终事情较多,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在当晚匆匆回了家中,只留下伯父、父亲、叔父一直守着到第二天参加正式的三周年纪念活动。
到了家里自然温暖如春,但是直至第二天上班,稍有空闲,心里总会觉得不是滋味。本来姑母姑母的三周纪念就应该是我们这些晚辈的事情,可是却因为天气和单位工作的原因,留着父辈代劳。老人家三年前突然离去,当时站立灵前,音容笑貌如画明晰,但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虽是极近的亲戚,但是一生于我来说就是一个个一瞬间又一瞬间的印象。
我不能不承认很多人活在世上、活在别人的心里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很难像纪录片一样把整个生命历程全部展现。但是只要能够想起的画面却能展现生命的所有色彩。
我和朋友一起去吃饭,路上正说说笑笑,突然电话响起,电话中传来三舅低沉而又严厉的声音:“你大舅今下午过三年哩!你不回来吗?”“回来啊,我回来带什么?”在单位呆的时间长了,对村里很多风俗忘得一干二净。“关键是人要回来,拿些香纸、花圈就可以。”“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其实知道,按我们那儿的风俗,我是当天早早就得回去的,但是粗心的我却将这件事忘了,而且这时间已经回不去了“你今天回不来,明天就回来吧!撵上中午烧纸。”
说完话后,我就赶紧打电话订了花圈,弟弟远在云南,虽和我一样,对大舅情感极深,但是却是有心无力,这些事就只能我一个人代劳。电话放下后,我突然进入了无法控制的回忆之中。
大舅并不像其他舅父一样,我上学的时候天天能见到,他在县水泥厂工作,遥远而又神秘,想见而又难见。所以对于大舅的印象也是一些寥寥草草的画面。
最早的记忆就是小时候父母带我们兄弟到大舅的厂子玩耍,我们早早起床,满心欢喜,因为一早我们就听父母说过,大舅的工作和做饭有关系,她们去的时候还吃过可大的鱼。我当时想大概就是厨师一类的职业,但是我始终没有吃过大舅父做得很高级的饭菜。我们一下眼镜厂的坡,就在路边吃了一碗炒面。那是我第一次进城,也说不准是在什么地方。反正是吃过后,很是向往。
我们一直在下坡,我感觉到县城就像是在一个沟里,车子停在了水泥厂里,我们进了大舅的房子,大舅极其热情,给我们拿出了很多现成的好吃的,但是记忆最深的却是吃的一块烤馍。小时候最爱吃这种在火边烤黄的馒头,烤得黄亮黄亮,加一点油辣子一下子就香入肺腑。但是在火上烤馍并不容易,常常烤焦。大人就给我们说:“吃了着着(烤焦)馍,出门拾个钱。”所以我们也就争着吃烤焦的馍。大舅给我的一块馍刚好烤焦了,我刚要吃,大舅就拦住了我,大舅告诉我,吃这馍是不会拾钱的,而且还会得病,说是家里人都是骗我们呢。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吃过烤焦的馒头。
再后来,就是大舅母走了,木头哥到外地打工,大舅退休一个人在家照顾养活孙女竹竹的情景,大舅一个人在家里既做爷爷,又做父亲,还做母亲,很是不易。终于一手将孩子带大,木头哥也回来了。木头哥爱自由,但是孝敬父亲并不马虎。可惜子欲孝而亲不在,四年前大舅查出患有癌症。木头哥就带着大舅到西安,到附近的医院治疗。而我那个时候正在买房子,手无分文,也没有在大舅病中的时候到西安看过他。还在大舅病之前借过2000元钱,没有归还。等到木头哥将大舅从医院接到家里养病,我和英子一起去看,大舅一个人躺在木头哥门店里边的小床上,人消瘦和面容灰暗,我们看望大舅,也想将那钱还了。大舅给我说,他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他说我离开母亲早,也是可怜,他也不能给我帮上什么忙,这2000元钱,他已经告诉木头哥就算给我们添了。我知道大舅的良苦用心,但是我哪能那样做那,走的时候将钱放下就离开了。
没有多长时间,大舅就走了。当时我怎么也不相信,即使站在他的坟前,我也始终认为他没有走远。他走得那段日子里,我的手机号上始终还存着他的手机号码?我每每打开电话薄,都想拨出去,但是始终没有那份勇气。我经常傻傻的看着那个名字和那一串数字,就像虔诚的看着一个生命的零落。
我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是长久还是一瞬间,我也不知道大舅的离去能给我们留下些什么,我就以此文做为他三周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