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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后一排靠角的那位女生站起来!听见没有?——站起来!”语文课上正在朦胧中沉睡的我忽然听到班sir大吼起来。
这时,同桌用胳膊拥了拥我悄声说:“林娜,老师叫你呢!”
“叫我干什么?”我极不情愿地坐正身子,揉着惺忪的双眼责问同桌,同学们大笑着投来异样的目光。
“干什么?叫你站起来!你这已是第三十次在语文课上长睡了,知道不?”我又显得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很无奈的那种。
“林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面的问题,答对你就坐下,答不对你就出去!问题很简单——”显然,班sir依然火气不减,他指着黑板上的“鲁迅(1893-1936。10)”问道:“鲁迅后面的‘1893-1936。10’表示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既没听过课,也很少看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可能是——对,可能是鲁迅的传呼号!”
顿时,班内笑声回起,我只能乖乖地被"请"出了教室——我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老师“掂”出课堂了。幸亏学校还在上课,否则身边又会围上一群“观众”
我悄悄地遛过学校后门的那条小胡同,来到一家隐蔽的餐馆,一阵有失少女风度地狠撮了一顿,然后又颇感无聊地向游戏厅走去。凑巧,我同级异班的两位死党merry和苏姗也在。她们看到我进来,便急忙为“大姐”让出三国志机位——不管别人认为我是怎样的败类,但我个人是十分崇拜“三国英雄”的!
玩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游戏机,看看表还不到放学时间,merry和苏姗建议我们三人一起去看录像,但我一摸口袋里的钱已被花光,不好意思在姐妹们面前“有失体面”就只好与她们分手。然后,一抹屁股回到宿舍里去睡闷觉
(二)
“砰砰砰”严厉的校警拍着桌子怒斥道:“林娜,我真不明白,学校怎么瞎了眼还接受你这样的学生,校内外屡屡违纪不说,还居然深夜行窃。俗话说兔子不吃卧边草,而你倒好意思偷李梅(我的上铺)的钱!老实交待:你到‘拿’了他多少钱?”
“10元!”我用袖口拭了泪脸,委屈地说:“真的是10元!”我真不明白,明明我窃的是10元钱,可为什么偏偏让我招供是30元呢?我也知道,偷别人的钱是不光彩的事,可我偷出的确是10元啊!
其实,我也不想偷别人的钱,我也曾有一颗善良的心!可是——记得,8岁那年,母亲说什么到美国去留学,却一去不复返;上初三时,父亲又把我抛给外婆,领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到上海去了。幸亏他还有良心,花了两三万元给我买上了市重点高中,并且还每月给我寄来200元的生活费——但这点钱过不了十天半月我就花得一干二净了。所以,我在夜里悄悄偷了李梅的钱,但不幸被她察觉。天刚亮我就把那10元钱还给了她,可她却硬给我要30元!我没钱“赔”她,她就去报告了校警
“哼,不承认?自有叫你受罪的时候!”校警扬起巴掌要打过来,但落到半空中又停下了。“再问你一次,到底是10元还是30元?如是你承认并答应偿还,我绝对替你保密,也不上报行政科----"
“可确确实实是10元!”我真后悔不该行窃。
“你--,唉,永远站着吧”拿我没办法,校警气得把警卫室的门一锁,走了。
伴随着痛苦的回忆和忧思,我不知在警卫室里熬过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在很久以后黑暗中我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挂上了吊瓶。汪翔守候在我身边。他是全校有名的大才子,我曾给他写过一封长达二三十页情书,但最终还是自己烧了。
后来我才知道,校警得知我晕倒后慌了手脚,连忙私自把我送进医院。汪翔主动请了假,以大哥哥的身份留在了病房,出院后,校警没垌追究我的事。
(三)
“林娜,这是你爸给你寄来的200元钱。”和蔼的李校长把一打崭新的钞票递给我,又关切地说:“林娜,你的内情我已经详细知道,我们的教育体制有许多地方还需要改进。唉,不说这些了,只希望你今后能好好学习”
我点点头,像躲避灾难似的快步离开了校长室。其实,校长的话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据说,他曾经是一个大人物,我害怕与他交谈。
原本,我打算到教室里去听课,但又一想:上课听不懂要远比不去听听课要痛苦得多。于是,绕过校道,我又来到久违的游戏厅。
刚一进厅,merry就向我求援,原来,她的游戏人已将近死亡。我毫不犹豫地填上一个“板”疯狂地打起来。
“大姐,要不要我找几位兄弟给你出出气!”不多久,merry说。
“出什么气?”我问。
“什么气?还用说,就是扁李梅那个妞呗!”
“不用,关键是校警‘苦’了我!”
“那——,把校警骗出学校,扁他!”
“不用。他又救了我”
“要不,扁校长——他是总头!”没想到merry这么狂!
“我看你想找死!”我不耐烦地说:“我的事,你别管!”
