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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杏暖沉思,俗话说剪不断理还乱,越是深入思考,他就越是糊涂,最后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对,还是自己错。睍莼璩晓
“算了,我只想给凌轩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今生就算无憾。”
“秦王,他不过是前世的过客,现在与三妹妹柳云烟终日吵闹,也算是达到自己当初的目的,以后怎样发展,就随缘吧。”
想通了这一点,柳杏暖也就彻底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以前的事情,可以说从现在开始她才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晚矣公主的一番言语,让柳杏暖大彻大悟,而后终究解开心结。
至于凌轩,跑到政事堂里对着那些奏折发泄一通之后,心中泛滥的醋意方才平息下去,倒也没有再小孩子气的计较这些东西。
自从凌轩谴退了后宫中的嫔妃,这里不再有争吵,不再有勾心斗角,看起来一派祥和。
柳杏暖安心养胎,不知不觉,寒冬已过,初春降临,新的一年缓步而来。
算起来她怀孕也有三个多月了,肚子已经隆起,很是明显。大部分都在坤宁宫中,除了吃就是睡,无忧无虑,简直比母猪还要幸福。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大事,国家西北地区的饥荒总算遏制住了,凌轩处理的政务也逐渐变少。秦王府中每隔几日,便会有争吵声发出,原来柳云烟跟秦王这对冤家并没有和解,反而吵得更加厉害。
最让人心痛的就是,太后娘娘于一个月之前,骤然沾染上恶疾,从此卧病在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甜儿还有玉儿搀扶着柳杏暖,蓝儿则是跟在她身后,手中提着一个篮子,三人小心翼翼地带着她朝太后的行宫走去。
“太后她老人家的病情好点了没有?”柳杏暖问身旁的一个公公,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自从入宫以来,太后娘娘几次帮她化解了危机,教导他做人的道理,俨然一个慈母,让她找到了久违的母爱。如今太后骤然病倒,她实在担心。
身旁的公公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沉重无比,唉声叹气之后,叹道:“那些太医经常出入太后的行宫,虽然我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论,但是每次都看到他们踏出行宫时,摇头不止,面有难色,奴才猜测,情况并不乐观啊!”
柳杏暖点了点头,颇有深意地看了这公公一眼,这家伙倒也挺会察言观色的,甚是难得。不过听了这个消息,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咱们走快一点。”
“太后,皇后娘娘过来看望您了!”一名太监进入行宫中禀报,躺在床上的太后原本紧闭着双眼,听到这个‘皇后’二字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来了力气,眼睛豁然睁开,神情颇为激动。
柳杏暖坐在床前,看见她这憔悴不堪的模样,心中也很不好受。犹记得一个月前,太后还经常坐在亭子中听曲,精神好得很。可是这才多久,整个人就变成这样子,精神那么萎靡,仿佛迟暮之年。
病来如山倒,如今她总算是深有体会。
她手伸入被子中,握住太后的手,激动地问道:“太后,我是暖儿,过来看望你了。”
“好,暖儿有心了...”太后一字一顿地说着,仿佛格外吃力,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柳杏暖的肚子,看见那隆起时,眼中又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皇家有后...”说到这里,太后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坚持不住,而后又强自说下去:“哀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亲手抱一抱孙子,可是这个愿望,怕是永远没有...”
柳杏暖心中很是难受,但还是表现得很是镇定地道:“太医说了,你只是一时染上风寒,撑过这两天,就会没事的。”
“呵呵,哀家对自己的身体,了解得很清楚,你就不用再安慰我了。”太后咳嗽着说完,接着好像用尽了力气,又闭上了眼睛,休息一会。
宫中的太医都守在门外,温玉轩也站在那里,低头沉思着,面无表情。
玉儿站在他的身后,抬起头偷偷地瞄了一眼,但很快就面红耳赤,不敢再偷瞄了。
柳杏暖给太后盖好被子,嘱咐那些宫女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太后,接着才退出门外。她一眼便是看到温玉轩,对于这个年轻的太医,她还是很有印象的。
以前自己被人下毒,若不是有她在,自己怕是早已肝肠寸断,化为坟墓中的枯骨,哪里还有今日的辉煌?
