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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律师，我清楚地知道，要想打赢这场官司，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接了，不仅仅是因为想为她伸张正义，主要是不想失信于那个哀怨的女人，那是个憔悴得一夜头白的中年妇女，那天她在向我诉说完基本的案情和请求后就屈膝跪倒在我的面前，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我也清楚地看到了她忧郁的眼睛里射出一道锋利的光芒。
这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朱波（绰号：朱三皮）咆哮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傻瓜，你以为蚂蚁扳得倒大象吗？哈哈，哈哈哈”“这不知悔改的狗东西！”我毅然接下这个案子，不管是输还是赢，我必须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可怜的母亲！
“阿兰从小就很懂事，十八年来，我们母女俩一直相依为命，她刚找到了工作，我以为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谁知”女人泣不成声。
“你确认那个人就是朱三皮吗？”我口气坚定地问。
“我肯定是他，我亲眼所见。那畜生简直不是人！”女人的眼里闪出一丝迷惑，其实她仅仅见到了背影，但她确认那就是朱三皮无疑。她说这个人的背影一辈子都在她心里铭刻。“一定是阿兰不肯，他就丧心病狂地”
“你女儿已经被侮辱，但法医找不到那个男人的体液，罪犯很有经验，也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很晚了，有个男人带了个孩子经过。”
他有些兴奋“你认识他们吗？”
“天很黑，我听见阿兰的尖叫声，就跑出来找她，我看到她倒在血泊里，我的心就慌了，我几乎要晕过去了。我只看见那个男人抱起小孩匆匆走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目击者，他是最有力的见证，死者的母亲作为证人，法庭上毕竟缺乏说服力。紧张的取证工作随即展开，已经可以确认，阿兰临死前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条项链正是朱三皮的，但是找那对父子却好比大海捞针。
我的电话这段时间常常莫名其妙地响起，吵得我日夜不得安宁。当电话再响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拎起了听筒，很粗鲁地骂了一句，电话里阴阴阳阳地传出朱三皮的声音“大律师，怎么样，案情进展得不够快嘛！我说过，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我劝你还是尽快收手认输吧，我会给你送上一笔慰问金，否则，你打开房门，看看门口有什么？！”
我打开了房门，月光下，一把匕首就插在我的房门上冷冷地射着寒光。
电话再度响起，一个童稚的声音“喂”了一声“叔叔，我看见朱三皮把姐姐捅了一刀！”我为之一振“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听筒被另外一人拿走“对不起，我们只能帮这些，朱三皮在我们这一带势力很大！你应该懂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懦夫！”我恨恨地骂出了声，然后，点燃一支烟，慢慢梳理着案情。
开庭前，我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的。我抛出了那条项链作为物证，没想到朱三皮还没等我出示项链的发票底联就一口承认那的确是他的“我们这号人，活着不就图个快活，这项链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被那贱人偷去的。”
“你血口喷人，阿兰是无辜的，她是清白的！”女人激动地拍着桌子。法官则立刻敲着法槌让她肃静。我其实心里明白，阿兰对她母亲说的工作其实就是在一家夜总会当小姐，只是这一点，我不忍心说给她听而已。
女人在证人台上一口咬定，她亲眼见到朱三皮拿匕首捅阿兰时，我还微微觉得有些胜算，但被告的辩护律师随后甩出的杀手锏却让我措手不及。
“请问王女士，1994年后的两年时间，也就是十八年前，你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被告的辩护律师有点咄咄逼人，而女人却慌了“我忘了，我记不得了。”
“你不记得，有人却没忘。审判长，我想请张青山先生出庭作证。”
“1994至1995年，王女士一直住在我们精神病院，当时她怀着身孕，她的女儿还是在我们医院出生的。因此我记得很清楚，也是有档案可查的。”
我不禁瞠目结舌，而女人像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张青山。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鉴于证人有过精神病史，且证据不足，朱三皮无罪释放。
我无比郁闷地走出了法庭，朱三皮狂笑着从我们身边经过，忽然停下身，凑到她的耳边说“没错，你女儿是我强奸的，也是我杀的！不过，你有证据吗？”
我又一次看见她的眼睛里射出一股火一般滚烫的复仇的光芒，猛然，她从包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攥紧了冲到朱三皮的身前，狠狠刺进了他的心口。
朱三皮得意过后的惊愕在脸上瞬间定格“你你！”
“还记得十八年前你强奸的一个女人吗？她在精神病医院住了两年，她还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可你却亲手把你的女儿毁了！那个女人就是我，被你强奸杀害的正是你的亲骨肉。”
朱三皮听完，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我抢过她手上的刀“你疯了，你这是犯法的！”
“哈哈哈！没关系，反正我是精神病！”她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