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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思虑再三,终于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她决定完成她的作品。
在继续写作之前,她需要完成这几天来的思想和未竟之作在思绪上的链接,于是她打开wold,重新审视自己的思想。“她静静的织着毛衣,外表沉静而安详。橘红的灯光下氤氲着温馨的气息,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她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多了,老公还没有回来。她奇怪自己竟然也会把丈夫叫老公,而以前,她认为“老公”是一个很轻佻的叫法,无论如何她是开不了口的。女友说她很“内”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内”究竟包含了怎样的内容,又有着怎样的涵义,可她喜欢别人说她内。可是,很内的她竟然会很嗲的叫丈夫“老公——”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呵,是谁?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热情,让她从心底满溢似水的柔情?织毛线的手停顿了一下;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思念竟如潮水般泛滥开来。他?现在在做什么?他会想她吗?像她一样深情而热烈的想念她吗?还是,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就像秋风吹落一片树叶,树却已经不记得它曾经来过的痕迹?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找到答案,可是没有人回答,只有钟表的滴答声清脆的响遍屋子的每个角落,让她觉得自己无处可逃——暗夜里好象有一双眼睛默默的窥探着她,让她心里的隐秘一点一点的曝光”
那拉看着这些文字,嘴角轻轻浮出一个笑容,在唇边荡开。她知道,自己就是窥探她的那双眼睛;她咀嚼,品味着这些文字,就好象看到她了。那拉喜欢自己的女主人公。她的女主人公有着一头乌黑的、直而顺的长发,柔顺的披在她的肩上;每每看到这一瀑浓密的秀发,她的脑子里会立刻蹦出一个词——天生丽质。那拉想起自己过去也有一头直发,但她的头发细软而稀疏,衬托得她更加单薄。现在的那拉烫着柔软而蓬松的花,头发显得丰满了很多。头发丰满起来的那拉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的美丽,美丽到心情总像被阳光照着似的灿烂。烫发的那拉听到她的学生用惊喜的声音窃窃私语——哇!老师好漂亮啊!还有个学生在她身后调皮的伸出手,试图抚摩她的头发;那拉轻轻的笑着,满足了孩子顽皮的好奇;而当她流露出不开心时,那些大孩子竟然会悄悄地放张纸条在她的讲台上——“老师,我们很喜欢您现在的状态,看您笑是一种享受!”温暖像涓涓流水细细的渗进她的心里,于是,那拉总是把她最灿烂的微笑和最温柔的关怀给她的学生。那拉看着她的女主人公,就好象在看着自己的影子。同时,那拉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她的女主人公。她的女主人公的眼睛里有着最彻底最纯粹的幽怨,是那丁香般打结的幽怨,这样的幽怨足以打动任何一个男子汉的情怀,即使他不爱她,也会有要保护她的冲动。那拉不同。那拉是喜欢在人多的时候开心甚至放肆地大笑的那种女孩,只是她常常会在笑着的时候溢出眼泪,然后眼底深处的一抹忧伤会在匆匆游荡之后一闪而逝。这样的那拉,有谁会懂呢?
那拉狠狠地甩了甩头发,继续看她的女主人公轻轻诉说。
“老公,你好,请允许我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一些话,因为如果我们面对面交谈的话,有可能又是不欢而散,而我,已经没有心情和精力再去承受这样的结果了。我累了,真的很累,有心力交瘁的感觉。在写这封信前,我又哭了,轻轻的抽噎,默默的流泪;而你,依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就像你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爱对你发脾气一样。
昨晚竟然无梦,一觉醒来,你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在电脑前滴滴答答地敲打。起床后,我说让我看看你都给我写了些什么?你惊诧的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在给你留言?’我神秘地笑:‘我怎么会不知你?’是呵,细腻如我者又怎能不懂你!怀着愉悦的心情坐下,眼前的文字却让我感到凄凉和悲哀——‘没有灵魂的人生,爱情真不知能持续多久。没有感情相系,你我牵手的日子生命中的红颜知己不是你吗?你不愿做我一生一世的红颜知己吗?我们婚姻的这面大旗到底还能打多久呢?我的事业如同一枚白板,爱情则正如东西南北风,漂移不定。有时侯真想放弃,因为至今我都没有给你应有的幸福,以及因此而引起的许多不愉快、失望、寻寻觅觅叫我情何以堪!’——真是羞辱到极点,如果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和对婚姻的忠诚,那昨夜的缠绵岂不是莫大的讽刺?!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对于我来说,没有爱就没有性。我问你为什么说这些话,是因为你正说话给我的时候我睡着了吗?你说是的。我真有点哭笑不得。只有在你的臂弯里,我才可以睡的如此安然和香甜呵,难道你不认为这也是一种信任和幸福吗?你,又要用你的偏执伤害我么?你可知道,我是怎样痛恨你的偏执呵?!我对你说过,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点自尊,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自尊,为了维护我的自尊,我会不顾一切。可是,伤我最深的,竟然是我倾注所有心力和热情爱着的你,我的老公!