“白衣候,你在这里正好,本宫有事想要问你。”柳杏暖朝温玉轩走去,淡淡地笑道。
温玉轩听到这个声音,明显一愣,看着柳杏暖的眼神也躲躲闪闪,让后者不明所以。
“皇后娘娘,找我有何事?”温玉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下头去,不敢与之正面相望。
“你是皇上的御弟,看见我不用如此拘谨,这里人多说话不便,随我过来吧!”柳杏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朝一个没有太多人的小亭子走了过去。
“我问你,太后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柳杏暖刚一站定,便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而温玉轩却是沉重地摇了摇头,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不容乐观!”
“怎么个不容乐观,你倒是说清楚啊,别装神弄鬼的。”柳杏暖心中焦急,因此说话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忌。
温玉轩则是提起三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三根手指头,什么意思?难道太后撑不过三个月了?”
这话说完,温玉玄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而后无奈地摇头道:“最多撑不过三天!”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当即就震得柳杏暖双腿无力,眼神发呆了许久,方才不甘心地继续问道:“你不是神医么?当初能够解得了我的肝肠寸断之毒,现在为什么不能治太后的病?”
“这二者根本就不能互相比较,当初解毒属于取巧之法,但是太后的病情实在太过严重,乃是罕见的恶疾,若不是有各种珍贵的药物在接续她的生命,她怕是连一天都撑不过!”温玉轩眉头紧皱,严肃地解释道。
确信了太后确实时日无多的时候,柳杏暖都懵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好半天方才理清一点头绪。她知道现在不知慌张的时候,有人比她还要悲切,那便是凌轩!
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如今即将离世,想必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难怪这几日总是感觉他不太对劲,有种强颜欢笑的感觉,如今想来都是我疏忽了。他现在最需要我,我要陪伴在他身边,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柳杏暖匆匆地应了一句,而后叫过蓝儿几人,朝着政事堂的方向快步而去。
她却不知,温玉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而玉儿则是在偷偷地看着温玉轩,小脸发红,俨然看上了对方。
后宫的女子过问政事,乃是大忌,故而很少有嫔妃前往政事堂,但是近日情况特殊,柳杏暖也实在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她只想看一眼凌轩,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一个温暖的肩膀。
只见凌轩一人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前,前方堆满了一大叠的奏折,他迅疾地挥着笔,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木偶。
他这是不想自己去想那件事情,想要借助这繁重的公务,让自己暂时忘怀。别人能够借酒消愁,但他身为九五之尊,却不能!
柳杏暖能够明白他的感受,心中隐隐做疼,缓步走到他的身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凌轩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的时候,怔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无言以表,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轩,逃避不是办法。”柳杏暖在他身旁坐了下去,很是乖巧。
“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没事的。”柳杏暖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手抚摸着凌轩的脸颊,痴痴地道。
这一下凌轩再也镇定不下,抛下手中的比,紧紧地抱住柳杏暖,可以感受到他那剧烈起伏着的心脏,一击瑟瑟发抖的身体。
政事堂里的大臣早已退了出去,偌大的空间只留下他们二人,时间仿佛在此凝固,一切想得如此唯美。
许久之后,凌轩方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表情。
