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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一些人进山里来,给寂静的山村带来一些生趣。
如磨刀的,挑着他的火轮在巷头巷尾的吆喝:“磨剪刀哟”补锅的就喊:“焊锡整灯,补锅头哟”修破烂的:“烂铜烂铁。”这些师傅后面往往跟着一帮小家伙,嬉笑的学着怪腔:“磨剪刀哟焊锡整灯,补锅头哟”
年尾的时候,进山来的人就比较多了。好象那些染布的,每到过年就会来几天,临时搞一个工作坊,帮村里人染布,记忆中他们的染成黑色和篮色多,其它颜色很少有人染。山里人会拿一些杂色的布或者已经裉色的布重染,然后剪裁成衣服。还有做“马仔”的,也会有快过年时进来,他们扛着了个铁家伙进村,他们会将米或者其它的谷物放进这个铁家伙,用铁盖子栓紧,用火烤,当火候到的时候,用大麻袋子与这个铁家伙的口住,敲开铁栓,一声雷响,爆米花全炸在大袋子里,那边是锅里是熔好的糖浆准备好,倒上爆米花,一拌,放入大木格盘子里,用刀一推,便做成了“马仔”(类似沙奇马),那可是非常美味的东西,所以只要做“马仔”的人一进村,全村的小孩全都兴奋起来,吵着让大人带上米和糖去排队。不过通常刚做好的马仔小家伙们还是不能马上有得吃的,因为那些是过年时才能享用的,小家伙们只有猫旁边咽着口水的份。
除了这些,进到山里村子里的还有一些很特别的人。
每到农忙时节,从村里对面的高山军营会下来一些解放军,他们是下来支农的,通常是会停留几天,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因为要停留几天,所以这些解放军会住到老百姓家里去。除了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之外,解放军叔叔还会帮住家挑水和搞卫生,那几天老百姓家里水缸都是满满的,还少有的整洁。我们这些小孩就特希望家里能住进一个解放军叔叔来,觉得住进一个解放军叔叔,特光荣的事。大概因为我们家里房子太小,军人住进来不方便,所以我们家里就从没住进过军人。
还有一群年青人,他们大多数住在村子里有很长时间。他们是从城里来的,女的就住在我家隔壁几间民房,男的就住在我家上巷。或者他们来的时候都有着好听的名字,但他们很快就有了乡里人给他们取的名字:“明脑壳”、“文牯头”有一个叫阿布的,乡亲干脆叫他“烂布”小孩子则叫他们姑姑或者阿叔,没有人叫姐姐或者哥哥的。他们当然也参加队里的劳动,他们会教山里的小伙姑娘们说普通话,山里小伙姑娘则教他们山里话。他们教山里姑娘们唱革命歌曲,山里姑娘们则教他们唱山歌。不过,后来他们续续的走了,据说那个“烂布”后来读了大学去了,进了什么船厂。
后来还有一家子搬山里来,听人家说,是一个师长的老婆跟小孩。我们觉得师长是不得了的大官,因为在军棋里只有司令和军长比师长大呢。也不知到这个师长是不是那山上军营里的。师长不住在这里,但隔一段时间会来。这个师长的夫人并不跟其它人交往,但会经常跟我妈妈聊天,跟我妈妈很要好,顺理成章,他们家三个小孩也跟我们家三个小孩玩在一块了。他们妈妈叫他们是老大、老二、小三子。我们觉得这样的叫法有点怪,因为山里人从来不这样叫。大概他们也觉得我们怪,我们这里男孩子都叫什么头啊什么牯啊的,女孩子全是什么什么妹。当然他们的妈妈也要参加队的劳动,大概师长夫人不会做农活,几个月后,他们又搬到山上的一个陶瓷厂里去了。他们走了一二个月后,我们三个特想老大老二和小三子,就跑到陶瓷厂找他们,找到他们时特高兴,却因为羞涩,却又生疏了许多。再后来我们到陶瓷厂,他们又搬走了。
偶尔,那磨剪刀补锅还会在村里吆喝:“磨剪刀哟”“焊锡整灯,补锅头哟”小孩子们还是跟在后来怪腔怪调地学着他们,军人也会下山来,但他们来了就很快走了的。而那帮年青人和小三子他们走了,再也没有到回来过,他们不属于山里的。
在小三子他们走后,妈妈跟我们说我们也要走了,原来,我也不属于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