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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子啊你该情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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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春雪纷纷扬扬飘落,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对于一向爱雪的我来说,今天应该是个非常高兴的日子,但我却无论如何也快乐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雪色惨白了些,找不出一丝诗意,反而有点悲凉。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许更应该有个火锅什么的,一大帮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但今天我没有心情,走出站台,一大把雪粒随风吹到了我的脸上,好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刚送走了我最好的朋友娟子,就在这样一个凄冷的天气里,她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离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个人远走了他乡。娟子啊,我的好友,不知此去你是吉是凶?为什么你总是一意孤行?为什么总喜欢赌呢?把自己赌进去将来该怎么办呢?我忧心忡忡地走在雪地里,什么也不愿去想,但往事还是像捧在手里的沙子一样,一不小心就在我心里撒得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阵传来,震落了树上的积雪,吓跑了地上的麻雀。身为初中生的我们,尽管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烦恼,但我和娟子只要凑在一起,就总有说不完的话,唱不完的歌,听到什么新鲜事,总是笑个不停。有时我们有什么心里话,或者小秘密什么的,不好说,就互相交换看日记,完了给对方写上一点自己的看法,可能是也想把自己的心事透露给她吧,我和娟子在初中时关系就这么密切。记得那个有雪的冬日,我们一起围坐在她家的火炉旁,吃着她爸爸带回来的黄瓜,蘸着白糖,听着她爸爸幽默的话语,我们被逗得哈哈大笑,那时的情景真难忘,就好象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娟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大概是中年得女的缘故吧,她的父母特别宠爱她,比起时下的独生子女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记得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她的哥哥姐姐们已经结婚了,家里就她一个花一样漂亮的小女孩,所以总在父母的膝下撒娇。娟子长得非常美,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尤其是她的皮肤,白嫩白嫩的,村里人都说好象能掐出水来。她爸爸是一个农场的场长,当时大棚蔬菜非常希罕,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娟子家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蔬菜吃,可把我们羡慕坏了。为了解我们这一群丫头的馋,那个寒假,娟子把她爸爸带回来的黄瓜全慷慨地让给了我们,所以我至今还记得,那蘸白糖吃黄瓜开心大笑的美景多年来一直在我的心里荡漾着,那温情大约会驻扎在心里一生的,我觉得。

    初中三年,难忘的三年:校合唱队留下了我们高亢的歌声,篮球队红色的锦旗上有我们共同拼搏的汗水,学校文学社的创立,更离不开我们的努力但时光的脚步实在太匆匆,太匆匆了,在我们不经意间,毕业的日子就迫近了,我们分手的时刻也到了,再多的眼泪也留不住离去的脚步,我和娟子从此走进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那是我后来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我上了城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娟子上了我们本村的高中。高一那年,娟子的爸爸因为突发心脏病离开了人世,娟子也因为在学校搞对象被开除了学籍。我去找她时,她的眼圈红红的“唉,别提了,我的命吧?我爸爸不要我了,呜呜”她趴在我的肩头泣不成声。我知道,对于娟子这样的娇娇女,失去了爸爸的痛苦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我也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劝她坚强点,我还能说什么呢?至于搞对象的事情,我没有劝她,因为她太漂亮了,在初中时就不断有男同学骚扰她。后来听说,她和一个男同学上晚自习时在学校操场边站着说话,被叫到政教处后,她态度不好,顶撞老师,所以被开除了,而那个男同学,一声未吭,所以还允许留在学校察看。

    娟子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离开学校后,她也进了城,起初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当时农村的进了城一般都是当服务员),没多长时间后,又到了一家服装店卖衣服,因为娟子的美貌吧,到处都有垂涎三尺的男人对她虎视眈眈。她不断挑槽,最后终究都没有干下去,18岁那年,我考到了外地,娟子却投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个男人是家汽车修理厂的老板,有妻有子

    临走时,我去和娟子告别,娟子满面春风,请我到一家规模不小的饭店吃饭。她打扮得更妖娆了,走在街上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席间,我忧心忡忡“娟子,你打算怎么办啊?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娟子齐腰的长发往后一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你不要操心,他爱我,是真心的,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力吗?”是的,我相信娟子,她的主见非我能及,可是?娟子好象看出了我的顾虑“没事,你放心吧,他很快就离婚了,他比我大12岁,他能跑了吗?我对他的吸引力大着呢,他对我,也好着呢。”娟子高兴地笑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为她默默祝福。

