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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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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姬儿在御书房里,忙得连口茶都没空喝。

    她正批着宫内大大小小的公文,尤其今年她刚满十五,邻国各地的君主不断派使者上门,希望能与她联婚。

    联婚?

    呵!那些邻国的君主只想捡现成。月国的疆土是她凭着超人、超龄的能力打下来的大半江山,岂是那些小柄又没有能力的君主可以觊觎!

    想要人财两得?只能说这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令她不齿。

    面对这成堆的求婚公文,令她的眉全皱成一团,几乎快拢成一座小山。

    突然间,一名身着紫金色官服的女官,优雅的来到御书房。

    “女皇。”女官朝她福身。

    “云丹姨。”她一见到来者是云丹,便扬起一张笑颜上前迎接“难得午后你有时间来瞧瞧我。”

    云丹是她的母后的左右手,两人感情如同亲姊妹般,也曾与她的母后南征北讨过。

    自她出生后,云丹便卸下将军之任,成了宫中的女官,辅导、教养公主之责。

    换句话说,云丹是她的军师,也是她的师父,更是她第二个母亲。

    云丹遣下宫女,留下她们两人独自在御书房里。

    “我的小鲍主,你最近可好?”云丹被她拉着往一旁的贵妃椅的软榻坐着,摸摸她的脸颊,发现这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似乎又瘦了一点。

    “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呢!”月姬儿展露一抹笑容,毫无女皇的一点骄气。

    “最近你刚过成年礼,我听闻邻国一堆君主都派使节来求婚”云丹挑了挑柳眉“不过,都被你轰了出去?”

    呃月姬儿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莫非云丹姨是来问罪的?

    “这样也好。”云丹没有任何怪罪“但是,最近我听说,你挺宠幸一名男奴?”

    “我喜欢他。”月姬儿的性子敢爱敢恨,没有别扭的左右其词,反而很大方的承认。

    云丹放下手上的白玉琉璃杯“你和你母亲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一提到她娘,月姬儿脸上的笑容又扬起,变得更大、更有自信。

    “可是,我不希望你对男宠放太多的感情。”下一刻,云丹说了一句重话。

    当下,月姬儿美艳的小脸一沉。

    “你要纳几百个男宠,云丹姨是眉都不会皱一下。”云丹捧起月姬儿妖艳的脸蛋,轻声的说:“不过,整个后宫,你就独宠他,我怕你对一名奴隶付出太重的感情,对你不好。”

    月姬儿抿着丰润的唇瓣“就算他是奴隶又如何?他就是有本事取悦我,我就是只喜欢他。”

    “你明知道后宫订下的规矩。”云丹皱眉“男宠进宫后,都必须服下锁心药才能服侍你,可你却让他成了例外”

    锁心药是月国御医开出的药帖,是一帖能让男子与女子正常**,却无法正常激射种子的药帖。

    然而长期服用锁心药的男宠,心脏会像是被人用力捏住般,最后暴毙身亡,才被命为锁心药。

    她怕失去他,所以,她从不让皇左戒服用宫中的禁药。

    “云丹姨,你今天不是特地来对我说教的吧?”月姬儿板起一张脸庞,也开始拗气。

    云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你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吗?”

    月姬儿心一惊,心跳漏跳一拍。

    “在我未找御医为你诊断身子之前,我想要问问你,若真怀了孩子,你该怎么处理?”云丹挑眉,望着这是个孩子的月姬儿。

    生下来!她很想这么直接回答云丹姨,可是她知道这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月国虽然是女帝掌权,但对于皇室的血统也非常看重。

    女帝可以拥有后宫男宠数千,但能让女帝怀下孩子的,定是皇族,要不然就是像她的爹,是朝中的贵族,最后成为女皇的男后。

    因此,她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与奴隶所生下的!

    倘若她真的有了身孕那男奴只有一个下场──

    死。

    而她肚里的孩子,也会被女官们无情的打掉!

    不知为何,在这当下,她竟然想起了皇左戒的蓝眸

    蓝得好湛然、蓝得好寂寞,却又教她不知不觉的跌落他的蓝眸之中,徜徉在蓝眸的每道紧紧跟随的炽热眸光

    “还有,”云丹又打断她的思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母亲在你出生之前,就答应龙腾国的联婚。”

    这像一道雷,劈在月姬儿的头顶上。

    “原本我们与龙腾国为邦交,或许联婚就可以不必履行,但这几年龙腾国的王子们争权夺利,已俨然分成好几派,而我们的立场虽然不变,可若是龙腾国的王子要求联婚,月国不能失约。”

    “那下场呢?”月姬儿烦闷的皱起双眉,头一次觉得国家大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月国必定会卷入龙腾国的内战。”云丹分析着战况“为避免引起战事,这联婚非履行不可。”

    月姬儿此时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接肿而来的繁杂事令她的眉又纠结在一块了。

    “云丹姨说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她从软榻上起身。

    “御医那边”见她想离开,云丹又开了口。

    “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决定该怎么做。”以及心理准备。

    月姬儿留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开御书房。

    云丹闭上嘴,没再挽留她。

    如果她真的有了与左戒的孩子

    这个问题,不断在月姬儿的脑海里回绕着,而她的小手,就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肮上。

    只是这孩子留不得。她咬着唇瓣。

    一想到孩子的下场,她头一次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划了一刀。

    若她真的怀了孩子,该不该告诉左戒呢?他又会做何反应?