“走吧,随我去探望一下母后,人生无常,没想到她这么快也走到这一步。可惜我心中的计划,再无实现的机会了!”凌轩一声感慨,而后拉着柳杏暖的手,大步朝着太后的行宫走去。
“世事无常,我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身边会失去谁,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珍惜每一个人!”柳杏暖拳头紧握,发誓道,望着凌轩的声音,仿佛要将她永远地刻入自己的脑海中,永世不再分离。
太后病危的消息,早已在这后宫中传开,每个宫女太监听了,无不叹息落泪。因为太后性格仁厚,甚少无缘无故地惩罚人,所以在这些奴才的心目中颇有好感。
宫中的每个人心中的都不好受,叹息再难遇到像太后这样宅心仁厚的主子。柳杏暖携着凌轩的手,疾步朝着太后的行宫而去,她如今总算真正体会到太后的人格魅力。
与太后相比,她还太过幼稚,每每都被情绪左右自己的理智,做出一些让人无语的行动。
“我毕竟是一国之母,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像个小孩子,行事无所顾忌。我需要效仿太后的,实在太多。”柳杏暖感叹。
诚如温玉轩所言,太后已然回天乏力,尽管宫中诸多的太医都费尽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努力,但都没法让她在世间停留些许时间。
三日之后,噩耗传来,太后永远闭上双眼。皇上悲痛不已,下令举行国丧,整个皇宫都挂上一层白色的色彩,显得荒凉肃穆,给人很是压抑的感觉。
“凌轩,你要振作起来,不要忘记太后临终之前对你所说的话!”柳杏暖柔柔地看着身边的男子,安慰道,旋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要当一个贤明的君主,让整个国家的子民都生活美满,这样才能万古留芳,为人所歌颂。”
凌轩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暗地里哭了多少次,但最终克制住了自己,表现得成熟稳重。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这个道理,而后拦着柳杏暖的身子,柔声道:“朕最大的愿望,就是携你之手,遨游世间,如今这个愿望,怕是要暂时搁置,等我找到新的继承人之后...”
柳杏暖经常听到凌轩所那个所谓的‘计划’,她很是好奇这个计划究竟是什么,但是每次问凌轩又不说,只是保证这个能够让她开心快乐。
时光并未因为太后的离世而停留片刻,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柳杏暖的肚子早已浑圆,距离临盆的日子不远。
“玉儿,你这个丫头,这些天神神秘秘的,都跑哪里去了?”柳杏暖慵懒地躺在卧椅上,朝那刚刚走进坤宁宫的玉儿笑问道。
玉儿骤然听到她的声音,明显一愣,被吓了一跳,而后脸蛋变得有些红润起来,扭扭捏捏的,竟是不敢再说下去。
一旁的蓝儿看到这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而后嘟着嘴笑骂道:“她呀,肯定是又偷偷跑去那太医院中,偷偷观看某个人的风采!”
柳杏暖并不傻,闻言便猜到了八成的信息,她仔细一想,这才感叹自己实在太过粗心,居然忽略了身旁这三个丫头的终身大事。
蓝儿她们三人自小跟着自己长大,感情深厚,如同姐妹,而今她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可以嫁人的时候。
方才听蓝儿所言,令她的心思立马活跃起来,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做一个媒人,将玉儿跟他相中的人撮合一下,如此也是一段良缘。而且她近来深居宫中,无聊得很,对于这种八卦之事也是乐见其成。
“玉儿,你是不是看中了哪一个公子,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去观察一下,若是不错的话,本宫会替你做主,撮合你们二人!”柳杏暖笑米米地看着她。
而今她即将成为母亲,身体微微发福,脸蛋有些圆润,笑起来显得愈发的祥和端庄。
玉儿显得有些慌乱,狠狠地瞪了‘泄露’信息的蓝儿一眼,而后吞吞吐吐的,扭捏了半天也不肯说出那个意中人来。
“怎么着,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无法撮合你们二人?”柳杏暖眉毛一皱,实在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丫头。
倒是刚刚进门来的甜儿听到这里,嘟囔道:“并不是皇后娘娘的能力不足,而是玉儿看上的人太过特殊,怕是您亲自出马,也无法驯服那个人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感兴趣了,这后宫中敢不给我面子的人屈指可数,不知道你看上的又是哪一个?”柳杏暖皱眉,愈发感兴趣了。
蓝儿还有甜儿相互对视,两人眼中都有调皮之色,乐见自己的姐妹发窘,同时也想钓钓柳杏暖的胃口,所以准备了许久的排场,方才朗声道:“这个人,自然就是白衣候,温玉轩!”
