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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瑶等依君到第二十分钟时,她几乎一分钟看三回表,每三秒钟四顾张望一次,每一次又不禁念念有词:这个依君哪里去了?假如老天确有灵验,依君的耳朵此刻怕是火烧火燎的痛疼难当了。然而左也渺渺,右也茫茫,她始终没瞅见这个约她的人正向她走来的端正步态,哪怕是姗姗来迟的匆匆身影。
不会出什么事吧?——然后,熙来攘往的车流人海叫人就不由地往坏处想了。这个念头一起,心瑶顿时紧张起来。依君打电话给她时口口声声必须面谈的声泪俱下,几经追问却吞吞吐吐的泣不成声,这一下全晃荡到了她耳边。当时,她并不以此为然,在她心目中,依君就是个好小题大作、感情又极为充沛、喜笑怒骂运用得样样得心应手的小女子。本来,她还怀疑这一次交由她来参谋的事未必该她反响强烈。前十分钟是准备好了去迎接天下太平的笑颜,后十分钟里,则基本想好了一套按她逻辑编排的顺耳忠言,到下一个十分钟,她不得不想象一些较为严重的事故。这世上怕是没一个人打一出生就颔到了老天爷颁发的免祸金牌,而经验却警告世人,人倒霉的时候,往往喝口凉水也塞牙。如此这般的想了又想,心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慌忙掏出手机。那个依君就跟在暗处看到了似的,在她刚要往出拨她的号时,先拨通了她的手机。
“你还在那儿吗?我没事了,你自由啦!”
“你以后再跟我一惊一诈的胡闹,我可要和你翻脸了。”心瑶确实有了担错了心的愤怒。
“对不起!对不起!”依君一迭声地说道。爽朗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唉,有什么办法?谁让彼此是好朋友呢。
骑上那辆刚买没多久,颜色亮得绝对引人注目的电动自行车,心瑶重整了情绪往回赶,家里还有一堆的事等着她做。但是走着走着,她急燥的心情反而平和下来。又没有什么人和事逼自己,干吗活得那么累?“偷得浮生半日闲”又何妨?阳光是多么的和煦,春风是多么的轻柔,空气是多么的清新,连过来过往的行人的脸,都少了许多因陌生而来的僵硬和冷漠,柔和得使人与人在擦肩而过时,多了些无所谓的不经心。
心瑶骑着自行车,悠悠然然地穿行在不太拥挤的大街上,时而东瞅,时而西望,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悠闲。
就在这样一个对任何人任何事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刻,她的目光和另外一个人的想遇了。她不知道他怎么会那样恰恰好地把目光投在路过的她,而不是别人身上;她那散漫的目光又是怎样定格到他身上的。事后,她想起了张爱玲说过的,已被后人奉为经典的句子: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了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是的,那没有迟一步也没有早一步的对视,使她的心于刹那间有了一阵恍如初恋的悸动。不过,像极了一见钟情的开头也没有更久地挽留住她的脚步。顺其自然的,坐在车上的她随着车轮的滚动滑出了他的视线。但那双眼睛和令人心动的目光印在她心里的痕迹,却需她挥上片刻才能去远一些。后来,她就顺势想起了她最初也是唯一的恋爱。经历过的许多细致情节原本以为不定埋在记忆的哪一片土壤里了,现在,它们全如此神奇的一一浮现在她眼前。
为了追寻那仿佛久远却依旧温馨的回忆,心瑶让回家的路转了一个弯——绕到他们曾无数次携手走过的一条街上。街道的大体格局依旧,风貌似乎也没太大改变,人流还是不多不少的样子,路边的小店慵懒中透着一股闲逸,有点寂寞的闲逸。
“我知你心。”好暧昧的名字!卖什么的?
心瑶冲着店名走进店里。原来是一家卖礼品的小店,大到壁画,小到钥匙链,从似乎独一无二的工艺品到显然来自流水作业的批量产品,应有尽有。若是逢年过节,或者赶上个特别日子,到这里选购礼物的人想来是不至空手而归的。
看店的是个十七八岁,模样清秀的小女孩。正坐在小圈椅里看书,见有人进来,忙上前招呼。
“随便看看。”心瑶微笑着说。整个人的心情就在这琳琅满目的工艺品面前,全面回升到极佳的状态,以至于没怎么注意由另一个店门走进的是何许人也。要说陌生人,哪一天不遇他十个八个?一上街还不得百八十个地往上数?
那个水晶雕刻的小爱神倒挺有意思。心瑶是一眼就想中了,而且暗暗的,已经在思量它摆在家里的哪个位置合适。
“这个要多少钱?”有个人的一根手指直指向她相中的物品。心瑶邪门不已——凭什么他和我看上同一件东西?”
“怎么又是他呀。”是世界真小,还是缘份真奇妙?
这回他明明确确地冲她笑了笑,牙齿白白的,很整齐,和眉眉眼眼搭配着看,使她心神荡漾了。初恋时的心动竟穿越几百几万里的时空回到了现时的这片空气中。
“今儿没上班?”他居然和她搭话了。
“没,没有。”心瑶被意想之外的事弄得慌乱不堪。“你慢慢看吧。”留下一句分不出生疏,辩不明远近的客套话,心瑶放下她一见钟情的小礼物,逃离了充满诱惑和幻想的是非之地。而一颗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回旋了好一阵的一凝眸,一问候,但是她不想往下多想,也不愿意小插曲成为主旋律。节外生出的枝枝叶叶,并不见的一直会让人愉快下去。可是,她真的留恋这意外的一次邂逅,因为它令她嗅出了记忆深处飘来的,恋爱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
思之再三,心瑶回家以后把今天的事和老公说了,想从他哪里争取一些婚后久违了的浪漫。
“是不是有种‘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无奈?”
“有。”心瑶毫不示弱地说。
“啊?”老公明知她开玩笑,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才和我结婚两年就想见异思迁?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你就甭打算和我分开。哎,别是你自作多情,我认为除了我没人会在你这双小眼睛的注视下晕头转向。何况,我的品位已经够低了”
“你,讨厌!”心瑶随即恶狠狠地说“要不是我心太软,就你这吓坏人民群众的长相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所以,好容易讨了个老婆是不可能放她走的。你的其他想法最好赶快扼杀在萌芽状态。”
“说真的,我的第一感觉是他和你长得有点像,后来离得近了,越发觉得你们相像。唉,你是不是有个弟弟什么的从小送给别人抚养了?”
“你们家的孩子才送人呢。”
“不是一家人怎么能那么像呢?你们家族那点特征,他全有,大眼,大耳、”
“他长什么样?对,和我相像。多高?差不多,左耳朵上是不有颗黑痣?”
“你碰见个陌生人爱往人家的边缘地带瞧啊?”
“那他一笑是不有两酒窝?”
“好像有。记不清了。”一面之交原来如此有限。“反正和你长得挺像。”
“穿一身武警制服?”
“嗯,就这身衣裳醒目。”
“那就是了,他肯定是大爷家的弟弟。我们家,大爷和爸爸长得最像,结果我和弟弟长得就跟亲兄弟似的。”
“大爷家也有咱们的结婚相呀。难怪他”
“现在真相大白,你不再自我感觉良好了哇?”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嘴硬。”
“总不能嘴软啊。”
“看你嘴软不软。”说时迟,那时快,心瑶的老公如“恶虎”一般扑向她,而后,传来了她夸张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