    这五年来,他的情绪如同大海般难测,不曾见过他大哭、大笑,甚至大怒过。

    如果他知道她要扼杀他所给予的小生命,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震怒?

    还是他的脾气依然淡淡漠漠的,最后总是依了她的决定?

    月姬儿突然觉得全身好冷,胸口总有股想要作呕的冲动。

    她独自一人在宫中的回廊漫无目的走着,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后宫的花园里。

    赤眸一抬,才发现离皇左戒的寝宫不远。

    而在寝宫的外头,有名女官正与他揪扯不清,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

    她眸一瞇,认出那女官是安达丽,是母后生前最得力的将军之一。

    安达丽的长相虽然平庸,但身材比起她高佻、健壮许多。

    安达丽在沙场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可她的野心却不甘只当个将军卖命。

    在上任女皇仙逝之后,安达丽强力想要将自己拱上女帝之位,可惜那年月国正面临内忧外患,不得不与月姬儿先出征沙场,平定北夷各国后,回到朝中打算谋权夺利时,却被刚即位的月姬儿释了大半的军权。

    月姬儿在战场上已夺了她三分之一的军权,以及三分之一的兵权,她所剩下的军兵,只能防御外侮,并不能起兵攻打邻国,更不能募兵篡位。

    最后,她像是被牢笼关住的大熊,虽然无法与月姬儿正面迎敌,但在月姬儿看不到的地方,依然会作威作福。

    例如,她在五年前也与月姬儿一样,好眼光的看上皇左戒这名小奴隶。她厚着脸皮与月姬儿讨要这名小奴隶,可月姬儿没依了她,擅自将这名小奴隶纳入自己的后宫,另赐几名男奴给她。

    但她要不到东西就是不甘心,所以这五年来,她总是背着月姬儿,一遇上他就是好好调戏一般。

    不是想要诱他上床,就是要勾引他服侍她。

    可不管她用软、用硬的手段,就是无法逼迫皇左戒屈服。

    “我说你这小男奴,最近身价一夕爆红了?全宫中都知道女皇独宠你一人。”安达丽见到皇左戒,总是垂涎他的男色。

    比女人还要美的脸孔,高瘦却结实的身材,总是让她心动不已,可这男奴却一点也不知好歹,不将她看在眼里一分。

    “安大人。”皇左戒福了身,便垂下一双好看的蓝眸。

    “怎么?难得你今天没有侍寝,这是被打入冷宫了?”安达丽上前,攫住他的下颚。

    “安大人,请你自重。”皇左戒握拳,别开了脸,不愿其它人碰触他一丝一毫。

    “暖床的男奴还敢拿乔!”安达丽嗟了一声“我看上你是你的好福气,哪天等你年老色衰,被女皇弃之一旁时,我瞧你还不跪着求我收容你!”

    他不发一语,只是闪躲着安达丽的动作,以及忍受着她言语上的挑衅以及羞辱。

    “下贱的奴隶。”安达丽见求欢不成,一扬手,便上前在他光滑的脸庞上掴了一掌。

    啪!这一掌,让月姬儿皱了眉。

    “安大人。”她再也忍不住,从角落走了出来“不知朕的宠奴哪儿得罪了安大人,非要安大人亲自动手?”

    安达丽一见到月姬儿,连忙收回手,脸上一阵尴尬。

    “女皇。”虽然不甘心这年轻小娃儿坐上了女皇之位,但她还是得要虚与委蛇,表面上还是得要服从。

    月姬儿来到皇左戒的面前,发现自己为他苦思费心保养的一张俊颜,竟然浮起了五指痕,可见安达丽的力道有多么重。

    “安大人倒是说说看呀!”月姬儿皮笑肉不笑,语气冷硬了起来。

    “这”安达丽皱了双眉,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搪塞。

    “不过可怪了,这里可是朕的后宫,安大人怎会踰越了界线,还让朕瞧见刚刚的一幕呢?”月姬儿的声音愈来愈低沉,小手握得死紧。

    她虽然贵为女帝,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算她有多大的宽宏,也无法原谅这故意找碴的女人。

    “是奴才不对。”皇左戒在一旁总算出了声“是奴才不该在宫内闲晃,又巧撞安大人。”

    他在宫中五年,当然知晓安达丽对女皇早有二心,可不应该因为他而让君臣之间的嫌隙愈裂愈大。

    “这”月姬儿还想出口教训安达丽时,却觉得头一阵昏眩,胸口闷得更厉害了。

    欲出口的字句被她咽回喉间,可眼前却袭来一片黑暗,令她的脚步不稳踉跄起来。

    若不是他眼捷手快将她扶住,恐怕她会双脚一软跌往地上。

    “女皇?”那冷漠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紧紧的拥着她瘦弱的身体“你怎么了?”

