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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万千痴缠,在飘满了思绪的柳条的暮春里,浅尝一壶你用新词丽句发酵而成的清酒,不料只消朱唇一抿,便醉倒在诗韵低扬的酒香里。你该是烟雨秦淮孕育的舞者,笔墨走湿的唐绢是你纤手抖动的长袖。那秀女亭亭的画船,驶过漂洗你走湿唐绢的那管羊毫,也荏苒了我那帘胭脂色的梦。我知道你是雨雪初冬散落在骚客笔尖的白梅,与笔共舞,袅娜一卷长诗是你生命最有力的落点。千年的诗情不老,你的诗魂游走在岁月的洲头,静看绵长的韵脚般点落的日子,在黄综长卷里坐断整个流年。
燃一炉沉香屑在青灯掩映的暮色里,掩起黄卷,仿佛在遮灯的重重帘幕中又看到你在阑珊起舞,如云的鬓发,削成的肩膀,约素的腰身,是起舞在春风里的杨柳。我似醉未醉,用指尖轻敲着木质的书桌,权当是在灯花下为你敲落宫商角徵,算是我膜拜你的最诚挚的叩首,指尖敲击的旋律便是我额头磕下的律动。你如莲的步态是刀尖上的舞蹈,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又总是动人心魄,一如初夏飘香的荷塘上,那只浅吻才露尖尖角的莲朵的蜻蜓。是那样的轻盈,那样的浅点。我想汉成帝的飞燕想必也不如你轻飞漫舞,你书页织就的罗裙,每翻动一次就掀起一股翰墨巨浪。
我伫足在曾流动过你如烟思绪的字里行间,在字句刺绣而成的江南水乡里,我看到了那个被你点落在江南烟雨里的恬静女子--林徽因。白墙黛瓦,烟雨迷蒙的江南,掩不住你灵动如游鱼的诗情,也掩不住她袭了一身的如茶的淡雅。都说林徽因是长在江南荷塘的白莲,其实长在江南荷塘里的又岂止林徽因,白落梅你也是江南荷塘里袅娜的一枝,或者说你们就是诗化在那江南荷塘里的一株并蒂莲。所以白落梅,这样一个诗意女子才会对林徽因如此惺惺相惜,才能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道出她对那个永远封存在人间四月里的林徽因的欣赏,把她的梦幻传奇的一生揉进水墨里,在江南柔情的水中,融在映照浪漫康桥的柔波里。
你该是飞舞在千年红尘陌上的流萤吧?那些生养贤士才子的世代是你歇翼给养的驿站。曾在盛唐飞落在怀素走笔的宣纸,看怀素的狂草莹亮了半个笔墨唐朝;曾在月夜静听见过纳兰吟落清露的对青梅表妹的似水眷恋,湿了半瓣轻翼,也湿了一方心房;也曾在古老的西藏,在圣湖畔上,在布达拉宫,聆听过亘古的风诉说当年仓央嘉措的风流底事,然后为这水墨情僧的传奇一生所倾倒在这一次次的回眸,一帘帘的冥思中,看透了世间的百转千回,看破了世间百态,悟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与你相识在线装书里,在宣纸浓墨的世界里,在我的天地里你便是佛,每本仓促的书都是你的道场,每一缕文思都是你的莲台,每一次启迪都是一曲释禅心的云水。而我呢?我不过是一个偶从纷繁尘世闯进你道场的凡夫,然后在你字句的点化下甘愿做你莲台下的听道的一尾鲤鱼。
其实我知道,白落梅你不是佛,你更像是黄昏里阑珊舞蹈的舞者,准确的说是一个在翰墨凌绸上舞着自己双袖的舞者,一袖是自己散发着清香的诗意笔墨,另一袖则是林徽因的诗意半生。就是这盈满诗意的双袖,抖落了两个风华绝代的如诗女子。那么,你应在哪里起舞,在哪幻化成蝶,一只像山水画一样,兼有诗一样婉约,夹有画一样摄人心魂的彩蝶?我想你的舞台定然是点落在岁月长河却永远年轻的韵脚,是渌水浮画船,莲香满荷塘,白墙黛瓦烟雨迷蒙却不掩笑语莺歌的如梦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