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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姆妈的哭诉,袁知陌脸色就变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忙忙往祖母那边赶去。
“……都怪老奴不好,要不是老奴没跟着过去,小小姐怎么会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右相的孙女啊,这多娇贵的小姐啊,小小姐怎么把人家推水里去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小小姐万一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奴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夫人……”
杨氏跌跌撞撞眼泪连连的跟在后面,这个忠厚却胆小的妇人早就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吓的不成,早就慌了手脚,一步不离的跟着小主人,所有希望都寄望在袁知陌身上。
袁知陌被杨氏哭的脑袋发胀,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脚步一顿,“姆妈,你快去隔壁找长孙少爷,就说我请他帮忙,快点去。”
长孙府从来都是右相那一派系的人马,长孙将军跟右相次子更是连襟,算起来长孙晏跟右相府还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有他出面说情,总是好点的。
杨氏当袁知陌的话是圣旨,哭也不敢哭了,急匆匆的就去找长孙晏。袁知陌也不迟疑,小跑步就往正房走,走到祖母院子时脚步才缓了下来,调整了下呼吸才走进院子,果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各房伺候的佣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窃窃私语,一见他进来,立刻敛眉宁气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他也顾不得在意,缓步走上长廊,还没到正门口,侧屋门帘一掀,袁家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彩屏端着洗脸盆走了出来,抬头一见他,脸色也有些变了,小声急道,“三少爷,你这穿的什么衣服?老太太现在气着呢!”
袁知陌一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身上穿着的还是清风阁里晏几跟他换的衣服,这些衣服自然不若世家公子的素服青衫,颜色偏艳不说,连式样都是诱惑勾人的大胆,虽然看起来与普通衣服没什么两样,但只要稍一俯身,宽大的领口里便能流泻出让人惊艳的春光。
昀儿伤人一事本来就惹长辈生气,他这身衣服穿进去,恐怕又要是件大事!
他感激看了眼彩屏,立刻转身就走,没想到坐在靠窗位置三姨娘袁柳氏一回头正好看见了他一身艳色,妩媚唇角幸灾乐祸的勾了勾,扬高了声音,“呦,那不是知陌来了,这兄长当了,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到。”
袁知陌眼底滑过一抹怒气,走不了了。
果然,下一刻袁太傅微带愠怒的声音也随即响起,“还不让那个小畜生赶紧进来!大的不安分,小的也给我惹事!”
袁老太太也颤巍巍的道,“知陌来了?还不快进来,仔细冻着。”
袁知陌心里一动,视线落在不知所措的彩屏手里端着的洗脸盆,立刻冲她使了个眼色。
彩屏一愣,有些犹豫的握紧洗脸盆。
袁知陌急急点头,示意她快点。彩屏一咬牙,一抬手将手里已经冰凉的水冲着袁知陌当头泼过去!
哗啦一声响,袁知陌从头到尾立刻湿的彻底,冰凉刺骨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微微发青。
彩屏作势惊叫,“唉呀,三少爷,奴婢该死,没见着您,瞧您这一身湿的,这可不要冻病了!”
袁老太太心疼嫡孙,在屋子里连连道,“还不快去换身衣服!病才大好,可别又落下什么病根。”
袁知陌配合的打个喷嚏,“那知陌先回去换身衣服,还请父亲奶奶恕罪。”淡淡看了眼窗边似乎还待说话的三姨娘,他唇角微勾起一抹百畜无害的温和笑容,声音微微扬起,“三姨娘,我刚才来的时候碰见大哥院里的福祥,他说急着替大哥抓药,不知道大哥生了什么病,怕是天冷受了风寒了。”
袁柳氏脸色微变,迎向屋子里众人探寻的神色,勉强笑了笑,“可不是受了风寒了,都数九了,”她咬牙看向窗外一身*的袁知陌,妩媚杏眼里全是恶毒的光芒,“知陌你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别跟知平一个样。”
“是。”袁知陌状似恭谨的躬了躬身,没理会袁柳氏怨毒的眼神,袁知平流连花街柳巷惹了一身病的事在这家里没几人知晓,但很不巧他就是其中之一,你若不仁,休怪我无义。朝袁柳氏又笑了笑,他的顶着一身湿衣赶紧往回走,走出院子没多久,被冷风一吹,一股寒意从骨子里透出,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他忍不住苦笑,这么一折腾,恐怕真的要病一场了。
“清平。”一道清朗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声音略显迟疑。
袁知陌身体一僵,也不知是因为湿衣还是别的缘故,一阵阵的冷意涌上心头,冷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的。”披着褐金大氅的俊雅少年快步从他身后绕过,走到他跟前,距离近的他可以看见大氅领口里那绣着淡金祥云图案的月白长衫衣襟。
虽然刻意收敛,却依旧一派尊贵威严,伴着书香氤氲出来的清雅,依旧出众的让人转不开眼。
大雍皇朝皇长孙,容隽。
容隽怔怔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紫衣少年,因为衣服透湿的缘故,袁知陌紫色长衫几乎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让人心疼的纤细身段。
他从没有见过清平穿紫衣,本来以为他穿青衫已经是最美好的模样,如今一看,虽然浑身湿透,却仿佛觉的有惊人的艳色从骨子里透出来,清而媚,雅而艳,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明明熟悉到骨子里的少年似乎那般陌生,似乎与一个人有那么几分惊人的相似,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容隽发怔,袁知陌却几乎在瞬间清醒过来,立刻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隔在一个恰当的距离内,衣袍一掀及地而跪,礼仪完美的就如同世家公子该遵循的范本,“草民见过皇长孙。”
容隽定定看着地上的紫衣少年,向来忍耐板正的脸上露出一抹明显的疼色,“你跟我,一定要生分到这种地步么?”
袁知陌敛眉不语,神色平静。
他们之间的情分在上辈子容隽以家族以大义向他施压时,已经泯然于秋风,或者,当他决定嫁入定熙侯便已经断绝,又或者,在掖亭湖那一夜,便已经消亡。
容隽眼底痛色更深,“本来就是我对你不起,你如果真的想要这样,我、我也认了……”他踉跄后退几步,疼痛盯了眼跪在地上的少年,手一扬,身上华贵大氅便已经落在了袁知陌身上,“你身体弱,大病才好,别受凉了。”
“多谢皇长孙关心。”
“我刚去相爷府看过,相爷的孙女还在昏迷,相爷最疼爱那个孩子……我会竭力为你斡旋,但是……”容隽顿了顿,“知陌,你要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