记得第一次去你家,你坚持要我叫你母亲‘妈’,我告诉你我还不知道你家人是否接受我,所以我不能唐突的,只能叫‘阿姨’,谁知你竟然掉转车头不去你家了,后来是我的顺从才没有使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可你的固执却已经使我受到了伤害。
在我弟弟不幸夭折后,我的家人想让你“倒插门”进我家,这在农村是很正常的现象,而对于只剩我一个女儿在身边的父亲来说,又该是怎样的安慰,这可以使他尽快从中年丧子的悲痛中解脱出来。可是,我和你足足说了一个晚上,也没做通你的思想工作,你说,如果真要这样,你只有和我分手。又是我的妥协才使我们有机会一直走到今天。可是我心里一直想不通,既然爱我,为什么不可以为我做出一点牺牲!
从乡亲们口中传言的父母,是我心里最深最痛的伤,为了不被流言击中,我对自己几乎严苛到别人难已理解的程度。当谈恋爱已成为大学里的一道特别的风景,你的满怀激情却因为我的不配合而大受挫折。你的一句‘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让我非常夸张的想象了你的失望(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一句歌词),有负于你的感觉使我又一次顺从了你的意愿。
也许你会说,固执也是因为爱。可是,如果真是因为爱,细心如你者又岂能不体谅我的心情?在你离开家要远去的时候,”
竟然到这儿就打住了,分明是没说完的话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我的女主人公十几天都在沉默?那拉凝了凝神,任思绪发散开去
哦,对了,那晚也该是这个时刻吧,她的女主人公正在诉说,她的老公突然发起火来,于是,女主人公便急急打住,准备安歇。而她的老公却更加狂躁,他下了床,像一头气急败坏的狮子,那拉眼睁睁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一个一个的刺伤她的女主人公的五脏六腑却无能为力。“你狗日的,你喜欢和我玩这样的感情游戏吗?”那拉看到,泪,无声无息的,沁出她的女主人公的眼角,一点一点的渗进被套,洇成一片潮湿。那拉的心尖锐的疼痛起来,似曾相识的感觉把她拉回已经模糊的记忆深处。
这样的那拉还是有人懂。放肆的笑着时,只在眼底流荡的忧伤还是被一双敏锐的眼睛轻易地捕获了。“傻瓜,我不管你以前如何生活,我只要你今后过的好。愿意我给你可以依靠的肩膀吗?”那一刻,那拉竟然不能言语,只为这片刻的温柔,那拉竟然开放成了一朵花,一朵洁白的莲花。那拉记得她家的门前有一棵无花果树,可是那拉从未吃到过甜香的熟透了的无花果;无花果还青涩的时候,就被贪吃的邻居们的孩子摘光了,却又不能吃,便被胡乱地摔在地上。那拉清楚的记得那被踩裂开的无花果竟然像一朵花,一朵被蹂躏的花。那拉很庆幸自己不是那颗无花果,那拉原来以为自己会是那颗无花果。那拉是一颗莲子,埋在泥炭层中几千年的莲子,在适宜的温度和土壤中,竟然开花了!盛开着的那拉热烈地奉献着她的芳香,用她小女人的细腻尽情地编织着爱的浪漫。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那拉的丈夫那样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把他的手盖在了她的脸上,声音响亮而清脆,那拉却没觉得痛,她只是惊疑地看着他,有片刻的迷茫;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她做了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为了避免更多的伤害,她不会做任何反抗。于是,又有一天,在那拉静静的蜷缩中,她的丈夫非常冷静的一下一下用他的手使那拉的嘴唇乌黑和肿胀起来许多的伤害那拉已经不愿再去回忆,只是她至今还感到困惑:“当她几乎是略带轻佻的用手轻轻地去拍他的脸颊表示自己的爱抚的时候,他那么明显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情愿,他说不愿意别人拍他的脸,她从此再也不敢有所放肆,可是他的手却怎么会一次又一次轻易地就上了她的脸?而且,竟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试图把他的唇盖在她还青紫的嘴唇上。”