此话一出,玉儿羞得满脸通红,连连跺脚,捂着小脸朝着自己的住处跑去,怕是要一段时间内不敢出来见人了。
而柳杏暖则是呆愣了片刻,有点意外玉儿居然看上了这个人,仔细想想也是,这家伙年少不俗,俊朗多才,而且又有起手回春的医术,任哪一个少女看到了,都会心动。
不过这下可就难办了,以柳杏暖对他的了解,这家伙性格不羁,而且又是皇上亲封的白衣候,贵不可言。玉儿只是自己的一个侍女,两人要想结合在一起,地位相差实在太过悬殊。
不过她视玉儿为姐妹,这丫头照顾了自己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回报她一下了。自己便尽最大的努力,揣度白衣侯温玉轩的心思,看看他对玉儿是否有意。
下面的蓝儿二人,看着柳杏暖的面色变幻不定,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于是无奈地道:“皇后娘娘,您真的不会想撮合他们二人吧,这难度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而且我看温玉轩的秉性也并不是特别好,我怕到时玉儿嫁给他,会被他欺负!”
柳杏暖笑着摇了摇头,道:“等我借机找温玉轩问问,再看看是否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玉儿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人,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成全她?”
她顿了一下,八卦心起,接着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玉儿是怎么看上温玉轩的?”
“这温玉轩不是隔三差五,就来一趟坤宁宫,为皇后娘娘把脉开药方么?兴许玉儿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看上人家的。”
“嘿嘿,我倒是知道,玉儿并不是看上人家的身份,也不是看上人家的外表!”甜儿嘟着嘴,有些可爱地卖着关子。
“那他看上了人家什么地方?”柳杏暖还有蓝儿都古怪地看着她。
“嘿嘿,我猜得不错的话,她是看上人家的医术,然后为他所折服,这才想要献身给对方。”甜儿笑嘻嘻地接着道:“你们难道没有注意么?每次都是甜儿拿着药方,去太医院抓药,上一次我跟着他一起去,在温玉轩的房子中,见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药材,灵芝啊、雪莲啊应有尽有,玉儿她看得眼睛都冒光了,再然后她看着白衣侯的目光也就跟着怪怪的了。”
柳杏暖点了点头,如此倒也说得过去,记得当初自己离家三年,玉儿跟着自己专心钻研草药,学得一手精妙的医术。而温玉轩年纪轻轻,医术就已经不亚于宫中那些学了一辈子医术的老太医,可见必有过人天赋,玉儿看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得到确切消息,柳杏暖自然要仔细计划,看看如何撮合他们二人。
夜里,柳杏暖将这个八卦消息告诉了凌轩,这家伙也是玩心未灭,听到之后很是赞同,之后还笑道:“朕百分之百支持,玉儿虽然身份不高,但朕随便给她封一个头衔,就不是问题!”
得到了凌轩的表态,柳杏暖自然没有任何顾忌,如此也能让他在这宫中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一日,温玉轩例行来为柳杏暖把脉,这是为了确保她的身体状况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他刚刚走入坤宁宫中,就隐隐觉得今日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看不出所以然,只能摇摇头,暗叹昨夜观看医书太晚,以至于现在头脑昏沉。
“白衣候,你来了就好。”柳杏暖笑米米地看着他。
温玉轩有些意外,这家伙今日心情倒是不错,那笑容美极了,让他尘封的心灵,微微荡漾。
这一百多个日夜以来,温玉轩每每做梦,都会梦到眼前这个女子,但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是不会有任何机会拥有她,所以只能将她深埋在记忆中。
如今好不容易稳定住了的心意又开始动摇,让她很是懊恼,暗叹自己定力太差,还要多多修炼。哎。她经常轻轻的叹气。有些莫名的感慨。
“皇后嫂嫂进来身体可有异样?”温玉轩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地问道。
而后他伸出手,娴熟无比地将柳杏暖的玉手抓过来,接着为她把脉。柳杏暖如今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她在计划着待会如何做,才能尽量给玉儿跟他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
“胎儿稳健发育,情况很好,回头我回去再开几幅安胎药,可保你顺利生产!”温玉轩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这里。
他不想在这里多停留片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从而产生异样。
柳杏暖看他这么快就要走,有些着急,因此扯过一个话题,问道:“白衣候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本宫还有些话想对你说,不妨先在这里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