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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老远地跑来，说要和我谈谈
他说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完，他要面对面
把那些紧要的事情说给我这个做记者的伙伴
他说村子里没有了劳力，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他说以前还有女人，现在女人们也倾巢出动
男人们去很远的地方烧砖，挖媒，做一样的苦力
而女人们，要么跟着自己的男人到处生孩子
要么在一些陌生的地方住下来再不回来
桌上的烟盒空了，他慷慨地摸出自己的“金蝶”
他说没有劳力的村庄里开始变得很慌乱
白天很少有人串门，夜里大家早早地关门
他说没有了女人的村庄开始变得沉寂
他说没有想到少了那些娘们儿会是这个样
他抽烟的频率显示了他的焦虑。他告诉我
我们儿时的伙伴都走了，正是壮力的他们
别了一家老小，有好几个都死于它乡的媒窑
他说我三年级的同桌----正平就是一个
他妈哭瞎了眼睛还换不回来他的尸首
水平的儿子才两岁，却知道捏块泥巴给爹当坟
然后他哭了。他在我妻子的劝慰中告诉我
他的媳妇也走了，并且他敢肯定她不会回来了
他说他现在给四岁的小女儿当爹又当妈
他说你是记者，你们新闻媒体都说打工经济的好
但是，现在村里空了，地里荒了，连家也散了
老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今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地也跟着哭了，不过没有他伤心
我说了，我是记者，但是这些我都帮不了你
春桥失望地说，等于我啥都没说
你帮不了我，看来你也帮不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