那拉看着她的女主人公的泪一点一点的沁出,心底深处的悲哀像浓浓的烟雾蒸腾而起。“我可怜的女人,你就是那颗没有机会成熟的无花果呵,他采摘了你,却从不珍惜!而我,又是怎样的开放呢?”那拉问着她的女主人公,也问着自己,很快,那拉就给了自己答案。那拉总以为,在贫瘠土地上开的花,不是有香无色,就是有色无香。而她,正是一朵开在贫瘠土地上的花呵!
那拉的哀思被一个平静得几乎无力的声音打断;她听到她的女主人公在心里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为什么总是在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就伤害我呢?”然后,她的女主人公用嘴对他的老公说了一句话“我们真的是走到头了。你终究是没有放下。”
那拉很明白她的女主人公所说的“放下”是什么意思;那拉自己也曾经历过老公的“不能放下”在那拉的意识里,心灵的放纵不过是心灵的放松;心是需要呼吸的,不是吗?可是在许多人的眼里,放纵却无疑就是放荡;在她老公的心理,也该如此吧。于是,在终于明白她的老公始终是不能放下之后,她很干脆的给了她老公最彻底的“放下”一纸休书既恰到好处的满足了她的老公在她所谓的背叛后抛弃她的心理,又让她有了可以充分让心灵呼吸的自由。其实,那拉最初想要的自由并不多,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老公。她愿意在他的枝头永远只为他一个人歌唱,她只是想要什么时候唱和唱什么歌的自由。可是,当来在春天的一场雪,把她还未完全释放的芬芳冻结在枝头时,她才发现,爱已成往事。于是,除了抱歉和挥手,那拉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那拉希望自己的女主人公也像她一样干脆和潇洒。可是,她知道她的女主人公做不到;她有孩子,那拉没孩子;她那样柔情似水的女人,怎么会抛弃孩子?!于是,那拉清醒地痛苦着看她的女主人公再一次制造新的机会给希望她的原谅的丈夫。
女主人公的丈夫在看完他的妻子给他的信后,钻进他的妻子的被窝,没有任何羞愧的对她说“我们和好吧。我是因为收不到你的任何爱我的信号才嫉妒发狂胡思乱想的,现在我知道你是多么爱我,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泪,又流出那拉的女主人公眼窝,眼睛又有点疼;这让女主人公感到一丝羞愧,她已经很多次对自己说不再为他而流泪,可是,也许是前世欠了他浇花的水吧,此生注定要用眼泪来偿还。那拉的女主人公在被窝里动了动身子,不想说话,胳膊却撞到了睡在身边的孩子。孩子?!她的心刺痛起来。沉默了一会,她对他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那拉打起精神,和她的女主人公的丈夫一起听故事。
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过不了河,让小和尚背她,小和尚不肯;老和尚就背女子过了河。过河后女子向老和尚道了谢,各自别过,再无瓜葛。已经走了好久,小和尚终于忍不住问老和尚:“师傅,你不是对我说不能近女色吗?那你刚才为什么背那女子,这岂不是对佛祖的亵渎?!”老和尚看了看小和尚,叹了口气:“我背了她,她却不曾来我心上,我早已把它放下了;你没有背她,她却始终在你心里,其实,真正亵渎佛祖的是你呵,因为你始终不能放下!”