“你真是窝囊!可怜虫!没趣!”一陈“用心良苦”后,merry有些气愤。我更是生气:“谁要你可怜?你以为你是什么!”我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气,不晓得一巴掌掴在merry脸上。
merry抬起手,抹了一下脸庞,原本我以为她会还手,可是她没有。只是惊愕地说:“林娜,你真是不知好歹!你真是废物--被老师‘赶’出教室,被李梅和校警‘诬陷’,且不说!可曾经暗恋的人又被人家苏姗搞走你吱都不敢吱一声,你比满清王朝都无能”
(四)
此后的日子像伙房里的饭菜一样无味——令人厌倦,但又不得不吃。我时常感到心灵的孤寂和生活的煎熬。
突然有一天,我的视线里蓦然滑过汪翔与苏姗并肩的身影。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曾经精心呵护的情感被彻底击碎了——其实,我不反对汪翔与别的女生好,但我不忍心他与苏姗好——她堕落。
思量好久,我终于鼓起勇气约了汪翔。
“汪翔”我的心跳十分激烈。这天,我没有擦脂抹粉。
“有什么事?说吧,林娜。”他两眼望着天空。
“我”吞吐了半天,我终大胆地脱口:“我不要你和苏姗在一起!”
汪翔的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润,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为什么?”他说“我我有任务”
“不为什么”我打断他的话“就是不让你与他走在一起”
没等他再开口,我就疯狂地向班里跑去。然后疯狂地“看书”——其实什么也看不懂。
(五)
昨天,我故意找茬在宿舍楼道里与苏姗打了起来。她朝我脸上狠抓了一把,如火燎一般疼痛。我狠命地将她撩倒在地板,不料merry突然冒出来,抱住我的身子不放,苏姗又反过劲来把我整了一顿
由此,我与苏姗、merry的死党关系彻底破裂。后来我还吵打了几场,为争夺手下的成员。
星期六正好月未,我又从校长那里领回了爸爸寄来的200元钱——这已是第三次从校长那里领钱了。下午不上课,我一连跑了好个游戏厅和录像厅组织了五六个黄毛小混混,准备扁苏姗一伙。
晚上,四个喝得烂醉如泥家伙与我一起在校外的胡同里堵住了苏姗。不料苏姗也早有准备,带了五六个"小匪"。
“大姐,不好。”阿飞突然对我说“我得走,那边有我老大”
阿虎瞪了他一眼说:“滚吧!没用的东西。”阿飞怯懦地走了。
“他们5个,咱们三个,能行吗?”老虫问,显然他们没把我算上。“有老子在,定打他个稀巴烂!”说着,阿虎和qq就迈着健步冲上去。我和老虫也跟上去
不一会儿,苏姗一伙就被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阿虎和qq给打散了。对方几个小匪也都慌着逃命去了。不料,一个留长发的小混混却未能逃出阿虎的手心,被打鼻子口里流血。但阿虎依旧没命把他往死里打。苏姗一看要闹出人命,连忙向电话亭跑去,当我赶过去时,她已拔通了110。
回头一看,三个家伙还在痛打着“落水狗”我大声嚷道:“别打啦!有人拔了110。”他们互视了一眼,又分别狠踹了几脚,然后才跑了。
精明的苏姗早已跳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地只剩下我和一个被打得死活不得的长发男孩。我想逃,但我又不忍心留下这个可怜兮兮的男孩——毕竟他是无怨无故的受害者!我走过去,暂且忘掉了一切,轻轻地拭去嘴角鲜血,等待着警车的到来。
我先是被带到公安局,又被带到拘留所,结果判定刑事拘留7天。我认从了。
(六)
释刑的前一天,所长突然对我说:“外面有人见你!”
在一间铁房子里。班长、李梅、苏姗、汪翔,还有那个长发男孩,坐在一张长桌的对面。未等我坐下,他们便亲切地向我寒喧、宽慰!刹时,所有的爱恨都在脑海中烟销云散
接着,班长带头作了自我批评,说他未尽到自己的责任!
李梅低着头说:“林娜,一切都请你原谅!其实那天下午,你外婆到宿舍给你送衣,当时你不在,我就先收下了,还有30元钱。只是,我不小心丢了20元后来我就起贼心,不但没有把钱转交给你,还一口咬定你‘拿’了我30元!都我不好,请你原谅好吗”我点点头,苏姗又接着说:“今天,我只想说三句话:第一,merry被接回香港求学了;第二,汪翔是我的远房表哥,是我姑嘱咐他帮我提高成绩的;第三,祝愿我们真正的友谊从此绽放!”汪翔也怩怩地点点头,微笑着。
林娜,谢谢你——同时我也读懂了你!我叫李冰冰,校长是我爸爸。你是我爸爸用工资救助的第106个孩子。爸爸曾经多次在日记中写道他要用"尝试教育"的方式来引导我们从挫折中走出来,懂得上进——我也终于读懂了爸爸的苦心!"最后,轮到长发男孩发言了,她抑扬顿挫地说!
第二天,我准时与大家(包括班主任)团聚在一起。面对朵朵鲜花和真挚的祝愿,我才蓦然意识到今天是我满17周岁的生日!
晚自习课上,我背着悔恨走上讲台,做一次没有草稿的检讨,台下掌声如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