    黑暗袭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许多,来不及回他的话,她全身像是被抽了力气,厥了过去。

    “来人啊”兰御医将月姬儿纤细的手腕放回暖被里,接着便离开床边,一旁站立难安的皇左戒急忙递上前去。

    寝宫内还有一接到女皇昏倒消息的云丹,也匆匆赶来。

    一张俊美的男色该是与平常般冷漠难测,但此时却崩解变成难以解读的担心表情。

    “兰御医,女皇生了什么病吗?”他着急,于是问着。

    “女皇因疲劳过度,稍嫌睡眠不足,休养、调养几天即可。”兰御医一双眸子在云丹的身上转呀转的,似乎还有话没说出口。

    “就这样?”他的大掌抚上月姬儿的额,望着她睡得安稳的小脸,这是有些不相信。

    兰御医沉默一会儿,最后又开口“有关女皇她肚──”

    “剩下就交给我吧!”云丹上前,打断兰御医的话“左戒,你就在寝宫里好好照顾女皇,等女皇醒了,再吩咐宫女端来药膳给女皇补补身子。”

    “嗯!”他的心思整个挂悬在月姬儿身上,没有发现云丹与兰御医之间的诡谲。

    云丹将兰御医请出寝宫外,两人来到寝宫十几步外的假山后头,见四周没有人,才停下脚步。

    “兰御医,你可以老实说了。”云丹两道眉尖有着深深的褶痕,似乎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为女皇把了脉,发现她的脉象紊乱不已,虽说是她最近身子有些孱弱,造成她一时气血不顺而昏眩,但”兰御医有些难言之瘾,不知道是否要说出真相。

    “但她有了身孕,是吧?”云丹脸色凝重,为兰御医接下这么一句。

    犹豫一会儿,兰御医点了头。

    虽说女皇有了身孕是件喜事,但是孩子的爹是谁,却会引起一场皇室的轩波。

    “嗯!”兰御医点头承认,却没有再多问什么。

    云丹咬着下唇,双手互绞在一起。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女皇竟然怀了暖床男奴的骨肉,这若是传出去,不仅会点燃朝中大臣的不满,也会引起后宫一阵不平。

    因为女皇对皇左戒实在太特别了,宠爱的让他没有服用锁心药,万一大家知道了,怕是女皇未来会再难以服众。

    “需要我开几帖红花药吗?”兰御医与云丹认识多年,于是给了云丹一个建议。

    云丹抬眸。尽管兰御医没有多问孩子的爹是谁,可她的脸上还是有着复杂的表情。

    “这事儿请兰御医还得保密才成。”云丹拉下老脸,语气有着无比的恳求。

    兰御医扬扬唇角,轻笑一声“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帮病人看病,其余的,我不懂,自然也不会参与。”

    “多谢。”云丹抱拳感激“至于红花药,还是得开几帖”

    “我了解。”兰御医点头“不过我得先警告一声,这红花药虽然为打胎圣品,但毕竟对女体也有不小的伤害”

    云丹倒抽一口气。这种事她不是不懂,而是难以斟酌决定。

    “这种事我当然晓得”她很无奈,可为了大局着想,有时候的牺牲是必要的。

    兰御医叹了口气“怎么这孩子跟她娘同个刚烈的性子呢?”

    云丹抿唇“过去的事,咱们就别提了,也千万别让女皇知情,现下咱们该做的,就是守护女皇。”

    “嗯!”兰御医点头“那我就先回御药房,为女皇开几帖补补血气的药方,若有需要再到御药房找我。”

    云丹点头,与兰御医再交谈几句后,便各自离开。

    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等她们前脚才刚走几步,便有一名高佻粗壮的身影从角落走了出来。

    阳光落在安达丽的脸上,她的脸庞有着难掩的笑容。

    瞧!她听见什么了?

    果然慢点离开宫中,会听见一些秘密呀!

    女皇有了身孕?

    安达丽冷笑,笑得很诡谲。

    没脑子的人也猜得到,女皇的骨肉定是跟男宠有的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一阵轩波,就连女皇想要力保皇左戒也是件难事了。

    呵既然她要不到皇左戒,她也势必要毁掉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也不会让月姬儿好过的。