故事讲完,女主人公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只是假想着一份梦想中的爱情来美丽自己的心情,何曾奢望能得到他人的真爱!也许,我只是借别人的善意却不无真诚的谎言来圆自己一个关于神话的梦而已。你的小题大作对我是多大的羞辱,它证明了你对我是多么的不信任和不尊重!而且,因为体谅着你的痛苦,虽然不舍,虽然痛苦,我甚至连这个梦也不做了,我已经放下了;可是,你却始终是那个小和尚。
你我一路走来,有几多甜蜜萦绕在我的心头。曾记得,你把我撕碎的卡片一点点细心的胶好揣在你胸口;曾记得,瑟瑟寒风中,你不停的发抖,却紧紧地拥着我试图给我温暖;曾记得曾经的甜蜜却多在婚前,婚后的伤害却那么深刻和密密麻麻,让我疲惫不堪。以前吵着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伤你的话,可心里的爱很明白,也满满的,也算是因爱生恨吧;恨也是爱的一种表达。现在不想吵了,却发现爱已走远”
那拉静默的看着她的女主人公在疲惫中挣扎,她突然很想对她说些什么。那拉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蓬松而柔软的,褐色的头发——忽然微笑了,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以前,那拉顺着一头直而软的黑发时,她的心情却似潮涨潮落,总是难以平静;现在,那拉乱着一头褐色的头发,她的心情却从来没有过的宁静。这样想着,那拉看到了她的女主人公的瀑布般的黑发,她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也许我该劝她也乱一头卷发?”
那拉还没来得及把她的冲动表达出来,就被她的女主人公的丈夫的声音打断了。那拉静静的听着他向她的女主人公絮絮地表达他的爱情。这个男人现在的表情非常懊悔,声音中充满忏悔的味道。他用着最动听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可以非常轻易地打动任何一个年轻女子的心;他说他现在才知道最爱他的人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却辜负了她,以后他一定会补偿她;他说,他为他以前的所做所为感到羞耻;他说,为了重新获得她的爱,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听到这里,那拉胜利地笑了,她知道这个男人要永远失去他想挽留的心了。那拉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莫名的怜悯,唉,他始终还是不懂她的女主人公想要什么。那拉想起了她的丈夫对她说过的一个比喻:他说“追求你就像是攀登一座高山,我竭尽全力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却只顾陶醉在征服成功的喜悦中,完全忽略了还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等着我的欣赏。等我明白过来,山已经远离了我的视线,而我正快速的向山脚滑去”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滑向山脚。
果然,那拉听到了她的女主人公的沉静的声音。
“是的,你的确像是征服了一座山,可是,在征服之后你的所做所为,却让我觉得我不过是你爱情角逐的战利品;现在你的挽留,不过是另一场角逐的开始。在我年轻得像花一样的时候,你却给了我最平实的生活;现在的我已经是一颗果实,你却试图用花一样的语言来打动我的心。事业是你爱情的灵魂,理想是你人生的支柱,它也曾经那样鼓舞了我在暗夜里孤寂的灵魂;其实,我不是一座山,我只是一根藤,一根愿意缠绕在树上的藤,只是在和你的婚姻中,我把自己锻造成了一棵灌木,可是,做灌木的感觉真的好累——不能抵挡风雨却又无所依靠——于是明白,我还是只想做一根藤;可是,没有了事业,没有了理想,你又怎么可能成为一棵树?你终究还是不明白,这么沉重的爱我何以承受?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前世葬我的那个人,注定要用我今生全部的情分还你前世的相惜;一路走来的辛苦却让我明白,原来你不过是给我披了一件衣。所谓的相爱,也不过是爱相(“相”在古文中指第三人称他)而已。一场误会,美丽的让它沉淀,丑陋的把它忘记。如果可以,一个人的爱情,让我轻轻走过”
听到这些话,那拉有一刹那的眩惑,继而飞快的快乐起来。几天来,她始终不能动笔继续她的作品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知该给她钟爱的女主人公怎样的结局,现在她的女主人公却在无意中给了她最完美的答案。是的,爱情的真相,爱着的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最爱对方,其实,真正最爱的,却不过是爱者自己。当爱已成过往,让我们轻轻走过,一个人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