    四年的大学生活,也很快结束了,父母身体不太好,我又回到了故乡的小城,和娟子见面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她的他还是没有离婚,听别的同学说,那个老板农村的妻子带着两个儿子来闹过,老板给了她一巴掌,她一怒之下就喝了老鼠药,尽管抢救过来了,但老板从此不敢再提离婚的事情,因为人家扬言,下次再提就要先毒死他的两个儿子。吓得老板六神无主,只好不再提这件事情。

    我见娟子的时候,她比以前沉静了许多“我不考虑那么多了,我仔细想过,我也爱他,他对我确实很好,而且你也知道,我又吃不了苦,离开他,我能干什么呢?又没有文凭我也不想逼他,他一年就是麦收的时候回去帮一下忙,其余时间都在我这里,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等他孩子大一点就可以离婚了。”娟子啊,你真是太善良了,你这么下去怎么办呢?

    娟子一天的生活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几个富姐一起搓麻,累了歇一会,饿了有饭店,反正吃不愁穿不愁的,日子很滋润,从来不用象我,蹬着自行车天天风里来雨里去。我问过她妈妈,娟子的事情怎么办?老人家只是流眼泪“能怎么办?我也哭过,也闹过,后来说我们都和她断绝关系,但还是不行,她简直是鬼迷心窍了,我还能真得就不要这个女儿了吗?唉,从小让我们惯坏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语,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这样的生活就像飘在风里的一枚叶子,何处是归宿呢?

    娟子的老板确实对她好,平时天天晚上接她从麻友家回去,不忙的时候,就领着娟子到处游玩,他们的足迹踏遍了中国的名山大川,新马泰、港澳也都游过,而且还给娟子的妈妈等带回各种价值不菲的礼物。娟子哥哥姐姐家的几个孩子,都被老板安排进厂,村里人都说他们全家人都靠娟子养活着,否则一辈子跳不出农门的。可是。我的心总在悬着

    娟子28岁那年,生了个女儿,送给了一家没有孩子的远房亲戚。我想劝她把孩子留下来,可她坚决不愿意,一是自己不想带,妈妈年龄大了,帮不了忙;二是自己飘着,将来孩子大了还得跟着自己遭罪。原来她有这样的想法啊,唉,娟子啊,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生下来呢?原来是她曾经做过多次人流,医生说这次再做就有生命危险了,她才把孩子留下来的。娟子啊,你何苦要这么作贱自己呢?

    老板仍然没有离婚,他的俩儿子渐渐长大了,老二刚过了12岁生日,转眼间老大又要娶媳妇了。娟子的心渐渐不如以前明朗,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就在两天前,老板对她说,他儿子要定婚,他得回老家一趟时,娟子的心就蓄满了泪。“娟子,别哭,宝贝,你不敢哭,我办完事情就回来,咱们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好么,不要哭了。”老板和往常一样抱紧了她,娟子却觉得自己的心好凉好凉。

    老板走了三天,娟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离开他,彻底离开他!以前有过两次离开的情景,因为老板离不了婚而伤心,但后来都被老板找见,最后又都在他的自我批评和花言巧语下屈服了。“这次,我一定要走得远远的,让他永远找不着!”娟子狠狠地说。“你恨他吗?”我轻轻地问“不,他是我唯一的男人,他对我真得好,真的”娟子喃喃着,眼角又有了两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可是他离不了婚,我不能等他一辈子的。”娟子狠劲咬了咬嘴唇,又恢复了平静。

    车子、房子全不要,娟子带走了自己近20年攒的私房钱,留10万给年迈的母亲,其余几十万自己带着,在这个春雪纷飞的日子,她上路了。“我不能再呆在这里,这里太让我伤心了,许多年前,我就有这个念头,也常做这样的梦,离开,离开,没想到今天变成了现实。相信我,老朋友,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再见。”38岁的娟子依然美丽大方,依然魅力四射,当她迈着坚定的步伐,当她的背影渐渐从我眼前消失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湿湿的

    走在春天的雪中,我在想,春天已经来了,雪很快就会融化的。我在为娟子默默地祈祷,走出了第一步,娟子啊,你就要走好以后人生的每一步,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